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离悬崖并不是很远,以三人的脚力很快便走到了城镇的边缘。确切地说是两人,此刻的陆武正背着轩辕辞行走着。轩辕辞在半道上已经累得走不动道了。这也难怪,轩辕辞身体本身就很羸弱,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生死之间的徘徊了三次,况且治疗陆武的魔法也消耗了他大半的体力,在紧张的状态下还好,但一旦放松了下来,没有直接昏死过去而只是劳累地无法动弹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城镇犹如死一般地沉寂。城镇中大多都是残破不堪的废墟,只有几间保存地略微完好的房屋依稀能让人明白这是一座城市,至少,它曾经辉煌过。轩辕辞一行人走在被木板和瓦砾间隔开的小路上,偶尔能瞧见几颗枯树随意矗立在漆黑又略带些血红的土地上,木叶已尽,只剩下一根树干依旧挺立。若是不仔细看,会误以为是木桩之类的东西。
“这时候若是有乌鸦惨叫几声,飞掠过这光秃秃的树干,一定会让人毛骨悚然吧?”
东张西望的轩辕辞如是想着。
但不幸的是,这座城市一片死寂,连乌鸦也不会存在。从这些断壁残垣中可以想象这个曾经繁荣的城市究竟经受了多大的苦难,而且又在这黑暗笼罩之下伫立守望了多少昼夜。
阴暗与恐怖的气氛渐渐弥漫整座城市,那些残骸、房屋、树木的阴影处便成为了恐惧之源。对于未知,人总会感到恐惧。黑暗便是一种未知,人眼所看不见的地方,心便将它认知成为了黑暗。轩辕辞扫视着四周,眼神不敢在阴影处逗留,仿佛那些阴影覆盖的地方会突然跑出一些东西,那些他见所未见的恐怖东西,就像不久之前在深渊遭遇的拥有腥红色巨眼的黑色球体。
轩辕辞一想到之前的遭遇就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三人也不说话,只是感觉以及凭着残破的、模糊的路标向着城中心靠拢。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虽然轩辕辞被陆武背着,不需要耗费多大的体力去行走,但他的呼吸却变得越来越沉重。
“轩辕辞,你觉得这地方像是有人的地方吗?”陆武将背后的轩辕辞往上抬了抬,别着头说道。
“呃,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轩辕辞挠了挠头说道。
陆武一听就将轩辕辞从背上甩了下来:“什么?你……你……你!你随口一说就让我背你走了那么长的路啊!”
“哎哟——”轩辕辞摔在了地上,疼得叫了一声,“不过,我记得,当我累得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似乎是你主动拉的我!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趴在你背上了!”
“我是怕你坐在那边会影响我们的行程……你看看,这倒好,这里那么阴森、恐怖,连我这样无所畏惧的骑士都感到害怕了,你说你是不是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陆武满脸笑容、手舞足蹈地说着,突然脚被横着的木块所绊倒,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坚硬的板甲在与厚实的地面向碰撞,发出“咣当”的响声。
陆文猛地从背后抽出了黑色巨剑,单臂将巨剑凌空举起,剑尖直指着一处由高达的断墙所形成的一片阴影,面无表情地喝道:“什么人?!”
