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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另有生计

丁云香说完,眼神里流露出刺骨的寒意,竟比那冬天里的寒冰还要冷上几分。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害怕。
这样的丁云香,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仿佛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那凶狠无情的眼神,是想要把曾经虐待过她,欺凌过她的人生生撕碎一般。
疯了,疯了,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丁贵心想,没死成的丁云香一定是受了刺激,才会前后判若两人。
不止他这样想,刚刚还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章莉萍也这样想。若不是这小蹄子得了失心疯,今天哪里会有这样的魄力和胆量?幸好终于把她们母女俩赶出了门,总算了却自己多年的心愿,也算没有白吃亏!章莉萍这样安慰自己。
丁云香承诺和丁家脱离关系,带着母亲自谋生路。走出大门之前,说不上是不是最后的留恋,眼眸最终扫视四周一眼。
这就是丁家,丁云香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或许这根本不算是自己的家,旁边那间茅草屋才是。不过,这根本不要紧。丁云香,你忍辱偷生十几年,受尽欺凌。可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你,连你死了都要将你的尸体拿去卖了。
所以,你受的委屈,我会找人来弥补。你的仇人,也是我将来的仇人。你的娘亲,也是我现在的娘亲。就让我代替你活在这个世上,来替你完成没有完成的心愿吧。
丁云香迈着坚定的步子走了出去。还不忘带上装着白粥的砂锅,这恐怕是她带走丁家的唯一一份财产。她是承诺不再靠丁家养活,但是母亲李氏还没有吃晚饭,她得为李氏留一份。
旁边听戏般的街坊四邻无不惊讶,这丁货郎的女儿是怎么回事。以前的丁云香是老实懦弱,可今天竟然变得能说会道,还敢动手打人,竟让那泼妇章莉萍也讨不到便宜。大家看得很是解气。
只是这样一来,丁云香母女和丁贵闹翻,母女二人只怕是要流落街头。将来是祸福难料呀。
小村庄里无秘密。转眼间,丁云香的事情就传遍了这木灵村的大街小巷。
“娘,我回来了!”丁云香笑着走进了茅草屋,脸上没有带着刚才的一丝怒气,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丁贵的瓦房和母女俩的茅草房离得不远,一有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够刮到李氏的耳朵里。尽管丁云香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母亲李氏还是听到了个大概。
“香儿,你……你真的要和你父亲断绝关系?”李氏声音哽咽的问道。
“娘,不是我要和他断绝关系。是他忘恩负义,不想认我们母女。这么多年来,他如何对待我们母女,你难道不知晓吗?”
“可是,没有你爹,我们娘俩以后可如何过活?”李氏担心母女俩以后的生计问题,眼睛里流出了伤心的泪水。
在这个朝代,虽然女人也可以出去讨生活,可是大顺国还是男权的世界,一切以男人为主。没有男人可以依靠,母女俩该如何生活呢?
“娘,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办法!”丁云香安慰李氏道。
“你?你能有什么办法?虽然你温顺听话,可是毕竟是女儿身,如何讨得生计?唉,可惜为娘老了,眼睛花了。若是早几年,娘的刺绣还可以换些银两。”李氏叹息道。
丁云香笑了,道:“娘,若我告诉你,佛祖告诉我一个讨生计的办法,你相不相信?”
“真有此事?”李氏惊讶的问。
云香笑着点头。道:“娘,你若是信我。从明天开始就听我的,我保证我们娘俩不会饿死!”
自从女儿死后又活过来,李氏就越来越觉得自己这女儿变得不一样。不但性情大变,人也变得古灵精怪起来。以前这孩子太像自己,什么事情都隐忍着。如今变了,倒是让自己觉得高兴。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走自己的老路。
她那薄情寡义的相公,断了便也断了。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们的夫妻情份早就消失殆尽。只不过丁贵碍于脸面,不敢把她们母女俩明着赶出门罢了。若是自己这女儿真能够自己讨生计,倒不失为一条出路。她病怏怏的苟延残喘活了半辈子,不想女儿也是如此。若是再呆在那个家中,只怕也活不久。
李氏深情的望着女儿,道:“你这傻丫头,你是我女儿,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她的眼睛里满是慈母的爱意,让云香的心中一暖。她本以为,以李氏的性格,她和丁贵脱离关系,一定会引来李氏的责怪和不满。却没有想到这个一向软弱的女人,这一回竟然站在自己一边,丝毫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
她前世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这一世却从另一个女人身上找到了,心里面轻轻一颤。她暗自对自己说,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女人,不让她受半点欺侮。
“娘,这是我拿来的白粥,你先喝了!喝饱了,我们明天好干活!”
