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主子,我家主子等候多时。”小厮作揖,半身微曲,十分的谦卑谨慎,弓着身子,看得出来,气场很弱,像是那种依附而生的攀藤植物。
若霜陪在一旁,没有出声,只是跟着小厮一路走着,走进正堂,果然前方端坐着一个妇人,年纪不小了,脸上果然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黄色。
沐清璃在心中暗想,果然是个黄脸婆了。但是神色依旧不变,维持淡淡的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好像一点都没有失礼于人。
在大福晋面前,这沐清璃的小小熬夜已经不算是什么了,反而显得光彩照人,甚至有些夺目。就像是刚才走过长廊的那片花海,这枚红色的褂子让沐清璃看起来,就是这一朵美好的梅花,傲然开放。
这房间里,有些暗淡,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年失修的缘故,整个房间里,虽然很是宽敞,但是光线并不是很好,而且还有一种略微像是发霉的味道。正厅两旁还点了淡淡的蜡烛,这烛光摇曳的时候,竟然没有现代人口中的浪漫,而是一种不确定的恐惧感,像是马上就有什么要袭来一样,未知的恐怖。
“你就是沐清璃?”老妇人像是一尊石像,华贵的石像,穿着金色的衣服,却除了有那种遥不可及的感觉之外,却没有一丝美感,甚至让人觉得俗气。那是一种活在悲剧里的感觉。在沐清璃看来,这无关于争宠,这个女人已经可以做自己的妈妈了,但是就是有一种悲从中来的感觉。
“是的,我就是。”大老婆怎么样了,沐清璃没有丝毫的胆怯与不安,自己并不是什么掉价的货品,需要低三下四,委曲求全。就算大福晋有震慑人的气场,这沐清璃倒是表现的也不错,一点都没有丝毫的失败之处。现在这第一次交战,沐清璃就没有失去场地。
一番必须的礼节下来,沐清璃也没有停留,这个鬼地方,沐清璃实在是不想要继续待下去了,要知道,这种男人长时间不出现的地方,这阴气是很重的,一走进来的时候,明显的就感觉到了温度的差别。
在走过宫墙的时候,有三两个小丫鬟走过,三言两语的说着什么,好像也没有留意自己身边走过的沐清璃,毕竟还是不认识,也就没有打招呼,可是他们的交谈却是落入了沐清璃和若霜的耳朵里了,这听得若霜有些愤愤不平,但到也是听出个所以然来的。
“你听说没啊,府里头新来的主子。”穿着水蓝色褂子的小丫头神神秘秘的说着,好像是知道了很大的消息,别人都不知道一样。
“这算是什么新闻啊,昨天都这么热闹了,是个人都该知道啊,况且这府上猪狗牛羊估计也知道了。”旁边的红衣丫鬟说着,神色里有些不屑的感觉。
“你先别急啊,听一下,她是怎么说的,说不定有我们都不知道的消息呢?”还有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小丫头插嘴道,一看就是知道这个女孩子一定是个八卦的主,但是平时一定又是十分的胆小怕事,这种什么事情都不抢在前头的性格,一看就是个懦弱的人,说不定和主子的关系十分的大。
“可是这新来的主子新婚当晚就独守空房,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显然,水蓝色的丫头觉得,这是个十分大的消息,简直就是重磅出击,所以才一直故作神秘,好完全把她们其他人都吓到了一样,眼睛里是得意的神情,毕竟这个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八卦消息,况且这种事情一定是会遮遮掩掩的,而现在,自己竟然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你说的这是真的?这事情可不能乱说啊。”很明显的,红衣丫鬟被吓到了,这四处张望一下,贼眉鼠眼的样子,好像是生怕被别人知道了一样的,然后才回过脑袋去,对着水蓝色丫鬟又确认了一遍,这本来就是个不能相信的事情,这新婚之夜,哪有让新娘子独守空房的道理的,就算是发生再大的事情,好像都是说不过去啊,于情于理,都不该是这样啊,要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要真是这样,一定是新娘子丑爆了,才会让楚王爷这样的没兴趣。
“当然是真的了。”水蓝色丫鬟加深了口气,十分的肯定,好像自己说了假话会遭天打雷劈的一样。
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探头探脑的想要知道,水蓝色丫鬟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可不信,这种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呢?”周围人的质问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一浪,这真的让水蓝色丫鬟有些着急。
