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妙枫得知昨夜着了梅舒和琉影的道,她就气得胸闷。可更让她胸闷的是梅萧夏要将琉影收为第四房太太!妙枫听到这个消息时差点气晕了过去,可是除了打几下丫头出出气之外,她并不能让梅萧夏改变心意!
“本来侯爷就对我爱理不理,这下有了那狐媚子,这落梅山庄哪有我的容身之地!”说着,又一次把手中的茶盏杂碎。
“喵!”滚热的茶水溅到了正在地上玩耍小猫,小猫受了惊,竖起尾巴尖叫了一声向妙枫扑来!
“啊!”妙枫猝不及防,白皙的手背被小猫抓了一道血红的口子!
小猫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
“快去抓住那畜生!”妙枫尖叫着让人去把小猫抓回来。
这边妙枫因为梅萧夏要将琉影收房的事而猫抓伤了手,那边琉影带着一碟新做的桃酥踏进了疏萼别院的门。
疏萼别院的荷塘内几只水鸟在自由嬉戏,它们游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水纹。墙角的桃花开得正好,粉红娇嫩似美人展颜。梅舒一袭白袍站在桃树下,墨簪翠佩,身姿挺拔。一阵风吹过,几瓣桃花落在了他的肩上,更加衬得他神采俊逸。
琉影眸光一亮,长睫一动,眉目流转间有眼光流动。
梅舒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温如春风的笑容。点点眸光,宛若满天星辰散发出的迷人光芒,那么一瞬间,琉影沉溺于他的目光之中。
忽而想到梅萧夏跟她说的事情,琉影微微蹙起了眉,有点不敢看梅舒的眼睛。
“怎么了?”梅舒看她突然蹙起了眉,轻声问道。
“你爹要纳我为妾。”琉影蹙着眉小声道。
“哦?”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梅舒并不惊讶,毕竟琉影这张脸实在太像云黎了,“那你是怎么想的?”
“答应他也好,一来我可以有更多的机会下手,另外梅延深信你我联手夺他世子之位,这样也更能让他坐立难安!只是……”
“你怕我会介意?”梅舒握住她的手,温润一笑,“放心,我不会介意的。”
琉影微微一愣,心突然颤了一颤,像被人打了一拳。她突然有点想笑,笑自己多此一举。昨夜梅萧夏问自己愿不愿意时,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梅舒怎么办?他会不会不高兴?她今天来问问他的意见,他却告诉自己他不会介意。
是啊,他当然不会介意!他早就知道自己长得像云黎,用这张脸去接近梅萧夏,然后伺机报复本来就是他的安排!他又怎么会介意呢!
想到这里,琉影的心一凉,连脸色也暗了暗。她抽出自己的手,冷道:“你不介意就好。呵,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怎么会介意呢。”
梅舒看琉影忽然变了神色就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轻轻握住琉影的手,柔声道:“我不介意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让他伤害到你。你想报仇,我也想,我不能束缚住你。你放心地去做你认为该做的事情,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护你周全,我绝不会让我娘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
琉影垂下眼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和梅舒都想报仇,她不想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妙枫不是林夫人,她也不会是梅舒的娘……
“答应我,无论何时都要先保护自己。”梅舒把琉影纤细的手握在掌心,轻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和不舍,“还有……不要让他碰你……”
琉影点了点头,对上梅舒温柔的目光莞尔一笑。
傍晚时分,琉影照例去书房给梅萧夏弹琴,还是梳着朝云髻,插着鎏金镶玉簪,抱着“卧云”,弹的曲子也还是《箜篌引》。
妆容、发髻、服饰都跟云黎相同,不同的是她每次都会带来一壶清雪润梅。
“你怎么知道云黎梳这样的发髻,穿这样的衣服?”梅萧夏问过她。
“山庄里的很多老人都是从洛阳跟过来的,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琉影,我昨夜跟你说的事你可思虑好了?”梅萧夏喝着茶问道。
琉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继而笑道:“能得侯爷垂青是琉影的福分,琉影愿意服侍侯爷,但琉影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侯爷成全。”
梅萧夏见琉影答应了,面有喜色道:“你说,我都成全你!”
“不行周公之礼!”琉影抬眸,一字一句道。
“这是为什么?!”梅萧夏不解。
琉影冷笑:“因为我不想步入二夫人的后尘!二夫人因貌似云黎而得侯爷宠爱却命葬他乡,可见侯爷并非可靠之人。今侯爷又以我为云黎之影,我怎能不忧。”
梅萧夏一愣,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没想到琉影突然会说到这个。而他一时无法反驳,因为琉影说的对,他若是可靠之人,云黎又怎么会枉死!
