首页 >出版文学> 科学与近代世界>第29章
如果把“人论”和“失乐园”两部诗集作一比较,就可以看出英国文学的格调在波普与密尔顿之间这五、六十年中起了多大的变化。密尔顿的诗是向上帝写的,而波普的诗则是向波令布鲁克公爵写的。他曾写道:大梦其速醒!遗彼卑微事。
睥睨帝王心,浮生糊口终其世。
纵观世间情,何纷纭!仅有制。
波普最后两句诗“何纷纭!
仅有制。”表示他有一种豪迈的信心。我们不妨把密尔顿的诗拿来对照一下:天道何其平,御人何其公。
但真正值得注意的地方倒是波普和密尔顿都没有被如今困扰着现代世界的大迷团所烦恼。密尔顿所追随的方向是描述上帝御人之道。隔了两个世代以后,我们看到波普又以同样的信心认为昌明的近代科学方法,足以为极纷纭的事物提供一个足敷应用的兰图。
在这一题目上,下一部诗便是华滋华斯的“漫游集”.从这诗集的散文序言看来,原来他计划要写的是一部较大的“关于人、自然与社会的哲学诗集”
,但这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他在开头一行就以极富特色的方式写道:夏日何炎炎,赤阳已中天。
从这里看来,浪漫主义的反作用既不从上帝出发,也不从波令布鲁克公爵出发,而是从自然出发。在这里我们看到,人29第五章
浪漫主义的反作用浪潮们对18世纪的整个风格发生了一种有意识的反作用。18世纪以抽象的科学分析来接近自然,而华滋华斯则以本身一切具体经验和抽象的科学概念对立起来。
从“漫游集”到坦尼逊的“追忆集”这一段时期,世间有了整整一世代的宗教复兴和科学进步。早期的诗人解决迷团的方法是置之不理,但这不是坦尼逊所愿走的道路。因此他的诗开头就写道:荡荡上帝子,垂爱绵万世。
我躬无由亲,诚信通神祉。
尘凡不见处,信德奉天旨。
这诗中迷惑的神情一眼就看出来了。
19世纪本是一个迷惑的世纪,前两个世纪都不是这样。以往也曾有敌对的阵营,在他们的所谓根本问题上争执不休。但除开少数彷徨不定的人以外,各个阵营都是一心一德的。坦尼逊的诗意义就在于说明了那个迷惑不定的时代的性质。但较早时期的大思想家就是思路明确的思想家。如笛卡儿、斯宾诺莎、洛克、莱布尼兹等都是这样的人。他们自己的意思和叙述都很清楚,而且也照直说出来了。
19世纪的神学家和哲学家中的大思想家有很多是非常糊涂的。他们同时承认两种互不相容的学说,而协调的企图又只能引起无可避免的混乱。
诗人马修。阿诺德表现当时典型的个人迷惑情况甚至比坦尼逊还要突出。他的诗集“道维尔海岸”结尾时写道:战地已昏瞑,惊奔搏斗情,心怀萦恐惧,三军夜战声!
我们不妨把这诗和前述“追忆集”比较一下,就知道其间的差别了。枢机主教纽曼在他的“辩护录”中说,伟大的英国教士普西有一个特点是“从未受过心灵迷惑的缠绕”.
普西在39这一点上令人追忆起密尔顿、波普、华滋华斯诸先哲来,并且和坦尼逊、克拉夫、马修。阿诺德以及纽曼本人形成了对照。
诚如我们所预料的,英国文学中出现了法国革命前后浪漫主义反作用浪潮诸领导人物对科学思想的最有趣的批判。
在英国文学中最深刻的思想家是科勒里季、华滋华斯和雪莱。
济慈的文学作品是没有受科学影响的一个例子。科勒里季想在表面上搞出一套哲学公式,但这暂且不谈。那套哲学公式在当时很有影响,但本讲演所要谈的只是以后能长期流传的思想。
纵使加了这个限制,也还是只能挂一漏万的谈谈而已。
对我们说来,科勒里季的意义只在于他对华滋华斯的影响。
在这种标准下,能保留下来的只是华滋华斯和雪莱。
华滋华斯专心致志于自然界,有人说斯宾诺莎醉心于上帝,我们同样也可以说华滋华斯醉心于自然。但他是一个好学深思的人,对哲学很感兴趣,头脑清晰到近乎枯燥无味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