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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归来之风波再起

  两年后
  苏丹城外
  如许望着古道尽头的沧浪亭,不知该不该继续前行。她失落的东西太多了,离开只是为了能找回那个真一点的影子,过去那几年她过得很累。一个人都不希望自己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可是如许没得选择。当年离开的时候,如许是抱着永不回头的决绝的,然,漂泊久了,心中的痛却依然那么会见缝插针,无孔不入。也许,逃避是无法解开这个缠绕了她近半生的死结的……再说,翩然也太会给她找乱了!
  远处,传来了一阵“嘚嘚……”的马蹄声,如许眯起了眼,看起来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或小姐出游归来的仗势,几个奴仆已经有了些许风尘。如许像是决定了般,提了提缰绳即往来时的路赶去,少许,便与那马队擦身。如许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马车,却意外看到那车里的小姐正撩起了车帘正瞧着自己。如许当即愣了一下,虽然脸上蒙着纱巾,却仍是赶忙夹了夹马肚就想快点穿过去。
  “如儿表姐?!”方文锦不确定地呼道,又看了一眼那马背上的人儿,那纱巾……急忙喝住了奴仆们,匆匆下了车,边奔上前去边大声喊道:“如儿表姐、如儿表姐!表姐——”
  这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如许深呼了一口气,拉住了缰绳,慢慢转过了身、扯下纱巾。
  “文锦。”
  凤府
  “刚刚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你纱巾上的那朵淡紫色五瓣小菊我可是不会认错的。”方文锦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幸好我下车去把你给唤住了,不然……”
  “嗯?如儿你不是打算…过门而不入吧?”华翩然那犹如狐狸般的丹凤眼在那里兀自打起了转。
  “怎么会呢?”真是,翩然怎么一点也没变啊?“这次我有个朋友跟着我一起来的,他现在还在城外,本想把他一起喊上的。”
  “朋友?如儿,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着交朋友了?”翩然不得不怀疑。
  “行了。”秦离侥适时打住,“如儿的事还轮不到我们来管……”秦离侥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如许,“如儿,你终于肯回来了。”
  “嗯,回来了。不过,如果翩然能变笨一点,我回来得会更开心!”如许有些释怀,用玩笑的语气叹道,她近些日子本就有回来的意思。
  翩然淡笑,“要真是那样,我怕我成他人妇前是见不到你喽!”不过,离侥说的亦不错,如许做什么事,他们管不着,只要能适时帮助她,听她的指令行事就好。“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派了多少人出去找你。”
  “我不想让你们找到,自然就没我的消息。”如许有些歉疚,“我祖母还好么?”
  “好的很,老祖宗说,在你回来之前,她一定会好好保重自己的。”方文锦开心地说着。
  “凤家的各大商行,暗有我和离侥、明有云洛大哥,也好的很,除了你那个老谋深算的大表哥。”翩然补充道,“现在,既然你回来了,我们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如许感激地看着眼前几个至交,“谢了!”顿了顿,又道,“阿倦回来了吗?”
  “嗯?阿倦……阿倦他至今还是没消息,舅舅一个月前去上京了,不过,四下的搜寻一直都没停过。”离侥小心翼翼地告知如许。
  还是没有离倦的消息啊?看起来会躲的人也不单单只有自己而已。如许暗自嘲讽着,原本以为自己回来时说不准能见到他!大家伙看着暗自神伤的如许,都甚有默契地不再发话。
  如许一进凤府琉园,就有种要流泪的冲动,可惜她早已忘了要怎么掉泪了。
  琉园还是如她走时一个样,回廊是上还挂着那个他从秦家硬抢来的走马灯,只是颜色已经掉了很多;池子里开着的还是那满眼的荷花,只是那几尾锦鲤换了新的;岸堤边那几株柳儿也还在,只是少了几许新燕在那里徘徊……
  在文锦的陪同下,如许推开了房间的门,一眼望过去,摆设、味道还是那般,没变,只是墙上好似又多了两幅字画。
  “这都是老祖宗的手笔,左边那幅是你刚走没多久写的,右边那幅是今年元宵节后才挂上去的,老祖宗说,想你想的紧!”方文锦有些伤感。
  “我知道,祖母一向疼我,我走了这么久也没给她一个信……”
