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听着来自欧阳圣溪肚子里那似有若无的生命律动声,在脑海里满心欣喜地勾勒着未来充满梦幻彩泡般的三口幸福生活,一只手轻轻地按在欧阳圣溪温暖的衣服之上,另一只手则环抱着欧阳圣溪的腰。此一刻,令狐泽朔的笑容如同寒冰乍融的春水,荡漾出至为欢快的涟漪。有欧阳圣溪,有孩子,有这个温暖怡人得与世隔绝的小家,令狐泽朔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他的头发,被欧阳圣溪轻轻的抚摸着。令狐泽朔一抬头,就迎上了欧阳圣溪那双软云轻风的盈盈妙目。眼是人的心灵之窗,令狐泽朔在细数着欧阳圣溪内心盛满的浓浓情意。
“这就是我的孩子,我们爱情的结晶,我们感情的恩赐。”令狐泽朔的手,在欧阳圣溪的肚子中,缓缓逡巡。
“是的。”欧阳圣溪噙着眼眶中幸福的泪水。“我们在一起,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这就够了。”
“欧阳圣溪。”令狐泽朔的眼中,已经找不到一丝野性的沙砾和原始的霜风,有的只是历尽劫难饱受迁徙之后年岁徒长所赋予的安逸知足。“对不起,刚才我一时,不知道”话到嘴边,其实令狐泽朔自己也不知道要表达些什么。
“我懂。”欧阳圣溪的玉手,轻挡在令狐泽朔的嘴前,而后缓缓移开,化作一个暖人的怀抱。“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爱着我,就已经已经足够了。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世界,你就是我的一切。”欧阳圣溪的手,从令狐泽朔的头顶,徐徐地滑落到他那瘦削的脸颊。
“我的欧阳圣溪。”令狐泽朔一把抓住欧阳圣溪的手,激动地用力握住,贴住自己的脸。欧阳圣溪那温润的手,宛若就是一个温床,眠枕着令狐泽朔疲惫不堪的魂灵。“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离开你半步,我也不会再与你吵闹与你顶嘴。你也是我的天地,我的生命。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将你呵护。”
“傻瓜,你真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傻瓜。”欧阳圣溪的双手,此时紧紧地捧着令狐泽朔俊俏的却又充满孩子气的脸庞,如同在捧着这世界上唯一独有的明月玉盘一般,那么的充满爱意,那么的非此不可。
“不欧阳圣溪,我永远都是你的疯子,疯疯癫癫的疯子。”令狐泽朔朝欧阳圣溪做了个鬼脸,伸出舌头做吊死鬼的经典样子,常常逗得欧阳圣溪又气又恼。只不过这一次,欧阳圣溪的情感偏向异常坚定,她立即沉下脸来说道。“亲爱的,我不准你说自己的疯子。”
“可是我就是你的疯”令狐泽朔看到欧阳圣溪的不悦,立即朝自己打了一巴掌。“瞧自己嘴贱的,刚说不要顶嘴,可老毛病还是犯了。该死该死。”
“泽朔你这是干什么?”欧阳圣溪马上蹲下来,满是怜惜地抚摸着令狐泽朔那微微发红的脸颊。可是,这次令狐泽朔不再感到温暖,甚至感到一丝寒冷。如果说刚才的话语无足轻重,还不足以说明什么而被归类为无理顶嘴,那么此刻,令狐泽朔的反应就显得理直气壮。
“欧阳圣溪。”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他一定会听到令狐泽朔语调的转换,由此前的脉脉温情,陡然地切换到森森陌寒。“我问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亲爱的,不是吗?”欧阳圣溪的注意力,还停留在令狐泽朔此时已微微肿起的侧脸。令狐泽朔没有就此罢休,他轻轻地拂开欧阳圣溪的手,目光与她相对。“不是这一句,是前一句,你称呼我做什么?”
