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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螺女

天上明月高悬,蜿蜒山脉向远方延伸,河流如带曲折连环,月光下丛林如海。
白浪遨游在天空之上,放开全身毛孔与天地同呼吸,周身窍穴喷出气流。但觉身轻如羽灵活如鸟,舞动手足即能踏空飞行。简单几个扑扇,就在天地中回旋起落,或前或上进退如意,个中滋味惬意无穷。
白浪正享受着飞行天空的惬意,同时耳力能听方圆十里周遭动静。这时却听到下方山谷中传来的怒喝,此时夜色已黑山中昏沉,若非白浪耳力非凡还真难听得仔细。
“呵,你这不知好歹的田螺!
我家大王几次请你,你居然还敢拖延。我都来了好几次了,你居然还这么拖拉。看今天我不拆了你这泉,拿你这田螺去开汤。”
白浪定神一看目光无尽悠远,却见山中蝴蝶谷方向,半亩大小的蝴蝶泉边正有动静。一头狸猫似的妖怪,举着木叉正在泉中搅动,同时指着湖水骂个不停。
莫非这泉水中有精怪?
白浪看到这里心中好奇,顿时在半空顿住,遥遥观看。
蝴蝶泉,泉水清澈如镜,周有绿树环绕。不仅是蝴蝶谷中风光秀丽之所,也是独具天下罕见的奇观。每年到蝴蝶翩飞时,成千上万的蝴蝶在谷中飞舞,在泉水边漫天飞舞。万千飞蝶大如巴掌小如铜钱,相互还钩足连须首尾相衔,一串串地从大合欢树上垂挂至水面,五彩斑斓蔚为奇观。
此时并非蝶舞之时,唯见泉水清澈,看来还有几分冷清。只见那狸猫妖怪举着叉子在泉水中搅了几刻,再度举起叉子时,木叉上已多了一只巴掌大的田螺。
这巴掌大的蝶纹田螺,一看就知不凡。青色的外壳上不仅略有光辉流转,还生满了线条回旋的蝴蝶纹,看起来十分美丽。
“哈哈!看你这田螺还能跑到哪里去,今天连你的壳也给抄了!这回我将你带回去作礼物,秋言大王必然有赏,说不定还会传一门法术呢。”
狸猫小妖哈哈怪笑,举着木叉就要离开。却有一股恶风从天落下,这就地一卷。小妖顿时飞出丈外,连木叉也飞了出去。
“妖怪休得猖狂,还不快滚。”
夜色之中一人翩翩降临,指着小妖语气不休。却是白浪从天而降,一脚踢飞了狸猫小妖,夺过了木叉。
“我家秋言大王掌握附近八百里山川,但凡牧牛山脉附近的山水中的精怪,都受我家大王管辖。你敢抢大王看上的东西,必然不与你干休。”
小妖见势不妙,扔下几句话,如烟一般往山中跑了。
白浪一手叉着田螺,另一手不断用手指敲打,点点金色光芒落入田螺的古铜外壳。这些寻常精怪需要百十年才能炼化的日华,在觉醒古神血脉的白浪手里,不过是一些呼吸一般简单的东西。
“好田螺,好田螺。昔有周公梦蝶化鲲鹏,今有山中田螺作蝶舞。泉里秋波梦蝶成龙,能去到哪一步,就看你未来造化了。”
白浪拿着田螺一路沿着山路回家,来到位于乡村中背靠山林的偏僻一角,小山村里的几间篱笆围住的土屋。
茅草为顶黄土胚墙,前有篱笆环绕,后有竹林坡树,屋中竹木几椅,竹塌一方而已。放眼望去,除屋中几件麻衣外再无余物,实在是清寒贫苦之居。
回到屋中的白浪,顺手将田螺往墙角水缸里一扔,随即扑到塌上呼呼大睡起来。白浪神性虽然觉醒,但一时间还无法超越凡人极限。加上今天运使神通耗费不小,睡眠还是需要的。
时光流转,在白浪睡去以后,月光渐渐透入屋中。
月色当头照落屋中时,水缸中升起一道水雾,一位少女在月色雾气中现身。少女身姿如雾白衣飘渺,眉目似画水眸点星,有着雨后特有的清新气息。少女飞在半空环绕屋子几圈,随即悠悠一叹,望向白浪睡倒的方向。
但见月色如水光辉如雨,与空中水汽相合聚成华露,正是聚日月精华之兆。日精月华皆可炼出华露,但寻常精怪提炼出点滴也要耗时不菲,何况这瀑布雨点一般地落下。
仰望点点华露,沐浴在月光之中,飘渺似雾的水眸少女悠悠一叹。徐徐张开烟雾似的手掌,一点金光如水流动,正是白浪白天敲入田螺中的日华。虽只微微一点,却让少女觉得无比温暖,与月华凉丝入骨滋味不同。
牵引日光凝聚华露,自己再苦修百年也难指望。虽然屋中睡倒的白浪如此轻易,但山野中的精灵就知艰苦。所谓云泥之距,莫过于此。
少女遥望白浪卧倒的方向,心中无数念头旋转。随白浪从泉水中来到这里,少女并没有计较的心思。三百年的山野岁月,无数次的危机挣扎,月光下的无数积累,如今也不过勉强化形之力。
来这里区区半天就得了日之精华,这种远胜月华寒露的东西。在这种节约百年辛苦的赐予面前,任何顾虑都是笑话而已。自己虽历三百年岁月,又有多少明天能去等待积累,天地之中危机无数,难道能一直幸运下去么?
