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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凤府琉园
  云洛默默无语的看着如许,他如今还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私人感情,毕竟在如许得到幸福之前,他并不着急要面对翩然和他的感情,虽然,他这么决定可能会伤害到翩然,但他不后悔。
  如许有些无奈,说实话,她对于云洛其实并没有大家所认为的那般了解。
  他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身边,更甚者,为何要那般无私的为她付出,百般帮助她,为她遮风挡雨?……这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讲,也都是一个谜。
  当然,这些都并不是如许查不到,而是她不愿意去查!
  她对云洛就是有那么一种难言的羁绊,他不说,而她也不会去问,就好似事情原本就该是这样的。
  只是,在翩然对她说出那样一句话之后,如许莫名有些迷茫了……
  她终究还是对翩然有所亏欠的,或许,这样的两个人走到一起,对所有人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
  然,眼下,云洛这个样子,又是怎样一种心思……
  “云洛,你和翩然……“
  云洛眉梢微微一挑,瞬间打断了如许,道,“这件事,你无需太过操心,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如许暗暗一叹,“云洛,其实如果你能敞开心怀接受翩然,我会真心为你们感到开心的。”说着,顿了顿,继而又道,“何况,对于翩然,你也不是无心的。”
  “我……我还有我未完成的责任要背负。”云洛无比认真的看着如许,“我更加不想在这种时候再给你填上一重压力。”
  云洛心中很清楚,如许的归来,将会掀起怎样的风波,他的责任是保护她,而不是给她增加难处。
  如许隐隐能够感觉到,云洛口中一直以来的责任很有可能就是她,可是这么多年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责任可以让他付出那么多,甚至是抛却自己最为重要的毕生挚爱?
  “如果,这是我的请求呢?”如许沉下了双眸,“我请求你在这件事上放下你的那些责任,为自己,也为翩然好好考虑一次,仅此一次,可以吗?难道你真的想看着翩然随便找个人嫁了?”
  闻言,云洛神色不明,只是纠结地看了看如许。
  如此过了好一会子,云洛才喑哑着嗓子回道,“好,我答应。”随后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我希望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
  如许略略一思索,道,“好,那翩然那……”
  “我会去和她说的。”云洛接口道,“但是……”
  如许见着云洛继续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忙给截住了,“至于这次的选婿风波,我会替你们解决。”
  “你是想……”
  “所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是吗?何况还是一笔人情债……”
  言毕,两人均是默默然,无语。
  有时候,如许想,其实,她要的真的很简单,为何她总是逃不开呢?
  永远在照着别人给她挑选好的路上追逐着?而且,就算明知那是条充满荆棘的曲折道路,会偏离她最初的希冀越来越遥远,却依旧不得不义无反顾地踏上去!难道真的是已经开弓了箭,没有回头路了么……
  景南王府书房
  此刻的景南王府很安静,秦政德正在书房中翻查着手底下的人发回来的消息。一份接着一份地看下来,他的眉宇不禁越发幽深。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或许,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瞒着他。这样,他,是不是就不会舍下一切远走他乡了?
  三个春秋了,他是不是真的已然忘记这里还有他的父亲、兄弟,甚至,还有一个如许在等他,他真的就如此忍心么?
  秦政德自问,他做不到!
  或许,更应这般说,这二十多年来,他便从没有一刻真正放下过!
  他,既然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又岂会是那种冷情寡义之人?
  那么,他的消失,便也只有两个原因:不能回来,或是……回不来了……
  但,这两个结果,却都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所能接受的!
  他,宁可他的儿子是个绝情绝义的混蛋!可是,这可能吗……
  秦政德不禁嗤笑!
  “咚咚——”
  一阵轻而缓的敲门声打断了秦政德的思绪。
  “谁?”
  他明明早已传下了话去,在书房时不得让人打扰的。
  顷刻间,他便收敛了神色,边冷冷问着话,边迅速的将书桌上的书信文件收进匣子放好。
  “王爷,是妾身。”
  门外,传来了景南王妃林宝嫱的柔声细语。
  秦政德走到门边,“咯吱”一声,拉开了书房的正门走了出去。
  “什么事?”
  语气中略带着疏离之气,神色亦是淡淡。
  王妃林宝嫱双眸微微一暗,继而好似浑不在意地回答道,“是如许和侥儿来了。”
  秦政德闻言一愣,“是吗?他们现在可是在花厅?”
