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松懈,海德茵便眼一闭、昏迷过去。看到她突然晕倒,伊莱斯很惊讶,但也及时扶住向前倒下的她。与此同时,冥界的火焰全消失不见,而她唤出的怪物们则被那个黑色大洞吸了回去,随即洞口也关闭起来。
见状,伊莱斯确定一切已恢复原状,终于完全安心下来。他扶着海德茵坐下,接着移动了位置,让海德茵枕在自己的腿上。此举他并无多想,仅是希望身心皆已疲惫的海德茵得以睡得舒服些。而后,他也解开自己设下的结界。
结界外的两名侍卫尚在昏迷,先前其中一人似要清醒,不过却到现在都还没醒来,这让伊莱斯有些担忧,打定主意待海德茵清醒后一定要去看看二人的状况。
低头望着海德茵的睡脸,伊莱斯神情显得有些悲伤,却又有些安心。见她脸颊、眼角皆有泪水,而额上则有许多汗珠,伊莱斯翻出了手巾,轻轻为她擦去泪与汗。
仅管心情还相当沉痛,亦有许多难以收拾、不易面对的结果与现实,但最起码原本的海德茵回来了,并非最差的结果。
这时,他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对她许下了或许达不到的承诺──用一生的时间来陪她赎罪。随时都可能死去的自己,真的能够遵守诺言吗?也许‘一生’的定义可长可短,但他的意思并非仅陪海德茵一个月、两个月。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时间能久一点。”伊莱斯眯起双眼,在内心祈祷着。
而昏睡了短暂的时间、躺着的海德茵,也在此时睁开双眼。她那蓝色的眸子正好对上了伊莱斯的视线,让原先眯着双眼的他睁大了眼、有些吓了一跳,而后又立即露出安心的笑容。看着他的笑,海德茵一时间尚不明所以,只觉得视角有些奇怪,下一刻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他腿上,而他的手正拿着什么抚在她头上。
感觉双颊有些发热,却在这刹那想起自己曾做过的事,双眼一瞬间冻结了。她立刻用手撑起身体、坐起身,并且愧疚地移开视线。她刚刚不只杀了很多素不相识的人,甚至还想连伊莱斯一起杀死,这让她更加不敢面对他。
见她如此,伊莱斯低下头,心中亦是沉重。反倒在这静默的时刻先一步开口,对她道:‘对不起,我太慢了,如果能早一些赶到,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一听伊莱斯这么说,海德茵连忙望向他,慌张的摇头道:‘不!不是那样的!就算那时有人来,恐怕也……’说到这里,她心中一阵抽痛。
‘那时的我……很可怕,甚至连你都不打算放过,差一点、差一点就……’想到当时的情况,她再也说不下去,浑身颤抖、泪水再度不受控制地涌出。
双眼一闭不忍看她这般难受,伊莱斯挪动了位置,将海德茵拥入怀中。此举令海德茵受到惊吓,慌张地想逃离,只因为她对他充满愧疚,无法面对。然而,伊莱斯却是紧紧抱住她不让她有机会逃开。渐渐的,海德茵软化下来不再抵抗,仅是揪着他的衣袍,在他怀中放声哭泣。
良久,海德茵停止了哭泣,轻道:‘对、对不起。’
察觉她的心情总算稳定下来,伊莱斯睁开双眼并且放开了她,对她摇摇头,回答:‘我没事,伤都已经治好了。而那只是幻术,我还好好的,不是吗?’
闻言,海德茵详端伊莱斯片刻才点点头,露出一抹安心笑容,笑说:‘太好了。’
不过这反而让伊莱斯感到歉意,低头道:‘让你看到那样的幻象我很抱歉,仅管那时找不到其他选择,我也不该……’
‘不!谢谢你让我找回身体的控制权。从现在开始,我会赎罪,我一定要做很多好事、帮助很多的人,用一辈子的时间。’仅管眼神还是透露哀伤,但也多了一分坚定,她已下定决心要好好赎罪,以慰无辜亡者的在天之灵。
见状,伊莱斯对她点头,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办得到的。正如我刚才说过的,在我活着的时候我都会陪你一起赎罪。’若是这样的承诺,他就必定办得到。即使他亦不愿违背前一个承诺,但那个承诺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海德茵没有发现其中差异,再度对他点头,道了声谢谢,而后便转头望向那被伊莱斯关紧的房门。在视线触及它之时,她的心是一阵抽痛,却是不愿移开目光。
看了片刻,她皆是不发一语。胸口感到一阵沉重、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她却仍是持续看着。过了一会,她才再度看向伊莱斯,并对他道:‘我想进去看看。’她不愿意逃避,她也不能逃避,一定要面对这个自己造成的结果。
海德茵的眼神相当坚定,这才让伊莱斯应声,随即先行起身并伸手扶起海德茵。
两人并肩步至房门前,接着伊莱斯转头望向海德茵,确认她的意思。直至她对着他点头后,伊莱斯这才要她退后几步,随即用力推开房门。
不意外的,此刻里面已烧成一片焦黑,全然看不出原先的模样。即使如此,先前房内的情景还是存在他们心中,永难忘怀。
海德茵向前来到伊莱斯旁边,仔细看着内部每一处的模样。停顿了一下,她突如其来地跪倒在地,同时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泪珠再次滑落,难以原谅杀了那么多人的自己。她原本以为自己已能坚强起来,可当真正面对时,内心还是抽痛着,很是歉疚。
见状,伊莱斯也跟着半跪在她身旁。没有说话,他只是轻拍她的背,陪在她身边。
在房门口静静待着,两人皆在心中诚心祈祷,希望那些亡者们能够远离痛苦、摆脱这样的不幸,在下一世时得到幸福。
这个时候,视线中突然有许多小光点从房内那些破碎石板下飞出,很快地光点便汇集在一起,渐渐形成一名女子的形貌。看到这一幕,伊莱斯与海德茵不由得彼此对望,皆是惊讶,全然不懂这究竟怎么回事。
他们明白那是某个牺牲者的灵魂,伊莱斯甚至猜测那应是艾克斯的妻子、和他一样流着南麟家族血液的此地的真正领主。然而,他们却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竟会有魔法能让灵魂散至各处再重新集结,致使他们毫无所觉?
那灵魂一举一动都显得端庄优雅,她缓步来到二人面前,接着跪了下来,与他们视线平视。接着便对两个人行了一礼,望着海德茵。
第231章死神之泪(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