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洁公主哭累了以后,静下心来,母后恨我的母亲,害死我的母亲,那么,这次派去齐国和亲的人一定是我。
她决定实行她的重大决定!
她跳下床,把房门关好,拿了一些金银珠宝,又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做成一个并不好看的包袱,便偷偷摸摸地潜出去。
不料,又被那个向她通报小道消息的宫女看到了,她惊讶地看着紫洁公主:“小公主,你要去哪里?”
“嘘——”紫洁公主把宫女拉进屋里,关上门,“朵洁,母后要把我派去齐国和亲了。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要自己走去齐国啊?”
“你这个榆木脑袋!”紫洁公主使劲敲了一下朵洁的头脑,朵洁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我当然不……对,我就是要自己走去齐国,省得到时候被姐姐们嘲笑我!”
紫洁公主突然改变了主意,因为她知道朵洁年纪小,胆子更小,要劝服她,几天几夜都不能办到,倒不如将错就错。
“可是这不太好吧?”朵洁搔搔头脑,“王后知道这件事吗?”
“这……当然,母后当然知道!”紫洁公主理直气壮地说。
“王后同意了?”朵洁眼睛都大了。
“现在可是我出嫁呢,母后若是不同意,我还不同意嫁给齐国的太子了!”紫洁公主一想到王后把她远嫁,就生气,伤心,如刀割,语气就变了,“好了,这件事不准告诉任何人,否则,我杀了你!”
“奴婢就算有十个胆也不敢把小公主的事张扬出去啊!”朵洁吓得匍匐趴地了。
就知道你不敢!紫洁公主这才稍微放心,移步向外走出去。
“小公主要去哪里?”
“本公主到外面透透气,你也要管吗?”
“奴婢不敢。”
“哼!”
事实上,紫洁公主是到外面探探风。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偷走出宫,如无意外,也将是最后一次!她环视着金果园,有点不舍,这个地方有着她十六年的美好回忆。但一想到那些关于王后的回忆,她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金果园里的冬枣熟了,远远就能闻到一丝丝枣子的香味,甜甜的,很是诱人!甄符的冬枣和别处的就是不太一样,小巧玲珑的样子特别可爱,香味也特别浓,特别清甜,而又不腻,恰到好处。
紫洁公主伸出手去,抚摸着一个个红澄澄的枣子。以前,总觉得它们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现在才觉得它们是那样珍贵,也许,这是最后一年看到甄符的冬枣了!
这种伤春悲秋的情怀,是属于那些怨妇的,怎么到了我身上了?
紫洁公主恨恨地离开冬枣树,生气地走出金果园,她要看看那条通往自由的路怎么走。
自从战火一开,宫里便人心惶惶,紫洁公主想,她要趁乱逃出王宫,今晚就是最好的时机!
到了傍晚,忽然传来消息说,秦兵已经被击败,逃离甄符了!正当举国齐欢的时候,紫洁公主心里更紧张了。不好,我要马上去就走,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紫洁公主立刻收拾行装,冲了出去,一不留神,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个满怀。
“谁敢挡本公主的去路?”紫洁公主生气地说。
“你要去哪里?”
声音轻轻的,语气却很有魄力,紫洁公主猛然抬头,惊得说不出话来!
“本宫问你话呢,你要去哪里?”王后双目紧盯紫洁公主,面无表情。
“我……”紫洁公主下意识地把包袱藏在身后,可惜太迟了,这一切都已经被王后尽收眼底。
“进来!”王后默默拉起紫洁公主的手,将她硬拉到屋里,然后叫退所有的宫女。
紫洁公主低着头不说话,还在努力地把包袱藏在身后。
“不用藏了,本宫都看见了。”
紫洁公主一惊,包袱掉到了地上,双膝也跪倒在地上,一言不发。
“说你两句就要离家出走吗?”王后一拍桌子,厉声厉色地说,“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母后,这都是你逼儿臣的!”紫洁公主小声说。
“放肆!”王后指着紫洁公主的脸,“你衣冠不整,吐谈不雅,母后抨击你几句,难道错了吗?母后都是为了你好……”
“你不要再说为了儿臣好了!”紫洁公主打断王后的话,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你还瞒儿臣瞒到什么时候?”
王后皱着眉头:“紫洁,你在说什么?”
