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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迷雾重重

  无数尖啸着的灵魂随着黑色球体的破灭而四散逃逸,它们拖着长长的尾巴,身形也在虚空中越来越小……
  它们一定很失望吧?刚一逃脱黑色的囚笼,本以为可以追寻到光明的时候,随之遭遇的却是一片赤色的绝望与虚无。
  “我还……没有死吗?”轩辕辞瘫坐在地上,凝望着自己的手掌,不自觉地握紧再放松。
  “哥哥……”陆武抬头看着正在扶起他的骑士,轻轻道。
  那位被陆武称之为哥哥的骑士看着陆武腹部不断汨出的鲜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哀伤,轻轻地将陆武的身体抱起。
  “我想起来了……”陆武靠在那位骑士的肩膀上,凝视着暗色的天空,眼角滑下一滴泪珠,“轩辕觅,那个洛伦最年轻的佣兵……是她杀了我们的父母……咳,我真没用啊,临死前才想起来……”陆武笑了起来,笑得那样满足,笑得看不出一丝悲伤,说话也开始连续起来,大概是死前的回光返照吧。“我觉得我已经死而无憾了,我这一生完完全全都奉献给了我的祖国——奥丁。我会被刻在信仰之城中的纪念碑上吧?”
  “别说了,阿武,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然后找最好的军医治好你,我们就又可以并肩作战了!我们还要一起为父母报仇,杀死那个轩辕觅不是吗!?所以,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听到了吗?要活下去!”那个身着黑色板甲的骑士到最后甚至是喊了出来,但他从陆武的微笑中可以感觉到,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骑士的喊叫令轩辕辞从失神中清醒了过来,连忙站起身来,向着陆武跑去。
  “陆武……”轩辕辞见到陆武腹部触目惊心的空洞,以及透过空洞那令人眩目的深渊,脸色也有些黯然。陆武转过头来,对着轩辕辞微笑了一下。
  “等等,我记得,在第120页有可以治疗的魔法,虽然我没有试过,但也只好试试了。”
  轩辕辞转身在四周扫视了一下,刚一发现Index就三步并作两步地疾跑而去。轩辕辞冲到书旁,抓起书本几乎没有任何停顿,脚步未缓地绕了一个小圈,继续跑向陆武。
  “120页,120页……”
  轩辕辞在跑动中不断翻着书页,目扫十行俱下。
  “好,就是它了!”
  “让我来治疗好他。”再次赶到陆武身边的时候,轩辕辞这样对那位黑色板甲骑士喊道,伸出一只手急切地将他推到一旁。那位骑士微微一愣,失望的眼中也闪现出几分精芒。他将陆武轻缓地放在地面上,默默地退到一旁。
  “众神不会怜悯凡人永恒的痛苦。痛苦创造精灵与元素与我,致此,元素铸就血肉,精灵化作力量。”
  轩辕辞一只手捧着书本,闭着眼一边默念着祷言,另一只手一边在空中生涩地勾画符文。那些散发着绿色荧光的好似音律符文围绕在轩辕辞身边缓慢飞舞,好似漫天的萤火虫。随着轩辕辞勾画的速度变快,符文一下子飞舞的节奏变得热烈起来了,荧光也变得越来越耀眼。不一会儿,轩辕辞和陆武就已经被一片绿光所包围。
  忽然,轩辕辞睁开了眼睛,铿锵的音节脱口而出:“凝结!”
  漫天飞舞的绿色符文争先恐后地涌进陆武的体内,陆武腹部的血肉竟以可见速度增长着。
  “咔嚓咔嚓……”也不知从哪里传来了类似于陶瓷碎裂的声音,细小的声音在黑色板甲骑士听来简直震耳欲聋。那位骑士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去,脚下的裂痕也以可见的速度增长着。他沿着裂缝寻找,发现裂缝的中心正是闪耀着绿色光芒的地方。
  那位骑士小心翼翼地靠近陆武和轩辕辞,但又不敢靠得太近;想要将他们拉出这片危险的区域,但又不敢去触碰他们。每一秒那位骑士的目光都在裂缝与光芒之间不断徘徊,每一刻哪位骑士都在心中默默祈祷他们脚下的那块看不见的东西支撑地久一点。终于,几个呼吸之后,绿色光芒开始消散了,而那位骑士似乎感觉已经过了好几个世纪,大颗大颗的汗珠满挂在他那并不长的头发上。
  在轩辕辞疲惫地放下合上书本的刹那,那位骑士已经扛起了陆武,抓起了轩辕辞的手,向着陆地狂奔而去。可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了,那位骑士踩在了空气上,失去借力点的他如同被抛下的石子,直直地落了下去。
  在那深渊之中理所当然是黑暗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原本断崖的岩石上显露出来的微红在下一瞬间竟被黑暗所吞没了。无数暗色的流光从深渊中涌现出来,冲破苍穹,将原本赤红色的天空变得漆黑一片。这方天地顿时被黑暗所淹没,没有一丝光亮。要说光亮,唯有在那深不可测的深渊之中,不断向上升起的那微弱银白色光芒。
  待到银白色的光芒渐渐升到深渊顶端,在悬崖峭壁上落下之后,这一片深厚的黑暗才有消退的迹象。随着黑暗的淡褪,那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物体渐渐清晰,赫然是一柄长剑。明亮的银白色光芒映衬出两个身着板甲的骑士,略痩的、腹部的板甲上遗失了一块的青年便是陆武了。此时的陆武右手紧握着那柄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中犹有勇气显示自身存在的长剑,左手搭在身穿黑色板甲的青年肩膀上,腹部的伤口已经痊愈,露出了结实的八块腹肌。
  三人落地的时候,天空又恢复成暗红色,轩辕辞竟是生出对这暗红色的怀念来了,至少要比什么都看不见的黑色要温暖得多。
  “刚才怎么了?”轩辕辞一边从黑色板甲骑士的怀中挣脱出来,一边问道。
  “刚才你在治疗阿武的时候,深渊上的看不见的东西突然裂开了,然后就成现在这样了。”那位黑色板甲骑士一边将陆武坐放在地上,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是,我说的是眼前突然变得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你……”
  轩辕辞正说着,却被那位骑士打断了:“谢谢你,救了我的弟弟。”
  “呃,陆武现在怎样了?”轩辕辞挠了挠头,轻叹一声。
  “嗨,我可没事!”陆武突然像是找到了机会,笑着向轩辕辞招着手说道,说着还跳了起来,“你看,我还能走,还能跑……哎哟!”陆武跑着跑着就摔了一跤。不过,很快他便笑着爬起来道:“只是还不太习惯。”随即他便发现了轩辕辞正对着他大笑:“嗨!别笑了,如果把你的腿砍掉,然后再装上去,你也会不习惯的!”