“亲爱的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又皱眉了?你知道我是最不喜欢你皱眉。”欧阳圣溪的话,并没有让令狐泽朔有一丝舒眉宽颜的迹象,令狐泽朔仍旧是冷冷的生气的样子。“欧阳圣溪,你再叫我一遍。”
看着不明所以的欧阳圣溪,令狐泽朔索性一横心,再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一下令狐泽朔终于如愿以偿,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痛心疾首地发现,欧阳圣溪清楚无误地说出了,泽朔,这两个字。
“泽朔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就不怕我心疼吗?”与欧阳圣溪的着急心疼形成及其强烈对比的是,令狐泽朔那一点点变硬的脸庞。令狐泽朔此时都能感觉得到,紧随自己多年帮助自己克服困难战胜敌手的刚强坚毅,前一刻还似簌簌落叶一般从自己的脸上剥落,而此时,它们全都悉数飞回,一片片按照此前既定的顺序,将自己的柔情封印。
“亲爱的。”欧阳圣溪开始心慌了,她看着令狐泽朔。“泽朔,你怎么了?告诉我。”欧阳圣溪的手再一次想要触摸令狐泽朔,可是令狐泽朔却躲开了,双眼紧盯着面前这个突然陌生的女子。“你从来都没有叫我泽朔,因为你一直都知道,最正确的叫法。”
“那。”欧阳圣溪一时阻塞。“那又怎么样呢?人是会变的,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不是吗?”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欧阳圣溪眼眶中滑落。“就像以前我是一个无忧无虑只知任性胡来的小女子,现在你看看,我在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一个温柔的家庭妇女。现在想想。”欧阳圣溪挤出一丝笑容,拭去眼角的泪水。“还真是神奇啊,以前总是想着女人为什么要侍候男人,到现在才知道,这里面其实没有为什么的逻辑,只有心与心的愿意。”
“泽朔,难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欧阳圣溪的笑容,仍旧没有换来她期待中的令狐泽朔的回应。“即使再怎么变,人总是会有一些东西不会改变。我不会看错的。”令狐泽朔忽然站起身,欧阳圣溪看着他,也缓缓地站起身来,脸上满是不安。
“你不喜欢是吗?好我不说我不说。”欧阳圣溪似乎想要转换话题,可是令狐泽朔接着说。“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原则问题。即使装得再像,假的终究是假的。”远处的天花板,似乎有一点剥落的迹象,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
“我们喝汤吧,汤凉了就不好喝了。”欧阳圣溪假装若无其事,在她走过令狐泽朔的身旁时,一只手被令狐泽朔抓住。欧阳圣溪显然受到了惊吓,不知道令狐泽朔要干什么。
“虽然我也很不愿意相信,可是。”令狐泽朔将欧阳圣溪的手慢慢举起,举到他的面前。欧阳圣溪稍微反抗了下,可是逆不过令狐泽朔的意思。“亲爱的,我的手很痛。”
“即使你装的再像,知道得再怎么事无巨细,只有一样事情你是无法欺瞒的,那就是。”令狐泽朔将欧阳圣溪的衣袖退去,露出了欧阳圣溪的白皙的手臂。“看,这就是证据。”到这一刻,令狐泽朔才无法忍住地,滴下了泪水,泪水重重地砸在木质地板上,声音却在两人的心头持久地回响。
因为,欧阳圣溪的手臂上,没有那一圈牙印。没错,就是没有,整只手臂光滑如丝。
“这是我和欧阳圣溪才有的印迹,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才会知晓的生命契约。”令狐泽朔这般说,可是这个欧阳圣溪丝毫不为所动,根本无法领悟得到这背后的含义。欧阳圣溪的眼神,此刻所有的爱已经散去,只剩下一些茫茫然不知所以的空洞,宛若在看着一堆烈火焚烧过后在散发着白烟的灰烬。
“对不起,你不是。”令狐泽朔转身想要走,可是却听得背后传来碗碎了的声音。令狐泽朔没有回头,只是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是与不是,就真的这么重要吗?”欧阳圣溪悲哀的说着,令狐泽朔听到,她正在朝自己走了过来。“难道,真的非欧阳圣溪不可吗?”令狐泽朔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而从这一刻开始,令狐泽朔所有的回忆与应有的神识,全都一下子回来了。在往生洞的梦中,只要是清楚识别了身处的是梦,那么自己的意识就会恢复。
“我,不知道。”现在还剩下最后一关,其实识别梦境后梦主还面临着最后一关,那就是理智与梦的抉择,因为在洞里面的梦,真实美好得让人无法抗拒,让人无法正视梦与现实的区别从而屈从于眼前的欢乐,而有意识地逃避现实带来的痛苦。更何况,人们都会说,现实难道就不是人们的一场梦吗?