“你不要再装模作样了!你明明就不是真的疼儿臣……”
“放肆!母后这些年来的良苦用心,难道你看不到吗?”王后十分气愤,一生气,就不住地咳嗽起来。
“母后……”一种本能的反应,紫洁公主连忙站起来走到王后身边,用手帮她轻拍后背,却被王后一手推开了。
王后不停地咳嗽,紫洁公主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母后……”紫洁公主再次下跪,泪水淋漓,“母后可以跟儿臣说句实话吗?母后若真的疼儿臣,为什么还要将儿臣远嫁齐国和亲呢?”
“什么?”王后微微吃惊,又咳嗽两声,喝了口水,喉咙渐渐舒服了,连忙追问,“你刚才说什么?派你去齐国和亲?”
“没错。”紫洁公主哭着点点头,“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王后疑惑了:“是谁告诉你本宫要派你去齐国和亲了?”
“难道不是吗?”紫洁公主也疑惑了。
“当然不是!”王后的眼睛都湿润了,“姐妹当中,你的年龄最小,又是母后最疼爱的小公主……母后怎么舍得让你去和亲呢?”
“真的吗?”紫洁公主又唰一下流出来了,激动不已。
王后点点头,把冲过来的紫洁公主紧紧抱在怀中。紫洁公主在王后的怀里哭了好久,好久,把王后身上的衣服都沾湿了。
一切的委屈,原来只因一场误会!
“母后,对不起……”
“别哭,别哭……”王后为紫洁公主擦干眼泪,“为什么你会认为母后要把你嫁到齐国去呢?”
“那是因为……”紫洁公主突然不说了,她好不容易和王后修复关系,如果王后知道她轻信谗言,一定会对她很失望的。
那个该死的柳儿,狗奴才,本公主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因为什么?”王后又问。
“因为……因为今早惹母后生气了嘛,儿臣怕母后一气之下就把儿臣嫁给齐国太子了。”紫洁公主不好意思地冲王后笑了一笑。
“母后是这么糊涂的人吗?”王后用手点了一下紫洁公主的脑袋。
“对了,母后,那您打算派谁去和亲呢?”
“这就是母后来找你的原因。”王后轻轻叹了口气,“无论派谁去,母后都不舍得啊!可是即便难以割舍,总得割舍一个。金安温柔娴淑,举止投足大方得体,母后思量再三,就觉得她最合适。所以紫洁啊,你今晚就和姐姐们一起去和金安说说话,道个别,也算是姐妹一场了。明日一早,齐国的太子就会来迎娶金安,也许此次一别,此生再不能相见了!”
“母后……”紫洁公主低着头,难过暗涌,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快去吧,你的姐姐们都已经过去了。”
“嗯。”
紫洁公主点点头,随着王后一同向外走,走至分岔路口,王后却向左转,紫洁公主忙问:“母后,你不去看看金安姐姐吗?”
王后摇摇头,耐人寻味地说:“不去了。去了,反而心痛!”
紫洁公主以为王后不舍得金安公主,便不再说什么,带着朵洁去看望金安公主了。
次日一早,金安公主已经流着泪披上了嫁衣,等待出嫁。王后也正准备迎接齐国太子的到来。
“桂兰,你看本宫穿这件衣裳,合适吗?”
“合适合适,高贵大方,又显得喜庆。”
两人正说着话,太子和符易沅急匆匆地冲进了惠凌宫。
“母后!”
“何事?”王后猛地转身。
“母后,齐国太子来信了!”符易沅的脸上掠过一丝忧虑。
太子连忙把信呈上去,说:“齐国的太子年过三十,已有四个太子妃,均是他父王做主给他娶的,没有一个是他特别喜欢的。所以,这一次他要自己做主,挑一个他喜欢的甄符公主。”
“也就是说,他拒绝母后给他安排公主,他要自己来挑选!”符易沅补充说。
“他得寸进尺!”王后面露怒色,“好,本宫就大方点,十一个公主随他挑选!”
太子和符易沅面面相觑,齐声说:“不是十二个吗?”
“紫洁病了,不能出来见客,不将她列入其中。”
“小公主什么时候病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太子和符易沅更疑惑了。
“本宫说她病了,她就病了。”王后说,“等齐国太子一到,就把十一个公主叫出来见客,她们个个如花似玉,就算他看中的不是金安,但总有一个会令他心神晃动的。”
“是……”太子和符易沅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王后的心思。
“齐国太子应该快要到了吧?你们赶快去准备吧!”
“是!”