  “我想,我不会有这种遭遇的。哈哈!”轩辕辞继续笑道。
  “好了,好了,玩笑也开得差不多了。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哥哥,陆文,他可是一个比我强大得多的骑士哦!公主殿下的贴身护卫长哟!”陆武故作神秘地说道。
  “你好,我叫轩辕辞。”轩辕辞笑着伸出手,但回复他的并不是友好的一只手,而是陆武惊奇的眼神和陆文凌厉的眼神。
  “怎么了吗?”轩辕辞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脚后跟踩到了悬崖边的岩石,岩石松动发出响声,随后掉进了深渊之中。
  陆武率先恢复了正常,连忙说道:“别怕,我现在不会杀你了。作为骑士必须坚守道义。在我们骑士眼里,只有敌人和伙伴。你救了我的性命,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你便是我的伙伴,是我值得用生命守护的对象。只是……”
  “只是什么?”轩辕辞听到陆武说“我现在不会杀你了”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后来的“只是”让轩辕辞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只是……”陆武犹犹豫豫地看着陆文,最终说道,“没什么,你认识轩辕觅吗?”
  “轩辕觅?我记得在叛逃的名册上见过这个名字。怎么了吗?”
  “也不用瞒你,小的时候,大概就是她杀死了我的双亲。”
  “是吗……若是能回去我会帮你留意一下那个轩辕觅的行踪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不过,我得先谢谢你救了我的命。”陆武的脸色缓和了下来,露出了微笑。
  “呵呵……”轩辕辞干干地笑了笑。
  “还有就是抱歉,原本想要杀你。而你却是像一个骑士一样以德报怨……”陆武略带歉意地说道。
  “没事……先不说这个。先来认清一下我们的境况吧?你们觉得这里会不会是一个结界?”轩辕辞不想继续这个不太令人愉悦的话题,随即说道。
  “结界?”陆文皱了皱眉头。
  “好吧……陆文大哥,请恕我冒昧,请问你来到这里之前,你在哪里?”轩辕辞将书夹在了腋下,一只手扶着下巴问道。
  “……我在奥丁——信仰之城。”陆文顿了顿说道。
  “大概在奥丁的主城吧?”
  “你说的这个跟结界有关系吗?”陆文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
  “噢,抱歉,跑题了。我作出这个推论的主要依据是这片暗红色。”说着,轩辕辞抬头望向了天空,“据我所知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所创造的结界一般是不完美的。光,暗,水,土,风,火,六大精灵在我们的世界是相对平衡的。但在这里明显光精灵偏少,暗精灵偏多,似乎火精灵也比正常情况要多得多,所以才会有这个血色的天空。最重要的是缺少人灵的调律,整个空间都显得极不稳定。”
  轩辕辞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就是深渊上的那块虚空之所。我们都能站上去,但血、汗等液体却是会漏下去的,这就说明了那里并不存在实体的物质。那么,还有什么能够支撑我们呢?大概就只有结界了。这也刚好符合了结界壁在过多人灵的肆流之下会坍塌的理论,所以我施法的地方才会出现裂缝。”
  “这你都知道啊?轩辕辞。”陆武夸奖道。
  “嘛,只是识文断字罢了。”轩辕辞挠了挠头说道。
  “那么,我们怎么才能出去?打碎它就可以了吗?”陆文皱着眉头说道。
  “不,不行……我们不是已经打碎过了吗?下面大概是真正的悬崖吧。还有,我实在想不出,我们三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会同时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地方相遇……还有那个黑色球体生物……”说着,轩辕辞的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像是要将恐惧全部从胸腔里吐出来似得。
  陆武也不例外,轻轻地说道:“感觉它可以操控人的心灵……轩辕辞,你是不是也因为看到了什么害怕的场景才走下悬崖的?”
  “是啊……”说着,轩辕辞又想起了那个梦境,连忙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陆文面无表情地说道。
  “哎,识二五不如知十啊,就算弄明白了那么多,对于我们的处境实在是毫无益处。总而言之,在悬崖边站在也不是办法,往那儿走吧。”轩辕辞指着远处在赤色天际下,隐约透着的建筑轮廓说道,“那儿应该是个城镇,可能会遇到别的什么人吧,比如说原住民什么的,说不定他们会知道怎么出去。希望不要再遇到那些怪物……呃,再遇到些什么也无所谓了,反正虱多了也就不痒了……”
  “遇到它们就瞬间斩杀它们。阿武,骑士是不需要恐惧的,恐惧会让你迟疑,让你的剑变钝。走吧!”说着,陆文就带头向城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