  “正是。”林宝嫱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端庄。
  “我现在就过去。”
  秦政德极快的绕过林宝嫱疾步往花厅的方向过去,少许,偏首瞥见林宝嫱正略显吃力地跟在他的身后,秦政德不禁皱了皱眉,站定道,“你就不要过去了。”
  “王爷……”林宝嫱黯然。
  秦政德微微叹了叹,“虽说,如儿并未说些什么,但你也应该知道何时该主动回避。”
  林宝嫱闻言,暗自咬了咬唇,“是,妾身明白了。”
  见状,秦政德兀自舒了口气,便不再理睬她,径直往花厅赶过去。
  花厅
  掀了门帘,秦政德眼前不禁陡然一亮,虽说有两年未见,但如许那清秀绝俗的容色依旧是那般新雅,让人观之便觉得很是舒服。只是,倦儿那小子竟是这般不知福,迟迟不曾归来,也脑怪林宝嫱的自以为是。
  如许原本是和秦离侥一般坐在了右边的红木椅上,但见秦政德出现在门口,忙纷纷站起,福了福身。
  “如儿!”秦政德明显有些激动,疾步上前将如许虚扶了起来。
  秦离侥则是很识趣的站到了旁边。
  “秦伯伯。”如许笑望着秦政德,“经久未见,秦伯伯素来可好?”
  “一切都好,除了……”秦政德猛地收声,倦儿是他的痛,也是如许的伤啊,赶忙改口,“都好着呢!赶紧坐下说话,别计较那些个虚礼。”
  如许本就是剔透的人儿,便也就揭过去了,顺着话头便坐下了,理了理裙摆,如许才开始琢磨着心头的话语。
  随着如许坐下的秦离侥瞧了眼她,便知她在思虑,微微一笑,便朝秦政德道,“叔父,其实此次过来,我和如儿是有点麻烦事想要劳烦叔父的。”
  秦政德一愣,随即朗朗笑道,“你俩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事,尽管说出来,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能承担得起,都成。”
  听了秦政德这么一说,如许倒是觉得自己离开两年倒是愈发矫情了,讪然笑笑,倒也不再客气,“其实,想来伯伯心中也是有点谱的。”
  “哦?不会是翩然那丫头整出来的风波吧?”秦政德无奈地扶额,“唉,你们这班年轻人啊,这不知该说你们什么好!”
  如许撇了撇嘴角,“那伯伯你就说能帮不能帮。”
  秦离侥也是坦然笑着看向秦政德。
  秦政德恢复了常色,“也不是帮不了。”
  “哦,那还请伯伯指点迷津。”
  “是啊,叔父您就不要卖关子了,翩然可是等着您救命呢。”
  秦政德愈发觉得这帮孩子好笑了,真是一代比一代能折腾了,“最好的法子就是让皇帝下不了旨赐婚。”
  如许眼眸一闪,“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要怎么改变陛下的金口玉言?”
  “是啊,那可是一言九鼎,还有皇榜在前头贴着没撕下呢!”秦离侥也觉得这法子还真是要命。
  秦政德若有所思的瞧着如许和秦离侥二人,意味深长的说道,“皇榜只说京考中第的才子,由翩然丫头亲自把关选得如意郎君再行赐婚……”
  “呃?”如许眸子一沉,与秦离侥相似一笑,“上头可没说翩然必须在那些贤俊里择婿,再加上几个其他的名额也不是不可以。”
  “再不济,那些才俊入不了她华大小姐的眼,那也不是不可能。”秦离侥暗笑,“这倒是和翩然一开始的想法有些相像,只是她说不得还是想要皇帝赐婚。”
  “这怎么说?”秦政德不解。
  如许也有些疑惑的望着秦离侥,翩然不是中意云洛么?还赐婚干嘛?