  “好了,表姐,你也别老想这些个事了,华表姐等我一块回去呢,你好好休息。宛月丫头晚膳后就该过来了,我就先回了。”
  待如许应允后,方文锦便笑着退了出来。
  如许起身推开了小纱窗,看着満池的荷花随风摇曳,兀自发着呆,怀念着以前的凤如许,那个善良的、痛苦的、茫然的、狠绝的凤如许……
  方文锦前脚刚走,宛月便来请了安。
  兴许是因为以前有个柯月背叛过她,如许对现在的这个宛月不得不有所保留,随意找了个借口便打发了她。
  如许暗测那人肯定耐不住,估计今晚就会四处寻她。万一寻到了这,如许并不想让宛月知道太多。
  突来的“咯咯咯咯”声唤醒了正思考着的如许,她随后便来到屋外,果然,是他。
  “你不会是真的在我身上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蛊吧?”如许不是很相信眼前这个人,没想到还真让他寻到了。
  “怎么会呢?我不会给你种蛊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回凤府了?”自从如许遇到了这个自称萧玉殊的人后,他就赖上她了。
  “嘿嘿,那是我在你身上洒了些药粉。”萧玉殊看着如许一脸的怀疑,更是正了正脸色,“真的,那是我们家族特制的,只要碰到了,就算洗掉了粉末,味道也还是洗不掉的。”
  “我怎么闻不到?”如许还是不相信。
  “你当然闻不到啊,只要是个人都闻不到。”萧玉殊有些得意,“那种味道只有我养的蛊儿才闻得到,那个蛊我就种在了鸽儿体内。”
  “你,算了。既然你自己找到了,就住下吧。”如许怎么觉得有些头疼,“不过,你别给我惹事。”反正如许本来也打算带他回凤府的。
  乍听如许同意让自己留下,萧玉殊开心的跟孩童得了糖果般毫无二样。
  晚膳后,凤府上下大致都已知道府上暂住了位郡主的朋友。
  二更的打更声刚过,如许便起身换上了一袭黑色男装,将头发用一根黑色丝带全数绑起。换装完毕即偷偷溜出了琉园,这就是当初她为什么只在自己的园里安置了一个丫头的缘故——好方便自己行事么!只是从她刚跨出琉园的大门,她就知道,今次还有个例外,就是萧玉殊。如许也不管萧玉殊尾随在她身后,直接就去了和翩然的接头处——奇景楼。
  奇景楼
  “如儿,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翩然有些无法接受,如许还真在外头交了个怪朋友。
  “嗯,我捡到的。”如许如实道。
  “捡到的?”翩然更是一脸狐疑,希望离侥能够接受。但翩然知道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不会是要带他一起去吧?”
  萧玉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眼前的两人,如许不是要跑路么?要不他才懒得跟唻!
  “嗯。走吧,侥哥哥该等烦了。”如许不理会萧玉殊的疑问,径直和翩然往他们的老地方而去。
  其实,如许知道,就算不带萧玉殊过去,他也能自己找到。所以,她也就省得甩开他了。那个所谓的老地方,即便是当初如许和离侥、翩然他们联络、商讨和谋策的地方。方家姐弟亦不知道,如许也一直让他们误以为接头的奇景楼就是最终的巢穴。这并非如许不信任他们俩,而是他们两个都有一副冲动的性子。
  翩然带头拉开了奇景楼内堂的后门,萧玉殊只见一条幽深的弄堂在夜空下显得更加神秘,随即跟着她们拐进了弄堂的第三个路口,尽头有一扇老旧的小木门,翩然敲了敲那门,三快两慢。没一会,门便打开来了,如许三人迅速地钻了进去。一进到院内,萧玉殊即发现了这个地方的太过眼熟,这不就是他们刚刚呆过得奇景楼么?
  如许似是看出了萧玉殊的疑惑,道:“只是装饰一样的两处地方而已。”说完,她就看到离侥从帘后走了出来。
  离侥看到来的还有一个不曾见过的男子,却又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便不解地问出口道,“如儿,这是?”
  “萧玉殊,我捡回来的”如许干脆一次说清楚,“我在外面游历的时候遇见的,他就跟着我不走了,还在我身上洒了点东西,走到哪都能被他养的鸽子找到。”
  “所以,你就懒得躲躲藏藏,索性把他一并带过来了!”离侥有些面色不善,自然,那是针对萧玉殊的。
  翩然听完后,终于明了:“我就说么,如儿怎么会随便带陌生人来这呢!”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离侥言归正传,“这次你会出现是因为翩然的事情么?”
  “嗯,想不知道都不行……不然,我也不会现在就回来了。”如许身一侧,自然地坐在了桌子一旁的靠椅上,“只是没想到,翩然你居然也会骗我。”
  翩然蓦地一愣,心想,完蛋了,她居然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如儿——我不是故意的!”翩然有些心虚,“只是如儿你在暗玉山庄失去踪迹以后,我们便都没了你的消息,如若我不这么做,想必你是再不打算露面了吧!”
