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我的生日,原本连阴阳历都分不清的我把这天都忘了,今天若不是把挂历给蹭掉了,也不会看见母亲在上面圈了红圈,写着儿子生日。
有几年没有过过生日了,以前没过只是父母离异后母亲担子更重,忙不上,现在却也不怎么高兴,毕竟一次生日代表大了一岁,老了一岁,烦恼也多了几倍。升入大学的事已经够我烦的了,每天都闹的没心情。
“小翔啊!中午跟同学好好聚聚餐,今天是你生日,这是五百块钱,你拿着!”妈妈从卧室出来将手里的钱递给我道。
“那你呢?我当然是跟您一块过生日了,谁要和那帮家伙凑热闹!”
“我中午就在店里不回来了,你和朋友好好玩!”
我咽下最后一口粥,将钱又塞给她道:“玩可以,但这不需要,晚上回来我跟您一起过。”言毕就往洗手间去,出来时她已经将碗收拾进厨房清洗了。我背上包喊了一声就出门了。
……
“大爷的,一把五十都被你给诈了!你是无常派来索我命的吧!”张横琪一把将牌摔在课桌上咬牙道。
“赢来赢去最后不还得请你吃饭!白搭!”阿坤一点也不乐。
我放下书包冷语道:“大清早的就赌上了!吴瑜坤你给我滚回你们班去!马上就自习了!”我将书掏了出来,从里面带落出了一些刺眼的东西掉在地上,立刻引得两人尖叫。
“钞啊!真钞啊!”两人一口异口同声道。
我赶忙将500块钱捡起来,免得二人抢个两伤。老妈竟将钱藏了进来,亏了我当时拼命抵制住金钱的诱(和谐)惑,没有直接要上,唉,农奴的身子少爷的命啊!
上了自习,正想着这500块钱怎么办,花还是不花,张横琪从后面拍了我一下,小声道:“今儿好像是您老大寿啊!哥们这厢祝翔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吓!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废话,咱俩撒尿和泥长大的,你丫放什么屁是什么味我都知道……”
“多谢你还惦记着。”
“所以呢,你那500块钱……嘿嘿,是不是跟哥几个找点销路啊?”
“……得,这屁放得够响!行了,中午都别回家!”
不管了,花就花呗,大不了以后挣了钱再孝敬我老妈,这可不能说我没有原则,钱是干嘛的,还不就是用来花的!
中午去了饭店,请到的还是我们那帮人,徐老大说有事,喝了一杯便匆匆离开,来的途中碰到了宋小琪,就顺便邀请了一下,结果碰壁了。由于是在东区,不少地方都是皮斌的场儿,不过他旗下的小饭店都是手下人做的,而且店名都带个“斌”字,我们便找了一家不带斌的小饭馆。
酒过三巡人微醺,上炕梦梦把媳妇儿来亲,饭没吃几口,净灌酒了,喝的我肚子弥勒佛似的。我赶忙找了个借口准备去吐一遭,刚刚关上身后的房门,突然被人闷头一棍,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
睁开眼的时候,我躺在洗手间里,鼻腔里是一股刺鼻的除味剂的气味。我扶着洗脸池艰难地站了起来,镜中的我额头上渗满鲜血,扎的我只好眯起眼睛,这棍子打得不轻,八成是打狗棍第21世纪传人……我揪下几张纸,小心地擦着伤口周围的血液,然后洗了一把脸,睁开眼的时候,猛然被吓得退后了几步紧贴在墙上。
马桶上瘫坐着一个人,双臂自然下垂,脑袋歪向一边,肚子上插着一把匕首,雪白的半袖被染得一片通红,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眼底充满了恐惧。这时厕所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戴眼镜的成年人吹着口哨走了进来,眼前的这一幕着实吓了他一跳,扯着嗓子狼嚎了一声,然后惊恐地看了我一眼,拔腿就跑了出去。
我也想叫,但是叫不出来,眼前这个被杀的人,是皮兴宇!而现在,我已经被人当成凶手了。
我慌忙深呼吸了一口气,左摇右摆地冲出了洗手间,由于醉意还未彻底散去,我摸索着打开了包间的房门,张横琪他们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横七竖八地睡在了椅子上。我二话不说一把攥住张横琪的衣领道:“**快醒醒!出事了!”张横琪抓了抓脸,说了一句胡话倒头又睡。我一巴掌扇了上去,他才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睛。
“出事了!赶快离开这!”我甩开他,又去叫阿坤,张横琪揉了揉脑袋,舌头都大了:“来!咱得俩替替特(咱哥俩继续喝)。”
“我靠!我杀人了!!”我大吼了一声,张横琪听到这两个字,将刚灌进嘴里的酒猛地喷了出来,酒一下子就醒了,“来不及解释了,快叫醒他们!”