“你们别不信,要知道,爷昨晚一直在我们小姐那里。根本没走开过,你说新娘子还能和谁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在众人的质问和逼迫之下,水蓝色丫鬟说出了实情,这才是实情的真相。
听着这些八卦丫鬟的对话,躲在暗地里的若霜真的是想要气得跳脚了,要知道这太可恶了,居然冷落了自己家的小姐,新婚之夜就去了别人的床上,这个楚王爷也太过分了。
“二小姐,这也太过分了,发生这种事情,你也不和我说说。”若霜有些气不过,这不仅仅是在气楚王爷的做法,更加是气自己家的小姐这种一声不吭的态度,要知道,这个是吃了天大的亏啊,自己的二小姐居然能够忍气吞声,若无其事。这女孩子家家的,不就是争夺些夫君的宠爱吧,从开始,就这样输了,输得莫名其妙的,简直就是吃了闷声的大亏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难道我要敲锣打鼓,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吗?”沐清璃并不在乎这些所谓的虚名,反倒是落得清静,要知道别人在意的东西,不一定是自己在意的,而人各有需,自己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有些不同,眼光不同,内心不同,见地也不同。沐清璃明白,若霜是替自己不值得,但是毕竟自己的追求并不是那些通常的。沐清璃想起院子里盛开的梅花,梅花甘于寂寞,妩媚脱俗,淡泊名利,无私奉献。她不因没有彩蝶缠绕而失落,亦不为没有蜜蜂追随而沮丧,更不似那癫狂柳絮随风舞,也不学那轻薄桃花逐水流,而是无私、无怨、无悔地默默绽放于严寒之中。而自己,正是如此,于这个大环境中,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寂寞的心,默默地度过这一个岁月,期待回到自己的世界,只不过一切都不是一定的。
“也是啊,二小姐,这并不需要人尽皆知,可是二小姐,我希望你把我当做自己人,自己的亲人。”若霜的心里,一直觉得沐清璃是自己唯一可以相依为命的亲人了。她并不希望,自己和沐清璃之间有着化不开的隔阂,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下,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尽心尽力的安慰她,照顾她,这一世,或许就是这样了,和沐清璃彼此相伴,然后就一直到生老病死。
“霜儿,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你也该明白我,我并不需要那些寻常女子需要的东西,这个,并不是我爱的人,抢来的宠爱,反而会是累赘。”沐清璃知道,自己需要的理解,她希望若霜能够理解自己,而不是为自己去争取那些自己并不需要的东西。
“二小姐,我明白,我也不过是想你生活安稳,要知道,一点宠爱都没有是不行的。”若霜分析其中的利弊,也明白日后生活的好坏,其实在一开始就决定了。
“我明白。”沐清璃不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
冬天的蓝天白云早已随时节的追逐弹劾始尽,少了春天的勃勃生机,没有了夏日云蒸霞蔚的奇景妙趣,也缺失了秋天收获硕果的盎然诗意,当然就更少了平时旭日东升、风轻云淡、艳阳高照和远山夕阳无限好及耐人寻味的飘逸。
定格冬季问岁月,盘点收获又一冬。把疲软的心停泊在那年冬天的早晨,时光的辗转轮回,起承转合的思绪却随时针的跳跃而跌停,恰如山坡上的野草、稻田收割后的禾场、公路边寂寥冷清的栏杆,经历着冬天雾纱、寒霜、冷风的嬉戏。
这个冬天注定是难熬的,沐清璃明白,自己活在异乡为异客,这种思乡之情,只会随着年关的到来,愈发的浓重。
依窗静听风雨声,风云含笑尘世情。静思冬天,天老爷伸出抱恨终天那双寒冷的巨手,搂抱紧握着大自然所有万物生灵,也连同我一并拖拽进了这个冬天。也许是冬天的到来,季节的错落,大地万物脱去了春、夏、秋绚丽多姿的外衣。昔日青翠郁幽的山丘、溪谷、原野,今番穿上了斑驳褐黄的冬装,和璧隋珠般抛出秋收后宁静以致远的田野。
茫茫晨霜雾遮日,寒气冷霜凝心事。也许是季节的过失,枯萎衰落的稻禾茬,雾霭蒙蒙的山峦,瑟瑟颤抖的丛林,就连路面上的鹅卵石,也被浓雾寒霜包裹得严严实实。或许又是季节氲氤的缠绵,厚重的雾纱总是裹挟着寒意填满了空气。
第39章主子不争不抢似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