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归于平静,终于让我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学生本应有的校园生活。上课安静听讲,偶尔会开一点小差聊些淡话,下课跟同学打打闹闹,一有活动组织就和张横琪他们严管纪律。庆幸的是在校期间没有碰到过姚烈仁的人马,我不会傻到叫他们大爷,却也不想见面闹什么尴尬。
徐恒江回来了,闲下来的时候就找我打台球,每次都赢到他拿球杆杵我。我向他提及了此事,才得知他们之间也有一道很微妙的界限,一直保持着你不犯我我不找你的距离,一旦打破,免不了会闹出什么风波。但三大恶势力之一的徐恒江不是浪得虚名的,他又怎么会怕这些人,不过是想在学校少几件麻烦,下面好像有很多事有够他忙的,我就没再给他添麻烦。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刚刚月考完毕,这才有时间好好放下心休闲了一下。由于课程之中有很多老师没有提及书上一塌糊涂的地方,便骑着车独自一人去了书店。张横琪就别提了,压根对书没什么兴趣,就知道去网吧泡。阿坤倒是学习好,不抽烟不喝酒,跟我们在一起倒有损人家的形象了。
书店永远都是那么的安静,充斥的除了翻书声就是脚步声。闲看着周身的各种书籍,拿起一本《坏蛋是怎样炼成的》,笑了一下。那只是个传说,传说永远不会变成真实。又有哪个黑涩会的老大到最后还能安稳地活到老?想当年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东北有个号称“夜夜做新郎”的乔四爷,多牛啊!不也还是最终被法办!
放下书,沿着类别分栏慢慢地走着,突然不知被什么绊到,赶紧想伸手找东西抓住,却连着把一列书都拽了出来,摔倒在地。早上出门踩了狗屎,现在倒是狗吃屎了……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双肘双膝被磕得麻痹了。旁边一个女生左手拿着本书,右手捂着嘴巴,一双水灵的眼睛看着我,靠,就是被她绊倒的。
“……我说姐姐啊!你没看见有人吗?伸着脚故意的啊……”我使劲搓着胳膊,缓解麻痹的感觉。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在看书,没注意到……”她连连点头致歉,赶紧捡起地上凌乱的书。
我一看,这丫不是上次在校门口推倒我的那个吗?这么背又让她给撂这儿了?我跟她没仇啊!
“又是你!”我指着她说,见她一张小脸已经微微泛红,“摔人很好玩是吧?!”
“对不起了同学,我真的是没看见!”宋小琪咬着嘴唇,一脸愧疚,“……这样吧,你要买什么书,我帮你买!就算上次和这次的赔礼吧!下次绝对会注意的……”
“下次……下次你干脆把我摔进下水道摔死得了,省得再有下下次……”我瞪着她说,不过人家都说帮我买书了,这种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便阴笑着立马拽着她找到教材区,随便指了几本看上去用得到的书,“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打包了吧!哦对了,我肚子有点饿,一会出去请我吃点东西,这事就算完了!”
“你这算是勒索吗?!”她一下子变了脸道。
我看她一身装扮没有一件名牌的,却仍显得格外气质,都是平民之子干嘛要榨汁啊,便笑嘻嘻地说:“嘿嘿!是有点多哈……要不这样吧,我自己买书,你请我吃的就行了!不能再让了,否则我就吃亏了!”
出了书店,我们骑着各自的车子来到了最近的小吃街,找了家德克士就进去坐下了。
“你是那个纪律部部长我吧?”在我狼吞虎咽一番后,她终于看不下我的吃相开口问道。
“怎么着?小样长的很猥琐不能当部长吗?”我嚼着薯条含糊不清地说。
“我听说过你打架的事迹,我们班男生都在传。”
“哇!我这么有人气啊!”我吞下一大口可乐看了她一眼,见她呆呆地看着我,便赶紧解释道:“我可不是流氓啊!一会可别报警!”
谁知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迷死个人了……
“要报你刚才勒索我的时候就报了!”她笑着说,喝了一口可乐,“月考成绩榜单上你不是第三吗?”
“那个啊,我没怎么注意。”我吃进最后一根薯条,又去要了份汉堡,“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父母是做什么的?我见你也不是富二,怎么能上得起咱那学校?”
她微笑了一下,看向窗外,缓缓道:“我父亲原来是做生意的,因为得罪了一些商场上的人,在斗殴中我爸受了轻伤,公司的员工也被对方误杀了,我爸立刻报了警,事后他就不干了,去了朋友的厂子工作。我妈也是和朋友合开的一家服装店。”
“我爸也是做生意的,但一年以前和我妈妈离婚了,从家里搬了出去。”我细细地嚼着汉堡说,每每提及此事我总是很不开心。
“啊?他们……”她显得很尴尬,我笑着向她摆摆手示意没事,“那他们为什么那样做?”