众人被叫醒后听说这事,全都不约而同地往外走,刚走到前台,老板和那个四眼胖子就像见到狼一样,缩成一团靠着早已关闭的门不让我们出去,老板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了:“你们……警察马上就来了!”
我刚想冲上去,张横琪的速度却比我还快,老板吓得叫唤着赶紧跑到一边。警笛声已经越来越近了,大家冲出去的时候,刚好一辆警车急刹车堵在了门口,闪电般地下来三个警察躲在车门后,举着枪大喊道:“都别动!举起手来!”众人一看这阵势都吓傻了,以往也就是在电视里看见过这场面,现在却一下子扮演着反面角色,赶紧都停住脚举起了手。前几天没被逮着,今天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接连两辆警车停到这里,警察将我们包围起来,让我们靠墙背手,锁上了手铐,四眼胖仔指着我对一个警察说:“就是他,我看到他在厕所捅死一个人!”
我心跳的快要飞出去了,哪还顾得跟他较真,这下我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总之,我们被压上了警车,头一回“风光”地进了警察局。审讯室里,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依然双手被缚住,对面严肃地坐着两个警察,角落里还站着一个警察一动不动盯着我。张横琪他们或许在做完笔录之后已经被放走了,毕竟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满头是汗,对面的警察已经盯着我一言不发地看了十多分钟了,这十几分钟感觉过了十几年,我慌张地不敢正视他们的眼。终于一个警察掐了烟,双手交叉放在了桌子上,缓缓道:“说吧,怎么回事?”
这事我能怎么说?喝多了想去上个厕所,刚出门就被打昏了,醒来就莫名其妙变成凶手了,好,经典的电影桥段!我下巴颤抖着张开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伤哪来的?”
我现在只剩下恐惧,只怕一辈子都要在深墙大院里度过了,或者被枪毙,哪里还记得头上的伤,听他一问这才感觉隐隐作痛,我回答道:“被人打了一棍,接着我就昏倒了……”
“然后被人拖到案发现场?”警察接茬说,“经过调查,死者名叫皮兴宇,也是你们学校的学生,而且你和他曾有过过节。死者还有个哥哥,是东区皮氏集团的老总,他手下经营着多家酒店饭馆,而死者却偏偏出现在不是自己家的饭馆,偏偏你又在现场,这让我很难相信你。”
“我都很难相信……”我心如死灰,根本无力辩解。
这时一个警察打开门走了进来,递给问我的警察一份文件,说:“经过查验,死者一刀致命,凶器上没有任何指纹。当时唯一的目击者承认,并没有亲眼看到案发过程,而且店里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但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
我听到这番话立即抬起了头,但我知道,我是唯一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始终摆脱不了嫌疑。然后那个警察接着说道:“在案发现场,我们还发现了一个注射器,经化验残留物质,得到的结果是可卡因。”
……
“……昨日中午,在东区某家饭馆中发生了一起命案,受害者被毙命于洗手间内,为当地第一中学的学生。根据现场目击证人指认,在案发现场逮捕的数名作案嫌疑人中,有一名出现在案发现场,但经过初步调查,已排除此人作案嫌疑……”我看着电视里被打了马赛克的我,一言不发。
我被母亲领出来的时候,她的表情我很难想象,不过我知道,她总是会相信我的,而且事实证明我就是清白的。警方跟我说,一旦案情有了突破并且矛头再次指向我,他们还会立刻进行抓捕。事后我仔细想过栽赃我的人,但是毫无头绪。他既然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皮兴宇,接连嫁祸给我,掩人耳目离开案发现场,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可我想不通,我在什么地方惹到这些人的,皮兴宇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只是巧合吗?
“我爸知道吗?”我换了个频道跟妈妈说,她摇了摇头,但是很显然,他一定会知道,“我爸到底在哪啊?”
“听我说儿子,你在学校乖一点……”我没听完她的话,拿起书包就去了学校。
第6章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