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震泽王文恪公鏊,论学古文之法,谓:“学古文必宗昌黎,学昌黎当取径韩门李习之、皇甫持正及后来能传韩法之孙可之。”云云。声木谨案:学古人之文,必有取径,王氏之论,实获我心。世之言诗文者,必有所取径,古文取径桐城文家,不致误入歧途。如大海泛舟,冥行无烛,茫无涯涘。即桐城文家,亦精研经史,以植本根,亦并非以此自囿也。
上海一时衣服颜色
沪上奢侈,甲于天下,服饰奇异,时有变更。光绪末年及宣统初年,一时竞尚,咸贵素色,无论男女服色,无不皆然,较之他时所尚,稍有雅郑之别。然如一灰色,有水灰、素灰、墨灰、桃灰、青灰、库灰、铁灰、洋灰、雪灰、黑灰、砖灰之异,一青色,又有皮蛋青、菜青、铁青之异,绿则有墨绿,亦为当时所崇尚。过此以往,如丁巳、戊午以后,则崇尚采色,如光绪甲午年间。一时风气习俗移人,贤者不免,况未必贤者乎!
厚朴花
厚朴产于四川省,其花亦可入药,价值甚微。记得四十年前,每枝干花仅值银二三分,川人视之常品也。顷阅监利王子寿主事柏心《百柱堂全集》,卷九中有《唐鄂生太守贻厚朴花歌以报之》,并云:“产终南、巴山老林中,三十年始一花,皆附正干不缀枝。杂茗饮中服之,利关鬲理气最有功。”云云。据主事所说,厚朴花珍贵而难得矣,实则各药肆中皆有,无异满坑满沟也。道远之物,传闻异词,大都如是,不足异也。
吴文溥论诗语
吴淡川文溥《南野堂笔记》谓:诗“难于一气浑成,自然位置。又莫难于意外有意,声外有声,味外有味。”云云。作诗之难如此,岂可即以凑成五七言,能协韵,谓之已尽能事乎!
秦兰征宫词
秦兰征字符芳,常熟人,诸生。撰有《三上集》卷,中有《天启宫词》一百首,自注详核,足备明代掌故。后人有专取此诗刊为专集,或题“陈悰撰”,或又云陈悰,当时假其名以刊。近世常熟编辑《虞山丛刊》,始追还其名。
论布衣各诗
《盟鸥溆笔谈》云:“本朝布衣诗,如彭爰琴之秀拔,吴野人之直朴,蒋前民之真挚,邢孟贞之淡永,潘南村之清折,冷秋江之悲壮,周青士之闲逸,徐东痴之幽奥,沈方舟之警炼,李客山之高老,盛青嵝之坚栗,张永夫之澄洁,于亦川之雄骏,鲍步江之超秀,吴澹川之新隽,朱二亭之超淡,潘兰如之清雄,石远梅之高浑,张竹轩之淳古,能各具唐人之一体,洵韦布之雄也。”云云。声木谨案:所举之人,皆一时韦布中负盛名者,评品亦甚确切,洵属艺林中之盛事,韦布中之佳话矣。
松江诗话论因果
《松江诗话》言:“刘梦金字敷来,上海人,贡生。父固斋,曾医钱越江,误投一剂而卒,其方藏书策中,事在康熙壬午。至乙亥,梦越江而生敷来,以转生故,取名字如此。后固斋疾,敷来亦进一方而卒,检视,即前方也。前因后果,可异如此。”云云。声木谨案:虽未必人人如此,却存心必须人人如此,不特医家存心须如此,即家家存心亦须如此。因果之爽明捷速,竟有出人意料之外者,《诗话》所云,确有见地。因果相生,毫发不紊,理固可信也。
蜀汉昭烈帝谓诸葛亮语
季汉昭烈帝谓诸葛武侯曰:“嗣子可辅则辅,不可,君可自取”之言,为后人目为机诈,唾骂久矣。独北宋陈师道称其勤劳一世,盖不为汉计,岂为子孙计,乃周公之用心也云云,见《后山集》卷廿。二理实中,真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初无一定之是非也。
埃及前王陵发掘
壬戌月,即公历一千九百廿二年,埃及故都德巴王陵谷内都丹喀门王陵发见,考古学家嘉德开掘。埃及文化在第十八朝为最盛,距今已三千五百年前,都丹喀门王正在此时,尤可贵。掘出之物,凡各种器具及装饰品,共壹百余万件。凡古代埃及人日用物品无不备全,且毫无残损,诚属至宝。不特泰西人可为考古之用,即我国亦于学问考证上,有莫大之利益也。
明王鏊论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