“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温暖的家,贤惠的妻子,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幸福金色的未来。”欧阳圣溪的双手,像藤蔓般环抱住令狐泽朔。“令狐泽朔,留下来吧,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不。”令狐泽朔向前一步,闯开了她的温柔枷锁。“我不属于这,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个梦。”
“你告诉我,梦境与现实就真的如此水火不容吗?”欧阳圣溪闪到令狐泽朔的面前,直面想问。”你知道的,梦境与现实就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本来就是不可分割的。你说你现在身处的是梦,难道你就能担保你所向往的地方不是梦吗?”
“留下来吧,令狐泽朔,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你不是要欧阳圣溪吗?我就是。”欧阳圣溪将围裙摘掉,再缓缓地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自己吹弹可破的白皙光滑的皮肤和一个蓝色胸罩。她看着令狐泽朔,轻俯身,同时再将裙子脱下,黑色丝袜慢慢抹掉。“我就在你的面前,就在你触手可及的面前,只要你愿意。”欧阳圣溪拉起令狐泽朔的一只手,将他的指甲,按在了自己的肚脐。“向上,还是向下,就看你的了。”
“对不起。”令狐泽朔将手收回。”无论是上还是下,我都不要。”话音刚落,欧阳圣溪的胸罩和内裤就自动脱落,现在在令狐泽朔面前的,是一个一丝不挂的玉体。令狐泽朔不得不承认,真是一个绝代尤物。
“怎么样?”面对她挑逗性的质问,令狐泽朔嘴角一弯,恢复了他往日的痞子样,坏里坏气地摸着下巴说。”真是完美啊,我令狐泽朔踩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有幸看到这么美的身体。看得我真真忍不住受不了了,来来来快让我摸上一摸!”正说着,令狐泽朔已经朝她走去。
“来,快!”就在她以为令狐泽朔要抱住自己时,令狐泽朔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只见令狐泽朔背后的御神古剑一出鞘,剑刃往他脸上一划,瞬间在眼角处就划出了一道剑痕。就在欧阳圣溪还没反应过来时,令狐泽朔已经手触锁骨,将她点住了。
“令狐泽朔,你这是干什么?”欧阳圣溪动弹不得。“难道,你喜欢我不动着,任你摆布的感觉?”