李氏慈爱的接过云香手中的砂锅……
就在母女俩在茅草屋里舐犊情深之时,对面的阁楼上一紫衣青年正轻摇纸扇,眼睛遥遥望向这边。
旁边一黑衣书僮,正把刚刚在丁家发生的一切,细细说给紫衣青年听。紫衣青年听完,半晌没有说话。眼睛微微一闭,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浅笑浮现在嘴角。
许久,邪魅的眼眸睁开,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有趣,真是有趣!”
“爷,我们还要继续盯着那货郎的女儿吗?”书僮轻声问道。
紫衣青年轻点点头,眼眸中隐约有几丝兴味。道:“这样有趣的人,如何能放过。我倒想看看,日后她会怎样?”
黑衣小书僮点头称是,心里却暗暗叫苦。但心中却也有几分好奇,这个女人并非绝美,到底是什么吸引了自家尊贵非凡的主子呢?
就在这一天夜里,木灵村发生了一系列怪事。多年未出贼匪的木灵村居然有好几户富人家中被盗。被盗的还不是寻常的财物,全是各家祖传的宝物。丁员外家的祖传夜明珠,胡财主家的玉如意,还有周府的琉璃宝瓶。
一时间,木灵村如同炸开了窝,这里的村民一向闭塞迷信,笃信神佛。纷纷议论,说这木灵村惹上鬼怪,居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潜入富人家盗宝。而且这些宝物,都是祖宗们留下的东西。
那些富人们也是神情紧张,又是做法事,又是报官,唯恐真有鬼怪作遂。被盗的三户人家,就属周家最为紧张。那两家虽然也是宝物被盗,却比不上他家。因为那祖上留下来的琉璃宝瓶里面装的不是别的,正是周家三代嫡老的小手指。
周家有祖训,凡是周家掌家人,在确定接班人之后,必须切下一个小手指。这样的规矩血腥又残忍,可为什么要这样做,却没有几个人清楚。只说是为了保周家平安,若不这样做,会给周家带来灾难。
正因为这样,那个一直被周家珍藏的琉璃宝瓶被周家人秘密供奉在佛堂暗阁里,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打这东西的主意。周府上下顿时鸡犬不宁,七嘴八舌,都道是祖宗显灵,惩罚周家公子不肯娶妻。
周老夫人更是给周府管家下了死命令,不管花多少银两,请来的是官府神捕,还是江湖游侠,只要能把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找回来,重重有赏。可若是找不回来,他周福就不用回来了,周府的管家也由别人来做。
因此,昨天还风光满面、神气活现的周管家,今天便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灰头土脸的在街上溜达。
他已经到县衙里报官,也请了法力高深的道士、和尚在周家作法,但是失了踪的宝物,还是不见踪影。神捕请不起,江湖人士他也不认得几个,能做的都做了,可还是全无那琉璃宝瓶的半点消息。若还是找不到,恐怕他在周家的富贵便要终结,或许还会被周家人赶到大街上去。
周福心中很是烦闷,低着头,情绪低落的在路上走着。却见一个穿着寒酸、面容憔悴的妇人拦在他的面前。
周福以为是讨饭的叫花子,心情本就烦躁,便没好气的说道:“走走走,爷没闲钱打发你这些个叫花子!”
哪料那妇人既不走,也不恼。反而盈盈笑道:“这位老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周福一怔,倒仔细看了那妇人一眼。只见这妇人虽是穿着粗布衣衫,却长得慈眉善目,很有几分菩萨相。
那妇人又上前一步,道:“若老爷有烦恼,不如与我说说。我认识一位仙姑,专替人解燃眉之急。她最大的本事,便是能替人找回失物。”
周福一听,立刻眼冒精光。问道:“此话当真?”
那妇人浅浅一笑,道:“老爷若是不信,不如同我一道回去,一看便知!”
周福听完,犹豫了一会儿。他确实有些怀疑此人是个骗子,但是如今是火烧眉毛,走投无路。回去若是还没有琉璃宝瓶的消息,只怕那周家的老妖婆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与其这样,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跟着这妇人看看再说。
于是,周福便跟着这个不起眼的妇人,一路往西而去。
眼见走到了村西口,周福警惕的问道:“还有多远?莫非还要出村?”
那妇人一指前面的茅草屋,道:“就在前面!”
周福抬眼望去,不由的皱了皱眉。这妇人口中的仙姑,居然会住在这种破地方,莫非她诚心想诳我?
周福眼中满是怀疑,不由的放慢了脚步,又离妇人隔开了一段距离。他心中暗道,若是那妇人真是歹人,茅草屋里必定是她的同伙,自己也有机会转身逃走。
妇人走进了屋,回头冲他道:“到了!”
周福这才慢慢的走到门口,朝茅草屋内一看,却见一张木床上盘腿坐着一个女子。
周福看了那女子一眼,面露惊讶之情,失声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