  如许知道,自己这一年多来断了与原来相关的绝大部分联系,或许是真的伤到他们了,“如果我收不到消息,翩然你打算真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
  闻言,翩然便知道如许并未真生她的气,“除非你真真正正地与世隔绝,否则如儿你又怎会听不到丝丝风声。”
  “如儿你又岂会真的放下这一切。”离侥眼眸一沉,了然道,“也许关心则乱吧!明知是局,你依旧无比的上心。”
  “我们……其实都一样。”如许感叹道。
  言罢,三人不禁俱是一片默默。
  独自在一旁的萧玉殊不觉咂了咂嘴,“我说呢,自打你接到那封信笺起便每每暗自沉思,后来还不惜闯阵。只是我很好奇,那些信是如何传进来的?”
  “你不说话也没人会当你是哑巴。”如许颜色微沉,“怎么传进去的,你会不知道!”
  “也是。”萧玉殊依旧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当初就不该答应老头子留下那个邻居。”
  如许瞥了他一眼,不语。
  翩然与离侥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瞧着他二人。
  此刻,翩然亦是觉察到了萧玉殊身上的那一股子熟悉的气息,不禁微微蹙起眉,不甚明了地望了一眼如许。
  “你们……一直是一起的么?”虽是问话,语气却是无比肯定。
  离侥在看到了如许暗自默认的表情之后,心下一暗,“那小倦呢……”
  其实,离侥早已了然了那份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源自阿倦,只是一开始便想逃避罢了。
  “侥哥哥,翩然,我一直都分得很清楚。”
  话落,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一脸不解的萧玉殊,神色各异。
  最先回过神来的自是如许,瞬息间收敛了情绪,对着离侥翩然二人道,“如今,情势怎样?”
  虽然,信息不定时的会传到她手中,但她还是想听听他二人的分析。
  “我们做事,你还不放心?其实吧,都还不错,如儿你也知道,有我们坐镇你不必太过担忧,况且,云洛他替你把凤氏一族管理的很是井然有序。”翩然率先开口对着如许轻语道,“若没有他,我们很可能就全乱套了。”
  “没有你们俩,怕也不成吧。”如许说道,“有你们在,真好。”
  翩然与离侥听了如许这一句话,心中突地暖暖,不尽相同,相视一笑。
  少许,离侥便又把话头引了回来,“不过,卫少倾在你失去踪迹后便开始不太安分,幸好云洛手段够硬。”
  说着,离侥蓦地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翩然,暗自叹了口气,继而道,“然,比较麻烦的是翩然。”
  闻言,如许禁不住一愣,瞧向翩然,略显担忧,“怎么了?”
  翩然嗔怪的看了一眼离侥,笑笑道,“如儿你别尽听离侥瞎扯,他纯粹是没事找事。”
  对于翩然的这般说辞,如许自是不会相信!秦离侥是谁?那可是华皇后和景南王的侄子,秦家的大少爷,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那样一句话来。
  翩然见了如许暗沉了的秀颜,不禁露出一个苦笑,“好啦。其实,不过就是我家老爷子想让我乖乖留在上京招个女婿上门,三头两回的给我找麻烦,前些时候还给我下了禁令不许在商场上抛头露脸。”
  如许听罢,心中不觉难受,翩然她岂非一般人家的女儿?她可是三朝元老华国舅府上的独孙女,华皇后的亲侄女,按理来说,比离侥的身份还要高出些许!家族、身份摆在那呢!
  这几年却是为了她风如许,什么违逆世俗的事儿没做过?华爷爷和皇后姑姑能够容忍至今,已然不易!
  “翩然……我……”
  “如儿!这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你不必放在心上。何况,我提起这事来也不是想说明这些个问题的。”离侥温和地说道,“而是为了这一场选婿风波!要是处理得好,翩然以后便能够名正言顺地出面了。”
  如许不觉有些莫名,若有所虑的瞧着他二人。
  “我这次会做这个决定可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如儿你可别像某人那样因我先斩后奏而给我好一顿教训。”翩然边说着边悻悻地瞪了瞪一脸正色的离侥,而后又换上一幅看似沉稳的面容,继续对如许说道,“其实,我是想着让云洛娶我。”
  “什么?——”如许瞬间被惊到,开始不淡定了,“翩然你不必为我……”
  “如儿,我是认真的!”翩然刹那间打断了如许未说完的话语,“你,你难道忘了,当初你是费了多少心力才走过来的?”语中不乏显得有些激动。
  “我当然记得。”如许的脸色有点难看,“我,怎么能忘……”
  可是,就算如此,她也不能就牺牲翩然和云洛一生的幸福啊!她怎么承受得起……
  “如儿,其实我和云洛并非是你想得那般。”
  闻言,如许有些转不过弯来。
  “你难道从没想过……我们,都是有意的!”
  翩然不等如许完全反应过来,不期然的,又添了这么一句让她无法立刻消化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