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放着好好的太傅不做,偏偏要去考什么科举,万一要是没中状元,那我多没面子,堂堂帝师才学居然还不如民间学子。”东方泽开始滔滔不绝地抱怨起来。
“为了我的自由,也只能放手一搏了。”周才喃喃道。
东方泽立刻停住话,神情有着不甚自然,“你还是不愿迎娶苏雅容吗?”
周才一顿,眼神却不加掩饰地直直看向东方泽,这么直视皇帝可是大不敬之罪,但东方泽却眼神躲闪地避开了他,“容儿她,她已经答应这桩亲事了。”
周才却摇了摇头,“这已经不重要了——”
“难道你变心了?”
周才一愣,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个狡黠俏皮的身影,他们共同经历的喜怒哀乐,共同走过的那么多路,但最后却是他自作多情。又是他一厢情愿,怎么每次都是他一厢情愿?周才觉得有些烦躁,“不是变心,我早就跟她说过,我们之间已经恩断义绝了。”
由于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东方泽也不好说些什么,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给你自己选择的机会,你想要做什么职位,自己选吧!”皇帝大手一挥,慷慨道。
周才沉吟半晌,坚定地说道:“我想做督查使。”
东方泽一愣,“怎么如此小的官职?”
“官职虽不大,却有着督查百官的权力。”
东方泽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你要行动了?”
周才点点头,“是时候行动了。”
东方泽沉默半晌,“让朕好好考虑考虑。”
等周才回到皇帝新赐的状元府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他走在满是丫鬟小厮的府中,却觉得心中空荡荡的,曾经还多少次的幻想过,一旦自己中了状元,就可以为她安置一个家,有了这么大一个院子,那丫头就可以随便疯了。却不想最终是这个结果。
周才命令自己不准再想,他推开门,借着月光看到了房间中已经站了一个白色身影。“陆英?”
陆英静静地看着他,“恭喜你,状元爷。”
“你来做什么?”周才皱眉,“又是母亲叫你来的?”
“不。”陆英摇摇头,“我是为了巧儿来的。”
周才脸色一变。
“果然,我就猜到是如此。”在巷子里见到巧儿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丫头不对劲,原来真的是与周才有了矛盾。
“你不必猜了。”周才烦躁地坐在椅子上,“你不是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吗,那现在你可以把她带走了。”
“巧儿一心一意地跟着你,如今你们到底有什么矛盾,让你弃她于不顾!”陆英脸上染上一层薄怒。
什么一心一意?先是陵游那家伙,然后又明目张胆地告诉自己她的真实目的,分明就是当他是冤大头了,还一心一意?
当然这种没面子的事情周才是不会告诉陆英的,于是周才压下心中的波澜,故作冷漠地说道:“是她自己要走的,跟我没关系。”
陆英也不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周才一眼,“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后悔吗?房间内已经空无一人,周才静静看着窗外的月光,其实他已经后悔了,否则又为何要主动揽下督查使一职?周才不由得苦笑,看来他终究逃不脱一厢情愿的命运。
巧儿第二日醒来便连忙退了房,如今自己手里只有这么多钱了,一定要省着花。她向掌柜打听了秦明翰的消息,便向着秦府走去。
命运抛弃了她这么多次,终于眷顾她一次了,巧儿来到秦府门口,正逢秦府在招家丁和丫鬟。巧儿连忙跑到成衣铺买了一套最便宜的女子装束,混到丫鬟的队伍中。
一众小丫鬟被带到了大堂处,管家孙来犹如挑拣白菜一样看着一众丫鬟。“我问你们,谁想要去大人房里伺候大人的饮食起居?”
房里伺候?巧儿眼睛一亮,这可是个好机会,房中一定会有秦明翰作恶的蛛丝马迹,若能混到那里,岂不是事半功倍?于是巧儿立刻积极地举起了手。
不料一众丫鬟全都十分积极,都争相表示自己愿意去。
孙来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丫头,全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告诉你们,大人可不是你们能高攀的!”说着手指着众人中唯一没有讲话的一个女孩子道:“就你了,你去房里伺候!”
众丫鬟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向那个女孩子看去,那是一个十分清秀柔弱的女子,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眼神中满是惊恐,但估计是逆来顺受惯了,她弱弱地点了点头,跪下谢恩。
众丫鬟顿时表示鄙夷,巧儿知道,这丫头怕是引起公愤了,谁叫她抢到了一个众人都想要的差事呢?虽然她本身看起来不怎么想去的模样。
随后,孙来又分配了各个丫鬟的不同差事,厨房挑了几个看起来力气很大的丫鬟,各位夫人房里则挑了一些长相十分抱歉的丫鬟,管家自己挑了两个身材看起来十分丰腴的丫鬟,最后孙来嫌弃地看了一眼巧儿,“脸蛋还不错,就是身子骨太单薄,那你就去书房吧!”
后来巧儿才发现自己是因祸得福,书房显然比卧房证据还要多,只不过这里还有许多大丫鬟在伺候,还轮不到她放肆,看起来还要等很久才能开始行动了。
新来的丫鬟都被分到了一起住,是最低等的下人居住的院子。不出巧儿所料,那个被分到大人房里的丫头果然被孤立了,一回到院子,巧儿就听到了一众丫鬟围在一起议论她。这就是不合群的下场啊,巧儿虽然心中不忍,但还是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凑到她们身边。
“她叫萧双双,听说是被父亲亲手卖到这里来的。”
“天呐,一听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
“听说她父母只想要个儿子,这不,将她这个赔钱货卖掉了,还算有点价值。”
“装得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一看就是常勾引别人的货!”
“但是长得还算不错。”酸溜溜的口气。
“什么呀,看她那身板,一定是被别人践踏过的。”
什么恶毒的语言都有,巧儿都不忍心再听下去了,不禁感慨,真是最毒妇人心啊,还好她手下的一众小乞丐男孩比较多。
正想着,突然余光瞥到萧双双,她此时正僵硬地站在院子门口,下唇几乎被咬得出血,她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那里,任凭那些恶毒的语言攻击自己,而那些丫鬟正说到兴头上,都没看到萧双双。巧儿这下是真的不忍心了,正想着想个办法帮帮她,一眼便看到管事大妈气势汹汹地从院子外走来,连忙偷偷溜走了。
“不好好干活,在这七嘴八舌地做什么呢!”大嗓门传来,一众丫鬟连忙作鸟兽散,李婶气呼呼地看着她们散开,一回头却瞥见院口处的萧双双,吼道,“你也是,在这站着做什么,傻了?”
萧双双闻言连忙收回眼泪,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巧的是,巧儿和萧双双正好在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一共六个人住,萧双双进去的时候,本来在说话的三个丫鬟突然住口了,纷纷瞥了她一眼,眼神中有探疑也有不屑。萧双双也不理,径直到自己的位置歇下了。
第二日是正式开始干活的日子,巧儿打着哈欠,孤零零地一个人前往书房。真是好久没起这么早了,做丫鬟真不容易。巧儿正要进去,却见门开了,一个看模样二十多岁的丫鬟走了出来,见到她一愣,“你是书房新来的丫鬟?”
巧儿连忙乖巧地点头,“姐姐好——”
第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