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况下,先突破沉默的人反而是伊莱斯。
‘大家过得都还好吗?’
和众人记忆中的声音并无不同,能感觉到伊莱斯仍然和往日一样,没有变化。然而,他们此刻心境已有改变,对于这道声音格外有所感触。
由于迟迟没等到众人的回答,因而伊莱斯自行接着话说下去:‘对不起,让你们担忧了。我没事,请大家放心。’对着众人,他深深低下头。
伊莱斯非常清楚他们这些天来一定相当担忧自己,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此刻才只是静静地望着他,而非像过往那般一开始就说很多关心与慰问的话。就是由于很重视彼此,所以才说不出话,只是一再地用双眼来确认他的状况。
‘哥哥!我们都好想你!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大家怎么会不相信你、把你视为犯人?’
伊维儿面带紧张地问,她的话前半是真话,也是真想问清楚事情的转折;至于后半当然是假话,毕竟她很清楚长辈们并没有不信任伊莱斯。同时,这也是日前就想过要问的事,不知道敌人究竟知晓多少、不清楚引领众人前来的狱卒会否泄露,他们必须清楚界定问题范围,避免真的提到什么敏感之处。
不过这些伊莱斯也清楚,若是不能说的,他半个字都不会提起,仅管他其实全然不知伊维儿等人对于此事有几分了解。
‘我也很思念大家,会发生这样的事,当中是有误会,不过最后一定会没事的。’
伊莱斯展露出一抹让人看了觉得安心的微笑,却反而让众人感到心下一阵悲伤。即使身处危险当中,他仍不忘安抚众人的心情,优先想到的永远是别人而非己身。
‘没错!无论发生什么,最后一定都会没事的!如果弟弟有哪里需要我们帮助,也随时可以提出来,我们会尽力做到!’
‘谢谢你们。’
‘对了,大哥曾来找过我们,告知一些事情,包括哥哥的状况与罗毕特的事等等,所以如果真有事需要帮忙,哥哥可以尽管说没关系!’
‘好。’
虽是这么回应,可伊莱斯也没有向他们寻求帮助的意思,因为其实他也不知需要众人帮些什么忙,这事他们实在很难插手,就连他自己都不能肯定当诱饵会有任何成效,很可能对方并不咬下这个饵,到头来白忙一场亦未必。
这一刻,突然感觉彼此有些陌生,或许是短时间内已发生太多事。但即使如此,关怀的心情仍是丝毫未变。
‘在那之后,大家没有发生其他事吧?’
‘嗯,我们一切安好。除了担心……起初昏迷不醒的怀风之外,都没什么事。’
停顿处原是想提起海德茵,然而现在又多了个绫雪,这让维尔斯有些说不出口。不仅如此,若在当事人面前提,难保不会伤到她们。
‘怀风昏迷不醒?’伊莱斯一脸惊讶,感到担忧。
‘现已恢复。’荒简短地回应着。
‘是这样吗?’
‘嗯。’
得到这样的回应,伊莱斯不由得松了口气,点头道:‘那就好。’
然而这时,斐比妮丝已按捺不住,对着众人直道:‘你们何必这么闷骚?久未见面应该更率直一点吧?虽然有监牢挡着扑不过去,不过还是可以更热情呀?’
一听她这么说,顿时众人惊觉确实如此。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似往常那般自然,倒像心中也有一道牢门挡着过不去似的,隔阂而不自在。真正想说的,似乎都卡在喉中没能说出。
这时,伊维儿深吸一口气,接着神情气愤地说道:‘哥哥是笨蛋、笨蛋、大笨蛋!’
‘咦?对、对不起……’看到伊维儿生气,虽然不明所以,伊莱斯仍是立即道歉。
自两兄妹懂事开始,这样的情况不少。通常伊维儿不会无缘无故骂伊莱斯,会开口骂他都是因为认为他有地方做错了,而且这种时候多半她的想法正确。久而久之,只要她一骂自己,伊莱斯都会先行道歉,然后反省是否有不对之处。
‘哥哥实在太笨了!总是在各种地方让我很生气!不过算了,人没事就好,之后也要一直没事,那我就原谅你!’
跟着一道过来、此刻就站在伊维儿身旁的光,一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给予安抚。
‘伊维儿……’仅管带着苦笑地轻唤妹妹的名,伊莱斯神情却是更为柔和。
其他人见状,奇妙地,心情似乎轻松了些。随即,另一人也跟着开口。
‘无论如何我们会全力救你。’说这话的人是荒,不只是伊莱斯,其他人对于他这么说亦有些意外,不过随即意会了荒的意思。
他所指的应该是在于魂魄方面尽力寻求解决之法,而非打算插手南麟一族的纷争──可也难说,毕竟涉及伊莱斯的生命安全,就算尊重本人意志,可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够眼睁睁看着伊莱斯出事。
另外,对于平日虽能知其很关心众人,却多半寡言、沉默以对的荒会说出这番话,其实其他人也相当意外,兴许他是受到斐比妮丝那席话的影响。
‘谢谢荒、谢谢大家,我知道你们有多关心我,但也请各位多保重自己。’
或许是由于心中明白确切已没剩多少时光,伊莱斯显得平静,比起过去,对于自己的事淡然许多,但不变的则是对众人的在乎。
这时,星萝雅也发觉该是极想与伊莱斯谈话的海德茵和绫雪都一直没开口,明白她们应是有其他话想单独告诉伊莱斯,于是开口道:‘好了、好了,再来是期待已久的独处时间!相信大家都有一些话想单独说吧?不过女士优先喔!’
仅管略感讶异,但伊维儿很快便理解星萝雅的意思,立即赞同道:‘小星娃娃说的对,就这么决定!大家都跟哥哥独处一会,说说真心话!’
语毕,伊维儿将目光投至海德茵及绫雪身上,可却不知该让谁先才好。对她而言,始终两人都是重要的好友,也很明白她们此刻都希望快些跟伊莱斯单独交谈,正因如此,她无法偏向任何一方。
‘小海先吧。’察觉伊维儿的为难,绫雪露出一抹苦笑,提出这样的建议。
对于海德茵,绫雪真心将她视为自己的好友。即使察觉她才是伊莱斯心仪之人,在这段时间中她也没有减少对海德茵的关怀。她不是圣人,她自然很羡慕海德茵能够得到伊莱斯的珍视,此时此刻也还无法真心祝福他们,可在她心中,这和海德茵是她重要的朋友仍然是两回事,她一样重视她。
相对于绫雪,海德茵在情感方面是极为迟钝的,她并不知道绫雪的心情、不知道绫雪一样喜欢伊莱斯,就连自己对伊莱斯的感情也是不久前才明白。若是她察觉绫雪的情感,她会退让,因为她一直希望身边亲友都能得到幸福,即使需要她牺牲掉自己的幸福亦然。然而,她此刻没有余力能去发觉。
望着绫雪,和维尔斯一样,伊维儿眼神也流露出一丝担忧。轻叹口气,才点头说:‘嗯,那下一个就是小绫雪,接下来依序是……’
伊维儿排的顺序众人都没有意见,当下就这么决定了。于是,随后其他人便暂时退至楼梯口,只留下海德茵在原处与伊莱斯独自对话。
第260章重逢之刻(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