若非白浪出手,今天那小妖就趁自己白天无力沉睡时,早将自己拿去送给那秋言大王了。那秋言大王虽然传说中风评不错,但能让自己节约百年时间么。
因此少女心中的无数担忧,终究只化作一下叹息,以及飘渺的祝愿。
“三百年辛苦,不过月华水身。百年辛苦不如一夜之功,天地何其眷顾人族。何时才能白日显形,引日华炼不朽,自成道体不复外求呢。化身成人转换道体,不知经几多辛苦,历几多劫难?得道之难,谁知我辈精灵辛苦。”
螺女环视着周围,茅屋并不大,区区三两间而已。除了正堂和卧室外,就是这个水缸所在的房间,水缸位于房间的一角,另一角上是灶膛和柴木。几代粮食瓜果堆在房间的一角,旁边还有一座纺车。
螺女徐徐接引着天上月光,直到黎明前的黑暗到来,才纤指点出。
水缸中的水柱飞起落入锅中,灶膛中柴木燃起,纺车自动旋转着抽丝。同时有一道水柱淘洗米袋中飞出的粮食,淘洗完毕以后再落入锅中,随即是清洗干净的瓜果蔬菜一一落入。
黎明前生火烧水作好菜饭,在凡人看来自然是麻烦,不过在法术支持下并不是问题。
清晨的阳光照落时,白浪已苏醒了过来。屋角的纺车上已纺好了丝麻,一苏醒已经闻到了香味,那果蔬特有的气息。
屋中的木桌上,自然摆好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高粱和粟米,木瓜炖白菜,木耳蘑菇汤。
虽然菜式简单,白浪自然不会计较。毕竟牛郎不过是个贫家小子,能吃的也就是一些瓜果蔬菜而已。至于作好饭菜的田螺精灵,白浪并没有看到,估计是又躲回水缸里去了。
白浪来到桌前看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一下,开口猛地一吸,顿时有条条白气从饭菜上升起,没入白浪的口中。不过几个呼吸而已,碗碟上的饭菜顿时化为乌有。
炼精化气食气长生,饮食于炼气士正是如此的简单直接。
白浪食气以后,开了房门,迎着清晨的阳光,来到屋外的菜地里。屋前屋后,有篱笆围出来的几亩空地,种有瓜果蔬菜。白浪顺着藤,找到一片地瓜。
迎接旭日的光辉,白浪开始结印持法,重重佛光升起,一个个符文流转。金色符文飘落在地瓜林中,让这些能得大地精气,最适生长的草木得到加持。
在围绕茅屋一圈,加持了所有草木以后。白浪进入屋后小山之中,片刻以后拖了几根竹子回来。去枝劈竹分条,把几根竹子劈成三千六百根小指大小的竹针。再一一用太阳真火炼化,布置在茅屋篱笆之上。
这个过程十分繁琐,等到白浪忙碌完,已是夜晚到来。不过白浪第二天如是,连续五天以后,才完成茅屋附近的阵法布置。得道修行也有所谓地法财侣之说,白浪于自家居住处自然要用一些心,总不能是全无防御之处。
在这个过程中,田螺姑娘也只有晚上才能出来。毕竟在去到日轮前,精灵很难作到白日驻形的。
月轮,日轮,神轮。
聚月光精得月轮,可在月色下显形驻身。聚日之华炼就阳神,白日驻形平地飞升,可获天庭封号位列仙班。至于神轮层次,已能自辟小千世界,开洞天福地称得道生灵。山野中的精灵和河湖中的精怪,大多数也就月轮层次。与凡人一般稍微有一点法力,但局限多多若是运气不好,连凡人也能把握机会斩杀。所谓降妖除魔者,大多数降的就是这种精怪。
白浪弄了只田螺精灵来,倒不尽为照顾自己生活。毕竟凡人饮食于白浪并非那么必要,不过存了几分独乐乐不如众乐的想法。毕竟白浪能牵引天上日月光辉,牵引过程中光辉如雨,于精怪也是很有好处的。
这点想必那只田螺精灵也知,虽从未出现过白浪面前。但这些天来,每次都默默备好饮食。经过这几天的摸索,白浪也找出一条隐约的道路,那就是通过赠与的方法,将自己体内多余的力量扩散出去。
“休息了几天才养好精神,是时候去山中一游,找那些精怪商量一下了。某虽不想造反拉旗挑战天庭,但多少也要大家同乐传道开宗不是,不然这神通法力要来何用。”
这天傍晚,白浪指头亮起金光,在空中一点。随即一个个符文变幻交织,化为一张大网落入地下。房子周围的天地渐渐消失,居然隐去了形迹。看了看自己几天辛苦布置出来的阵法,知道没有自己启动外已能自动运转防御,白浪点了点头放心离开。
想作就要去作,我意天下纵横,肆意飞扬天地之间才是超越天地的道者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