“我问过我妈很多次,可她总是避及此事绝口不提。”我将剩下的面包塞了个干净,吸溜着杯中的可乐。我相信,父亲就在我身边的某个地方默默地关注着我。
“不会吧……没带钱?”宋小琪忙乱地翻着背包道,吓得我喷出了口中的可乐。
“咳咳……你家大爷搜兜啊!我吃都吃了你说没带钱!”我擦着下巴的可乐厉声道。
“我说的不是陈述句拜托!”她从包中拿出钱晃了晃,向我挤来白眼。
看着宋小琪明媚的笑颜,一瞬间我有那么一刻忘记了心跳。似乎世界只剩下了两个人,就是我和她。
我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宋小琪的表情在我眼里无限放大。她的眉角微微的挑起,似乎在疑惑我的表情。但是,这一切不足以让我回过神智。
但是,电话的铃声却不是时候的传来了,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想接这个该死的电话。也许,下一次,就没有机会再这样看着宋小琪,这个曾经给了我阳光般的感觉的女孩了。
张横琪的声音过于急促了,让我知道,他们又遇到麻烦了。作为兄弟,我不想说是他们惹了麻烦。只能说是麻烦找到了他们。
我一点也不想参与什么争斗,就像高中一样,做个坏坏的学习好的小子。上大学,工作,结婚,然后和爱人一起白头到老。
人生的事情往往就是那么那一琢磨,往往你不想要的偏偏一股脑的塞给你,而你想要的却怎么也得不到。
“出什么事了?大惊小怪的。”我流里流气的说着,要说扮演流氓觉得没有第二个人有我厉害了。这也是为什么高中时和我一起混的伙伴们都没考上大学,而我考上最好的大学的原因。
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台球厅闹事了!”张横琪的声音有些空旷,估计是开着扬声器喊出来的。
“谁啊?”我皱着眉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宋小琪。还没等我再想什么,张横琪就吼出了一句,“姚烈仁!”
来不及和宋小琪道别,只是轻轻地朝她点点头,留了些钱在桌子上,我就扣掉电话说了声有急事就先奔了出去。
一路疾驰,眼看就要到了,却见张横琪像是被扔了出来一样摔在地上,立刻又起身跑了进去。看样子闹得挺大。没再多想,既然已经捅了篓子,有个终了的时候。
我慌忙停下车,冲将进去一看,已经快分不清敌我了。只要是我不认识的,拽过来就是一顿猛踹,余暇不忘察看敌情。姚烈仁也看见了我,但近身的阿坤正与他纠缠着。
老板娘哪见过如此混乱的场面,脸色煞白地缩在一边,老板则着急地通着电话。我撂倒身边的一个瘦子,忽然脑袋一晕,完了,他是在报警吧!警察叔叔不好惹,况且这规模还不算小,球杆子也派上了用场,有的已经折成两半扔在一旁,台球散落一地,甚至有些上面沾着血迹,八成可以拘几天了!
“警察马上就来了,你们都给我住手!”没等我说,老板扣掉电话喊了一句,哪知放了空炮,所有人就跟没听见一般,该出拳的出拳。
眼见就要收不了场,要是被抓进去入了档案,这辈子就扯淡了。我赶紧拉开身边的人,大吼一声:“张横琪!带人撤!快!”言毕径自出了门口,却被老板一把拽住。
“你们不能走!”
“不走?开什么玩笑!”
我甩开他,张横琪也赶忙跟在身后跑了出来,由于人太多,老板根本拦不住,只拼了老命拖住了来不及走掉的几个。定神回头一看,还好不是我们的人,不过姚烈仁他们还在屁股后头穷赶猛打。
耳边呼啸着风声,这辈子没有跑过这么快!就像打了一剂肾上腺素,刘翔鲍威尔都他妈是浮云。没办法,老鼠不怕猫,除非天都往下掉。
警察还真他妈速度,老远就响着警笛闪着警灯往这边赶来。
不知跑了多长时间,拐了多少个胡同,耳后的警笛声才由远及近由近及远消失掉了。我瘫坐在一个电线杆子旁,嗓子火烧火燎般,心脏快要炸了。张横琪一行人已经零散地趴在路上,再也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不过今天踩了狗屎,倒是走了个狗屎运,没被警察逮着,附近还正好有家零售店。我勉强控制着快要报废的四肢,买了几瓶水扔给他们。
“又是怎么回事?”我灌下去半瓶水,清理了一下拳头上的伤口,刚刚不小心一拳打在的球桌上,疼死大爷了。
“他大爷成心闹事呗!”阿坤靠在胡同边的张横琪上道。
“完了,以后没地呆了,只剩网吧可以让我归宿了!”张横琪舔着腮帮子的血说。
“好事不干坏事不断!懒得管你们的破事!”我把血吸了个干净道。
“靠!你丫招来他们这倒怨上我们了!”
“你不会忍啊!”
“大爷不是忍者神龟!”
次日得到了消息,除了落跑成功的人,包括姚烈仁在内全部坐车去了最近的东区分局。我们的人一个没有落下,或许找个教练多栽培栽培,我们全部都是未来的刘翔123456号!
警察带着台球馆老板来到了学校,挨班挨个的搜查,我们是球馆的常客,自是被老板认了出来,庆幸的是老板不再追究,只要讨回损毁的器材钱,警方肯罢休,也自是不想跟几个小屁孩浪费时间。我跟大伙凑了凑钱,又和徐恒江磨叽到300块,送钱上府赔了不是。
校方为了此事,专门开了一晚上批斗会,本来给我记了一大处分,但徐恒江求了情,才没有免去我的部长职位。由于不是在校违纪,其他人也没有怎么样。我想以后的日子还长,站在风口浪尖上部长这个位子早晚会落于他人之手。也罢,树大招风,这风吹得我都快得老寒腿了,趁早把我盖下去也好。
第5章宋小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