  秦离侥无奈,“翩然瞩意云洛大哥,又怕老国舅不允,才想到赐婚。”
  “嗯,这个?小丫头心眼倒不少。”秦政德感念不已。
  如许一愣,她倒是忘了那一帮子的老顽固了,“可如果最后还是给赐婚了,只怕难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了。”
  “是啊。”秦政德纠结,“如儿可有什么法子。”
  “先不谈翩然同云洛这一茬,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京考。”如许觉得这轻重缓急还是有必要分清楚的,“我记得,当初陛下可是许给了我好几个恩典的。”
  “是的,所以,这就要如儿先去求皇帝一个恩典,对那些贤俊要有个名额限定,越少越好,最重要的是让皇帝同意,没有中意也不能勉强,就当没赐婚这事。”
  “这话我会求,只是还得伯伯上达天命了。”如许本也不想太麻烦秦政德,恩典由她来求就再好不过了。
  “那云洛……”秦离侥觉得这也是不能不考虑的。
  “放心,云洛那头我已经做过思想工作了。”如许凝眉,“至于长辈们……”
  秦政德咳了一声,“你们也别把老国舅想的太迂腐,说不准他看在当年我们的事儿上……最后不定会网开一面。”
  如许想想也是,他们好歹也该去探探情况再来做决定才是。
  “这个,我们会看着办的。只是,伯伯说的是什么事?竟能影响长辈们的决定?”
  听着如许的话,秦离侥也是一脸好奇的看向秦政德。
  秦政德不禁连叹了好几口气,“那些陈年旧事,如今说起来也是没多大意思,只是,我们几个当事人始终放不下罢了!他们看了这些年,说不定都有些后悔了,虽然那些老家伙活着的也没几个了!”
  如许同秦离侥见秦政德并不想在这事上多说,便也不打算再多问,只是不想秦政德自个倒开始透出了一些不甚明了的意思来。
  “其实,你们别看我这么多年来在前朝忙前忙后的,早几年,我就想退下来了。”秦政德顿了顿,又朝着如许细看了一眼,“如儿,不瞒你说,要不是因为你和倦儿,伯伯早该离开了……”
  “离开?”
  如许未曾反应,秦离侥倒是先激动了起来。
  “是啊!侥儿,如今你也能够独当一面了,想必足够撑起整个王府了!”秦政德越说越玄乎了。
  秦离侥有些坐不住了,“叔父,您这是什么意思?王府您该等着小倦回来亲手交给他啊。”
  秦政德苦笑,“我已经等了几年了,我怕我等不及了!”
  “叔父!”
  “秦伯伯!”
  “你们听我把话说完。”秦政德看着如许和秦离侥,挥了挥手,示意着稍安勿躁,“多少年了?我已经浪费不起了,我,老了!这副担子我早不想背了。眼前这件事过了,我就真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那阿倦怎么办?”如许暗示自己不要乱。
  秦政德看着如许,“他回来了还有你们在,如果,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真正的一家团聚。”
  “非走不可吗?”
  秦离侥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一点慌、一点乱、一点沉,却没有一丝因为高位而欣喜。
  “嗯,早走,就能早点去找那些想念了很久的人事……”
  “我不准!”
  突然,一声尖锐的厉吼从帘门后传了出来。
  “谁?”秦离侥有些惊讶,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王府花厅听墙角?而他,居然还大意的给忽略了!
  如许三人都有些心惊的望向门口,只见一片裙角翻飞,瞬间来到花厅中间。一袭杏黄色的齐胸襦裙,外罩了一件暗金色蝴蝶兰花纹的褙子,头顶三尾琉璃彩凰凤钗,脚踏紫红色流云锻鞋的景南王妃苍白着一张脸,死死瞪着神色平淡的秦政德。
  “秦政德,你说,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贱人!”
  景南王妃林宝嫱此时扭曲着那张画的格外精致的脸,若不是她突发奇想的跑来想看看他们在谈什么,她是不是到最后也像个小丑一样被蒙在骨子里,被当成傻子一般让人耍弄!
  秦政德丝毫不在意的瞥了眼林宝嫱,继续回到主位坐下,才淡淡道,“你早该知道的不是吗?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足吗?”
  林宝嫱哼了哼,捏紧了颤抖的双手,“知足?你说,这些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秦政德,你让我怎么知足?我告诉你,你想去找那个贱人一家团聚,做梦!”
  “你!林宝嫱,你别给脸不要脸。一口一个贱人,你才是贱人,你连玉儿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好啊!秦政德,你终于承认了!我告诉你,当年你没走成,现在,你更别妄想!”
  “哼!当年我是顾忌着倦儿在你手里,如今,我看你还能拿什么阻拦我!”
  “你……”
  林宝嫱不懂,为什么?为什么?那个贱人到底哪里比她强,犯得着让他这么心心念念,二十几年如一日,从不放下!
  如许和秦离侥在一旁不明所以,瞬间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