两人走后,王后连忙叫来桂兰,吩咐她去金果园,叮嘱紫洁公主今天一整天不得离开金果园半步。桂兰照办了,紫洁公主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没过多久,齐国太子带着他的人马,浩浩荡荡,欢欢喜喜地来到了甄符,进入了金碧辉煌的王宫。
王后和太子、三个太子妃亲自为他接风。
宴席之间,齐国太子一下子就被符易沅淡雅迷离的身影吸引住了。
“甄符的女子就是美丽迷人,这位一定是甄符最美丽的公主吧?”齐国太子此语一出,四席皆惊。
太子背脊都凉了,忙说:“布蜀太子真会开玩笑,她是我的新太子妃呢。”
“哦……失敬失敬!”齐国太子连忙举杯表示歉意,眼睛却依旧没有离开符易沅,心里叹息着,可惜呀,真是太可惜了!
“哪里哪里……”王后带动众人一起举杯,微笑着附和。
“看来布蜀太子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我们甄符的公主了,故有此误会,不如立刻把她们叫出来让布蜀太子瞧瞧?”阿若微笑着说。
“甚好,甚好。”齐国太子拍手称好。
不一会儿,桂兰便带着十一个含羞答答,美丽如花的公主一一走上前来,给齐国太子行礼,自报名字。
为了博得齐国太子的欢心,王后还让她们跳了一胡舞蹈。
齐国太子微笑着,看得如痴如醉。
其他人均无心看舞蹈,总在偷偷打量齐国太子,心想,总有一个令他满意的吧?
公主们跳完舞蹈,便纷纷退下了。
“好,太美了!”齐国太子带头鼓掌。
“布蜀太子还算满意吧?”王后笑着问。
“嗯,非常满意!”齐国太子满意地说,溢美之词赞不绝口,“每一个都跳得很好,每一个公主都长得很美!
“那布蜀太子看中哪位公主了?”俪女抢着问。
“这个……真的很难取舍。”齐国太子忽然站了起来,说,“刚才喝了几杯,如厕一趟,各位请慢用。”
“布蜀太子,这边请。”
公公带着齐国太子离开了坐席。
齐国太子暧昧的态度,令王后他们捉摸不透。太子大胆地猜测说:“他不会想把十一个公主都娶回去吧?”
“他敢!”王后也是敢怒不敢言。
“他若真的这么要求,我们该怎么办?”阿若也担心起来。
众人沉默了……
再说齐国太子,如厕以后,发现那位公公不见了,原来那位公公正好被一人叫到一边去了。齐国太子满不在乎,看到满园的美景,不禁陶醉了。
他本想自己走回去,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
“怎么办呢?”正想着,忽然一阵清风吹过来,吹来阵阵清香的味道,他努力嗅了嗅,“什么味道那么香?我在齐国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香味。”
齐国太子循着香气传来的方向,一步步找过去。
突然,立足在金果园的门前,里面的那株冬枣让他喜爱有加。原来是冬枣的香味,齐国没有这么惹人喜爱的冬枣。
他快步走入院中,却被一个朵洁拦住了。
“你是谁呀?”
“我……”
齐国太子还没说出口,朵洁又抢着说了:“金果园是你能随便进来的地方吗?”
齐国太子皱了皱眉头,问:“为什么不能进来?我只是想看看那棵树。”
“不可以!”朵洁大声说。
两人的声音惊动了正在屋里作画的紫洁公主,她移步出来,立在门前,问:“朵洁,你在和谁说话?”
“这个人想进来看冬枣树。”
“让他进来拿一些冬枣吧,拿完以后,马上滚!”紫洁公主转身回屋了,她最讨厌别人在她作画的时候惊扰她的构思。
齐国太子默默忍受着朵洁的白眼,不动声色地走进来,微笑着看着那些可爱的冬枣,伸手摘了一个,放在嘴里一尝,甜丝丝的,甚是好吃。
“你快点摘,别吃了!”朵洁叉着小蛮腰,怒气冲冲,“小公主最讨厌别人打扰她作画了!”
“好,好……”齐国太子刚摘几个,突然停住了手,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公主?”
“小公主啊,圣上和王后最疼爱的公主,就是金果园的主人啊!”朵洁错愕地看着齐国太子,“你不知道吗?你到底是什么人?”
齐国太子低着头皱了皱眉,没有回答,也没有理会朵洁,直径走进屋里,紫洁公主作画的地方。
第3章 和亲(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