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河南程氏遗书(上)>第35章
人於天地间,并无窒碍处,大小大快活。
生知者,只是他生自知义理,不待学而知。纵使孔子是生知,亦何害於学?如问礼於老聃,访官名於郯子,何害於孔子?礼文官名,既欲知旧物,又不可凿空撰得出,须是问他先知者始得。
萧何大营宫室,其心便不好,只是要得敛怨自安。谢安之营宫室,却是随时之宜,以东晋之微,寓於江表,其气奄奄欲尽,且以慰安人心。
高祖其势可以守关,不放入项王,然而须放他入来者,有三事:一是有未坑二十万秦子弟在外,恐内有父兄为变;二是汉王父母妻子在楚;三是有怀王。
圣人之道,更无精粗,从洒埽应对至精义入神,通贯只一理。虽洒埽应对,只看所以然者如何。
切要之道,无如敬以直内。
立人达人,为仁之方,强恕,求仁莫近,言得不济事,亦须实见得近处,其理固不出乎公平。公平固在,用意更有浅深,只要自家各自体认得。
冲漠无朕,万象森然已具,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後。如百尺之木,自根本至枝叶,皆是一贯,不可道上面一段事,无形无兆,却待人旋安排引入来,教入涂辙。既是涂辙,却只是一个涂辙。
安安,下字为义。安,其所安也;安安,是义也。
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但穷得,则自知死生之说,不须将死生便做一个道理求。
道二,仁与不仁而已自然理如此。道无无对,有阴则有阳,有善则有恶,有是则有非,无一亦无三。故易曰: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只是二也。曾子言夫子之道忠恕,果可以一贯,若使他人言之,便未足信,或未尽忠恕之道,曾子言之,必是尽仍是。一作得也。又於中庸特举此二义,言忠恕违道不远,恐人不喻,故指而示之近,欲以喻人,又如禘尝之义,如视诸掌,中庸亦指而示之近,皆是恐人不喻,故特语之详。然则中庸之书,决是传圣人之学不杂,子思恐传授渐失,故着此一卷书。
忠恕所以公平,造德则自忠恕,其致则公平。
仁之道,要之只消道一公字。公只是仁之理,不可将公便唤做仁。一本有将字。公而以人体之,故为仁。只为公,则物我兼照,故仁,所以能恕,所以能爱,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也。
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只是敬也。敬则是不私之说也。才不敬,便私欲万端害於仁。圣人之言依本分,至大至妙事,语之若寻常,此所以味长。释氏之说,才见得些,便惊天动地,言语走作,却是味短。只为乍见,不似圣人见惯。如中庸言道,只消道无声无臭四字,总括了多少释氏言,非黄非白,非咸非苦,费多少言语。
寂然不动,万物森然已具在:感而遂通,感则只是自内感。不是外面将一件物来感於此也。
有人旁边作事,己不见,而只闻人说善言者,为敬其心也,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主於一也。主於内则外不入,敬便心虚故也。必有事焉,不忘,不要施之重,便不好。敬其心,乃至不接视听,此学者之事也。始学,岂可不自此去?至圣人,则自是从心所欲不踰矩。
孔子自十五至七十,进德直有许多节次。圣人未必然,然亦是一作且。为学者立下一法,盈科而後进,须是成章乃达。
自古元不曾有人解仁字之义,须於道中与他分别五常,若只是兼体,却只有四也。且譬一身:仁,头也;其他四端,手足也。至如易,虽言元者善之长,然亦须通四德以言之,至如八卦,易之大义在乎此,亦无人曾解来。乾健坤顺之类,亦不曾果然体认得。
登山难为言,以言圣人之道大。观澜必照,因又言其道之无穷。澜,水之动处,苟非源之无穷,则无以为澜;非日月之明无穷,则无以容光必照。其下又言其笃实而有光辉也。一作笃实而不穷。成章者,笃实而有光辉也。今以瓦砾积之,虽如山岳,亦无由有光辉。若使积珠玉,小积则有小光辉,大积则有大光辉。
天下之言性,则故而已矣,则语助也,故者本如是者也,今言天下万物之性,必求其故者,只是欲顺而不害之也,故曰以利为本,本欲利之也。此章皆为知而发,行其所无事,是不凿也;日至可坐而致,亦只是不凿也。
不席地而倚卓,不手饭而匕箸,此圣人必随时,若未有当,且作之矣。
昔谓异教中疑有达者,或是无归,且安於此。再尝考之,卒不达,若达则於其前日所处,不能一朝居也。观曾子临死易箦之意,便知其不达。朝闻道,夕死可矣,岂能安其所未安?如毁其人形,绝其伦类,无君臣父子之道,若达则不安也。只夷言左衽,尚可言随其国俗,至如人道,岂容有异?
受祥肉〔一〕弹琴,恐不是圣人举动。使其哀未忘,则子於是日哭,则不歌,不饮酒食肉以全哀,况弹琴可乎?使其哀已忘,则何必弹琴?
学者为气所胜、习所夺,只可责志。
释氏之说,若欲穷其说而去取之,则其说未能穷,固已化而为佛矣。只且於迹上考之。其设教如是,则其心果如何,固难为取其心不取其迹,有是心则有是迹。王通言心迹之判,便是乱说,不若且於迹上断定,不与圣人合。其言有合处,则吾道固已有;有不合者,固所不取。如是立定,却省易。一作力。儒者其卒必一作多。入异教,其志非愿也,其势自然如此。盖智穷力屈,欲休来,又知得未安稳,休不得,故见人有一道理,其势须从之。譬之行一大道,坦然无阻,则更不由径,只为前面逢着山,逢着水,行不得,有窒碍,则见一邪径,欣然从之。儒者之所以必有窒碍者,何也?只为不致知。知至至之,则自无事可夺。今夫有人处於异乡,元无安处,则言某处安,某处不安,须就安处。若己有家,人言他人家为安,己必不肯就彼。故儒者而卒归异教者,只为於己道实无所得,虽曰闻道,终不曾实有之。
佛、庄之说,大抵略见道体,乍见不似圣人惯见,故其说走作。
时所以有古今风气人物之异者,何也?气有淳漓,自然之理。有盛则必有衰,有终则必有始,有昼则必有夜。譬之一片地,始开荒田,则其收谷倍,及其久也,一岁薄於一岁,气亦盛衰故也。至如东西汉,人才文章已来皆别,所尚异也。尚所以异,亦由心所为。心所以然者,只为生得来如此。至如春夏秋冬,所生之物各异,其栽培浇灌之宜,亦须各以其时,不可一也,须随时。只如均是春生之物,春初生得又别,春中又别,春尽时所生又别。礼之随时处宜,只是正得当时事。所谓时者,必明道以贻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