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丫鬟闻言立刻眉开眼笑,看来这声“姐姐”很是受用,“我叫采萱,以后叫我采萱姐就好。”
巧儿立刻应了,甜甜叫了声“采萱姐。”
“来,我来教你书房的活怎么做。”采萱热情地带着她进了书房。
书房目前有采萱一个大丫鬟,还有算上巧儿两个小丫鬟。本来书房的活计算是比较好的,又不脏累,平日里也就是磨墨点香,收拾书籍,打扫卫生。但由于秦明翰此人不怎么热爱读书,书房里常年不见他的身影,因此久而久之,这活计就被众人所忽略了。也正因如此,在书房干活的丫鬟都是些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野心的,这叫巧儿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相比之下,卧房的丫鬟却很受欢迎,因为秦明翰不爱读书,却有个嗜好,那就是酒色,光是姨太太就娶了十二房,但是正妻之位却一直空着。而且这秦明翰收姨太太向来不看出身,从朝廷官宦之女到窑子名伶,照单全收。因此有些野心的丫鬟无一不想被秦明翰宠幸,从而摆脱丫鬟的身份。
这些消息都是巧儿听丫鬟们八卦听来的,心中不禁感到庆幸,她从前只知道秦明翰无恶不作,压榨百姓,却不知道他还喜好美色,如此看来,没被派到卧房里干活真是太幸运了,否则那家伙万一酒后乱性,该如何是好?
不久之后巧儿的预感就成真了,那日她在书房无所事事了一天后,晚上回到房间,却听到了一件没想到的事情——萧双双死了。
“巧儿你知道吗,我看到了她的尸体,就那样活生生被人掐死的,眼睛都凸了出来,看来是死不瞑目啊。”
“听说是大人想要宠幸萧双双,她宁死不从,就这样被掐死了。”
“啊——你们别说了!”身边的丫鬟惊恐地叫了起来,“她不会找我们报仇吧?”
看来这些丫鬟虽然八卦毒舌了一点,但内心却还是蛮脆弱的,巧儿摇了摇头,“不会的,又不是我们害了她,是秦明翰——”
话还没说完,巧儿就被一个丫鬟捂住了嘴巴,她惊恐地在她耳边道:“你不想活了!”
巧儿愤愤地甩开她的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就不信没人惩治他!唔唔——”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一把拽倒了,嘴巴被紧紧捂住。
“别说了,要是让李婶听到,我们都不要活了!”
巧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再说了,那丫鬟这才放开自己。
一个丫鬟低声叹道:“我开始担心自己的性命了。”
“是啊,大人是左相的孙子,就算做了再多的错事也不会怎么样的,而我们呢?”
这一晚,大家心中都惶惶然。巧儿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那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说的不只是萧双双,还有她叶家上下十七条人命,她叶巧儿一定要讨回来!
萧双双的事情果然被压下去了,秦明翰做过的坏事太多,这条人命根本就不算什么。巧儿愤愤地想着。这件事情造成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大家对于没有进入卧房伺候都感觉很庆幸,而在秦明翰身边伺候的丫鬟们则个个战战兢兢,生怕一个做错被拿来开刀。
巧儿则继续在书房无所事事着。采萱将活都交给了巧儿和另外一个小丫鬟后,自己乐得轻松,碍于还有一个人在场,巧儿也无法明目张胆地翻东西,只是到处窜来窜去,看看哪里有可能放着机密的东西。
这日巧儿正在心不在焉地扫地,忽然看见采萱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快快快,准备一下,大人过来了!”巧儿一惊之下扫把都掉到了地上,然后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领头的男子不过二十来岁的年龄,身着深蓝色的缎面外袍,十分桀骜的模样。巧儿愣在那里,她永远无法忘记那双残忍的眼睛,提醒着她那个家破人亡的日子。
一阵恨意涌上心头,巧儿双拳紧握,用尽全力才阻止了自己没有上前去掐死他。而这克制在外人看来却成了她看秦明翰看呆了,许是感受到了这明显的目光,秦明翰向着巧儿看了过来,眼神中竟然流露着杀意。
采萱已经轻声提醒了巧儿几声,但奈何巧儿却仿佛没听到一般,采萱无奈,狠狠拽了下巧儿的衣摆,这才将她的魂儿唤回来。巧儿回过神后便连忙跪下,冷汗直流,这秦明翰不会以为自己冒犯了他,便要杀了自己吧。
秦明翰又看了巧儿一眼,轻飘飘地到主位上坐了。
“你们都下去吧。”低沉的声音传来,巧儿三人如蒙大赦,连忙退了下去。
“你刚刚是怎么回事啊?不要命了吗!”出去后采萱立刻教训巧儿道。
“我,我只是一时惊愕没有反应过来——”巧儿眼神躲闪着。
采萱叹了口气,“大人长得是很好看,你看呆了也正常,但是你要记住,在他身边要时时保持警惕才行啊。”
巧儿讷讷地应了,心中也着实松了一口气,随即疑惑道:“采萱姐,为何大人会突然来书房啊?”巧儿一开始被分到书房的时候,就听采萱说过,书房之所以是最冷清的地方,就是因为秦明翰几乎不来的缘故。
“这——我也不太清楚,我得好好打听一下。”
消息不难打听,后来采萱告诉巧儿,是因为二皇子回朝了。二皇子是当朝太后唯一的儿子,与秦明翰是堂兄弟的关系,也就是说,当今的太后是左相的妹妹,故而二皇子一回来,秦家几乎全家待命,秦明翰也不得不紧张起来。
“这么说以后我们的日子岂不是如履薄命了。”巧儿道。
“可不是吗。”采萱大大地叹了口气,“希望我能顺利活到出府的日子。”
采萱没什么野心,她也不是终身卖给秦府的,她唯一的盼头就是再过一年多的时间出府,然后嫁给一个老老实实的农民,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这也是她甘愿留在书房伺候的原因。
“放心吧,你一定会如愿以偿的,采萱姐。”巧儿安慰道。
采萱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神神秘秘地跟巧儿说道:“我还打听到,二皇子这一回来,朝廷要大变了,官员什么的都要肃清,恐怕大人这次有些危险。”
巧儿一听却很是激动,秦明翰坏事没少做,若是肃清,第一个要清的就是他,那时候自己再将家里的惨案一说,岂不是就能沉冤得雪了?
于是巧儿这几日都在兴奋与恨意的双重折磨下度过。
这日巧儿正在干活,突然被管家叫到了院子里,几乎全府的仆人都跪在了大路的两侧,好像要迎接着什么。
一个明黄色的轿子在秦府门口停了下来,巧儿听到旁边的婢女低声兴奋道:“是二皇子来了。”
二皇子,巧儿微微抬起头,只看到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向着自己走来,这种靴子她曾经也看到过,是在皇帝的脚上穿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巧儿觉得这二皇子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向前走。
直到二皇子与秦明翰进了大堂,他们这些下人才被打发回去了。
采萱虽然野心很小,但有个最大的乐趣就是八卦,从前院子里的十二房小妾的事情全被她扒了个遍,如今二皇子的到来又给了她无穷的灵感,而巧儿正好成了她免费的听众。
据采萱说,秦明翰在京城做一个闲散官职,如今朝廷肃清,怕是不成,所以一定要立几个功才行,而二皇子此次前来就是要与秦明翰说立功的事情,最终决定将临安治水的事情交给秦明翰。
第3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