轩辕辞立即屏住了呼吸,朝着剑尖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却只是一片阴影。
“你先去将阿武扶起来。”陆文维持着之前的动作,轻声地轩辕辞说道。
轩辕辞听罢,眼睛并不离开那片阴影,小心翼翼地向前跨了一步,缓缓地蹲下,伸着手用触觉去寻找陆武。然而,一只温暖的大手却握住了轩辕辞因紧张而冰冷的手。
轩辕辞惊讶地低下头,看到陆武的嘴唇正微微颤动,便俯下身子,只听得陆武呢喃道:“把我……扶起来……”
轩辕辞顾不得迟疑,便轻轻地将陆武扶起。正当轩辕辞想询问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一声巨响将轩辕辞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一个大坑突兀地出现在陆文刚才所站立的地方,而此时,陆文已不见身影。
“轰隆……”方才耸立的断墙此时已经轰然倒塌,倒下来的碎石散落在地上,泛起滚滚烟尘。接着,从浓烟中冲出两道黑色的身影,无数金属碰撞的尖锐杂音蜂拥而至。其中手持黑色巨剑的赫然就是陆文。陆文的身形快得无法看清,每次移动都会在轩辕辞的眼中留下残影。另一个持着双匕的蒙面黑衣人也丝毫不逊陆文,甚至比陆文还要迅捷。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之后,轩辕辞终于勉强能跟上两人的速度。陆文的每一剑都几乎避无可避,但那黑衣人的身法却十分诡异,每次都能以不可思议的动作闪避,并且抓住陆文攻击的空档向陆文刺去。陆文身上的板甲仅仅只是被匕尖擦到,便会留下一道长长的裂痕。久而久之,陆文虽然能勉强抵挡那蒙面黑衣人的攻势,但透过板甲所能见到的肉色也越来越多。
“……,帮我把背上的针……拔掉……”陆武颤动着嘴唇,小声地呢喃道。
“啊?背上?针?”轩辕辞别过头来,晃了晃发昏的脑袋,一边用手扶着陆武,一边斜着俯下身去。轩辕辞的脑袋从陆武的腰际穿过,搜寻着陆武口中所说的针。
“不行,太暗啦,我看不见。你能自己这样坐着吗?我是说不用我扶着。”轩辕辞多次寻找无果后说道。
“行吗?”过了一会儿,轩辕辞见陆武不应答,追问道,说着还摇动着陆武的肩膀。只见陆武的脑袋随着摇动的频率一起晃动着,没有一丝生理抗拒的迹象。
轩辕辞见状便知陆武已经昏迷,也顾不得许多,便将陆武的身子重新放下,在地上将陆武翻了个身。做完了这一切的轩辕辞便蹲下身,即使是用眼睛贴着陆武的后背去寻找那针。
“找到了!”终于,在陆武背后没有被板甲覆盖的地方,寻找到了那针,针已经深深地嵌入了肉中,露出的只是一个细小的针头。轩辕辞虽然寻找到了针的所在,但却不知道该不该将它拔出来——那里恰好是陆武的脊髓。
反观陆文与那蒙面黑衣人,两人依旧打得不可开交。两人从废墟中打到空地,又从空地继续打到废墟。终于,那黑衣人退无可退,身后是一座高墙,身前是陆文高大强壮的身躯。陆文没有犹豫,挥下这最后的一剑。不出所料,黑色巨剑斩断了蒙面黑衣人的锁骨,划入了左胸腔。
无数黑色的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墙上,地上,陆文的身上。
“任何人受到这样的伤害都不会再有存活的可能了吧?”
轩辕辞那样想着,生出一丝对那黑衣人的同情。
陆文面无表情地抽出巨剑,可下一刻惊愕在他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那浑身浴血的蒙面黑衣人左手丢弃了匕首,竟抓住了着欲要抽出的黑色巨剑,右手持着另一把匕首向着陆文的喉咙袭去。
匕首划破虚空,尾随着匕首的是无数鲜红色的结界碎片。轩辕辞目瞪口呆地盯着那短小的匕首,想不到小小的匕首在那黑衣人手上竟强大如斯。轩辕辞不由地为陆文捏了一把汗。
等到陆文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要作出闪避的动作的时候,匕首与喉咙只有尺寸之遥。
撕裂的空间在陆文的脖颈前终止。下一瞬间,陆文的头颅缓慢而沉重地掉落在了地上,随之迸出的鲜血涌向天际,形成三米多高的喷泉。
碎裂的空洞吸引着碎片,裂痕渐渐被填补,空间渐渐修复如初。在血红色的天际下,只有浑身浴血,站在血泊之中,淋着鲜血的蒙面黑衣人与面色煞白的轩辕辞。
第6章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