“琉影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侯爷。”不等梅萧夏点头,她接着道,“你一生杀了那么多的无辜之人,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就不怕他们回来报仇?!”
“我戎马半生,杀敌无数,双手所占鲜血皆是敌军之雪。我杀戮虽多,但都是为了社稷安宁,无愧于天子,无愧于万,何惧冤魂索命!”
“那林府中人呢?!林氏一族个个都有罪吗?为何也要斩尽杀绝!”琉影突然提高了声音,两道冰冷的目光剑般直直刺向梅萧夏。
“住口!不许你再提他们!林氏勾结外敌,妄图染指神器!本侯照样无愧于心!”梅萧夏一声怒喝,精光爆射的鹰眸狠狠瞪着琉影。
琉影冷哼一声,收起阴冷的目光,很快又换上了娇媚的笑容,“侯爷别生气,琉影刚才只是胡言乱语。让琉影再为侯爷弹奏一曲赔罪。”
梅萧夏挥了挥手,被她这么一说也失了兴致,“算了,我看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刚才说的不行周公之礼,依你所言,我不想为难你。”
琉影欠身道谢,看梅萧夏又端起了清雪润梅,眼角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等到琉影走出了屋子,梅萧夏皱起了眉头,似有所思。
这个琉影似乎对林府谋乱的事很在意啊……
琉影成了梅萧夏的四太太,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八抬大轿,琉影连拜天地都不愿意。梅萧夏也不强迫她,他不过想给她一个不让山庄中人说闲话的名分。
日子一天天过着,琉影照例会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去书房给梅萧夏弹奏一曲,也照例会带去一壶清雪润梅,这道茶色泽淡雅、清润幽香,梅萧夏很喜欢。
有人的日子过得好,就有人的日子过得不好……例如妙枫和梅延。
而他们过得不好正是琉影想看到的。
这日琉影端着鱼食在水榭上喂鱼,一条条锦鲤从垂柳的倒影中游了过来,追着漂浮的鱼食。水面上倒映着垂柳,桃李、假山,像一幅山水画。
拥翠抱着“卧云”站在琉影的身侧,脸上也露出安宁的笑容。忽而,收起笑容拉了拉琉影的衣袖,琉影回过头来发现梅延和月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琉影姑娘真有闲情逸致。”梅延顿了顿,眯着眼讥诮道,“哦不,不能再叫琉影姑娘了,而是四太太。”
琉影嘴角弯出一个绝美的笑容,眼睛里却是如风雪般冰冷,她缓缓开口:“大公子见笑。所谓闲情逸致,关键在于一个闲字。我如今能闲下来的时间也不多了,每天都要陪着侯爷。呵呵,侯爷喜欢跟我些体己话,我也有自己的话说给他听。比如说,侯爷百年后谁适合接管落梅山庄的事。”
梅延目光紧了紧,冷道:“四太太知不知道有句话叫祸从口出?!”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侯爷现在什么都听着。你看,妙枫不就是好久没见到侯爷了!呵呵,祸从口出吗?琉影倒觉得有些话不吐不快呢。”
“梅舒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帮他!”梅延眯着眼冷笑,“我是长子,侯爷也更疼爱我!不如我们联手,我爹百年之后我绝不会亏待你!”
“呵呵,大公子是让琉影临阵倒戈吗?”琉影抿唇妩媚一下,下个瞬间眸光骤然变成削铁如泥的利剑,“绝无可能,我要看着你受尽磨砺!”
“你肯定也知道他娘是怎么死的!你要是不知好歹就会比她死得更惨!”
“要死也是你先死!”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一个褐色的身影向这边走来,琉影嘴角浮出一丝极淡的狡黠的笑容。她从拥翠手中拿过“卧云”,挑了挑眉,娇笑道:“你看,这把琴叫卧云,原来是你娘的东西,现在是我的了!”说完,她突然拿着琴往柱子上狠狠一砸,晶莹剔透的碧玉琴身立马出现了几道裂纹。
梅延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琉影,怒道:“你干什么?!”
“哎呀,不小心弄坏了呢!这可是你娘生前最珍爱的东西啊,这可如何是好啊?!”琉影焦急道,可脸上的神色没有半点焦急的意思,眼角甚至带着笑意。
梅延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眼中的怒火喷薄而出。
那道褐色越走越近,马上就要来到跟前。
“大公子别生气,你快看看还能不能补救?”琉影忙把破碎的卧云递给他。
梅延下意识地伸出手,就在他快要碰到卧云时,琉影手忽然一松。
“啪!”卧云狠狠摔在地上,裂片碎了一地。
第39章桃花芳兮明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