“我令狐泽朔虽然风流,但我不下流,我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令狐泽朔拭去眼角的鲜血。“这只是给我自己一个提醒,无耻的色欲是会让人流血的。我告诉你,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爱是什么!”令狐泽朔说完,走过她的身边,手握住了把手。
“难道,你就愿意回去过那种血雨腥风朝不保夕的生活?你已经在仇恨里,生活了整整十几年了,这样的生活你难道还没有过够吗?令狐泽朔,放过你自己吧,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好吗?我们一切重头开始,一切重新开始。我愿意,我愿意为你而改变,直至成为你的爱人。”她已经泣不成声了,而且,她并没有并定住,相反她仍是从后背抱紧令狐泽朔,抱得是那么的紧,那么认真。
在往生洞内,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可预知的。
“不必了,我意已决。”他将她的手放开,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说实话,我也曾对自己说,留下来吧,外面的世界真的是太累的。还有欧阳圣溪,我们的事也是说不清道不明,难道就真的值得自己为之付出一切吗?真的,我真的有想过要留下,可是最后,很抱歉,我还是得走。”
欧阳圣溪的泪,将令狐泽朔的肩头浸湿。
“为了复仇也好,为了神经兮兮也罢。”令狐泽朔笑得很天真。“我都要离开,因为我知道,在她前十几年的人生,我都没有在她的身边,而现在的每一天,我都要陪在她的身边。无论她在哪。”令狐泽朔轻轻地扭开把手。“令狐泽朔。”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就在哪。”
在令狐泽朔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屋内的所有一切,都坍塌了,他将美好关闭,直面现实最寒冷的峭壁,只是因为他知道前方一定有欧阳圣溪的痕迹。
“呀!”
一声长啸,御神古剑从天而落,剑尖直指正在哈哈大笑的玄衣斗篷之人。那人收住笑容连连后退,御神古剑无法穿透他的防护罩,正在与那人僵持着。这时,令狐泽朔宛若天神,落到了真正的欧阳圣溪身边。
“嘿嘿神经兮兮,看看你最爱的疯子来救你来了。”令狐泽朔蹲到欧阳圣溪的身边,可是欧阳圣溪却虚弱地看着他,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你,你怎么来了?你去哪里了?”欧阳圣溪的脸上,明显有一丝喜悦之色。
“我,我去了一个地方,那里竟然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美女要跟我投怀送抱哦!”令狐泽朔的脸上不无得意,欧阳圣溪却只能有蹙眉来表达自己的愤怒。“你这个疯子,我,我不理你了。”正说着,御神古剑的破空声传来,在空中翻了几个筋斗之后,稳稳地落到令狐泽朔的跟前。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那人斗篷一收,厉声说道。“本来我不想枉杀无辜,可是你偏偏赶来要去投胎,没办法,我除了成全你们在黄泉路上做鸳鸯之外,还能怎么办?”
“放你妈的臭狗屎!”令狐泽朔没好气地辱骂到。“我才不跟欧阳圣溪一起死呢!在世的时候总被她欺负,我可不想到死了还不得安宁。”
“你!”欧阳圣溪挣扎着起身,可是又无力坐下。令狐泽朔接着骂道。“再再说,我们又怎么会死呢?谁要杀死我们,难道就凭你吗无脸男?”
“口舌之快!”说罢,对方夹杂着凌厉杀气奔涌而来。御神古剑立即回落到令狐泽朔的手中,准备御敌。就在令狐泽朔准备向前劈砍阻止他的前进之攻势时,他陡然在令狐泽朔的眼前消失了,过一会他又在令狐泽朔的身后出现,要不是有灵性的御神古剑即时提醒令狐泽朔拉着他向后,估计这会令狐泽朔就要被他打倒在地了。
“谢谢你啊剑兄!”令狐泽朔重新握好剑,看着那个实力不详悬浮空中的鬼魅。“有种你就放马过来吧。”
“呵呵。”那人竟然笑了起来,仿若令狐泽朔是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杀鸡焉用宰牛之刀。”但是他说完,令狐泽朔也没见他有任何的动作,这不得不使他警惕着。
其实,他早就有所动作了,只是他看不到,欧阳圣溪却看得到,因为她有一双天生的能够识别人鬼的阴阳双瞳。她正清楚地看到,一个个披着被腐烂了的斗篷的棕褐色魂灵,缓缓地从小河里冒出了头,接着是整个身体都从水里出来。他们的手,都只剩下的森森的白骨,而且白骨上,还附着着一些丑陋的红色霉菌。除了手之外,全身都被一张破烂的斗篷遮盖着,连脸也不例外。
这时,这些魂灵们的脸都同时裂开一个口子,露出了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正盯着一无所知的令狐泽朔
第13章 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