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那玉佩递与他时,看着那玉,他心中伤痛不已,本来以为凭借李世民和无垢的相助,或者能得到李渊的成全,可是便便在此时家中出现如此变故,此时时局变换他又能如何是好,瞬间红了眼眶,只是谨记男儿有泪不轻弹,便是硬生生的忍住了,那手却是无力去接那玉佩。
不知何时无垢看了此处二人几眼,朝这方走近:“表哥,秀宁一番心意你且收下,不论将来如何,都不可灰心便是,我与二哥,一定全力支持你和秀宁,亦一定会想法子求得你们重回太原,你们一路上要好好保重,舅父舅娘年迈,你要时刻注意才是。”说着她倒是自己掉出了一些泪,见高柄点头,回转了身子。
“高柄,我李秀宁并非是嫌贫爱富之辈,今日我放话在此,若是有违誓言,必定不得好死…”
“秀宁,别别别,就算我死,我亦希望你能安康幸福。”他握住她的手说道。
李秀宁再次递过玉佩,他接下,紧紧握在手里。
“高柄,山无棱、天地合,冬雷滚滚、夏雨雪,才敢与君绝。”她望着他念及,却深深的刺到了他的心底,他何德何能,让一个女子能如此牵挂?只可惜时命造化,却是造化弄人。
“二公子,你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衙差该送高大人一行去往岭南,若是晚了怕是路途遥远多有不便。”贺大人自外边进来说道,众人却是都用衣袖抹了抹泪,此次一别,竟不知是何时才能再见了。
“有劳贺大人,我等道个别,这就离开。”李世民看了看妻子和高士廉。
“世民,此处只独独留了垢儿在,现下也不知忌儿究竟是如何,匿逻与我是旧识,想必不会为难忌儿,现下垢儿嫁你为妻,我倒也是放下心来,垢儿若有不妥,还请世民你多加担待。”高士廉说着作揖到。
“舅父这是何话?无垢是世民妻房,照顾妻房乃是天经地义的事,何故劳烦舅父交代,舅父放心,世民一定好好照顾垢儿。还请舅父多加注意身体,待有朝一日归来相见。”
“舅父舅娘保重,垢儿在此处等你们归来。”长孙无垢听得那高士廉的话,心中不无感动,虽然自己只是借用了这无垢的身体,没有先天的血缘,可是这后天的关系却是不见得少于那血缘般。
那贺大人挥了挥手,便有好些衙差进得门来,把高士廉一行请出了厅堂,高士廉出了门仰天一望,倒是无限洒脱的往外边走了,其他人亦是跟随其后,只是那高柄是时不时的回头望望秀宁,直至最后转弯不见。
长孙无垢心下凄然,自己来得这异世多年,流放却是第一次见,而此次流放的还是自己的嫡亲之人,想起这么多年来舅父舅娘的慈爱,想起表兄姐弟妹们相处融洽,她心中极为疼痛,此去经年,倒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忍得住那岭南的荒蛮,是否真是再见有期,从高府回去之后,她便是回了房中休息,却是一直到晚上都没有起来。
待李世民走在塌前唤她之时,才发现她满脸汗水,一个劲的似乎在挣扎这挣扎着,似乎处于什么危难之中,他握了她的手唤“微微,微微”她却是听不见,还是一个劲的挣扎,他一摸她的额头,才发现与常人有异,赶紧唤进来彩燕前去请来大夫。
此时长孙无垢似乎是又一次掉进了水了,似乎是难以呼吸,使劲挣扎却是挣扎不掉,心中无力焦急得很,想找李世民求救,却是叫不出声音,很久很久,她听见李世民在耳边唤她,可是她四下看,却是没有看到任何的身影,她最终没有了力气,呼吸也越来越难,渐渐的,她便沉了下去。
“大夫,我妻子究竟是何故,为何倒现在依旧未醒?”等大夫把了脉,李世民急急得问道,此时看着无垢似乎失去了知觉的模样他莫名的有些惊慌,上天保佑,她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否则他又该如何是好?
“二公子莫急,二少奶奶此时只是昏睡了过去,待我开了方熬了汤药喂与她喝便是一切都好了。”大夫走到案前写药方。
“那是何原因所致?”闻得大夫之言,心中有些稍稍的安了,可是却是依旧不明所以。
“气急攻心,怕是之前也是有些遗症在身,还得好好调养才是。”大夫边写边说。
遗症?难道说的就是那日秀宁回来流着泪说要他娶了无垢之后要好好待她,因为她受过太多的苦难的原因?难道这个也和那次有关联,那日秀宁的话却是历历在目,突然在这一刻,他有些害怕得不知所措了。
“彩燕,送大夫出去,顺便叫厨房熬了药端来。”他头也不回的守在塌前吩咐道,随着一声“是”,身后一阵声响,便是平静了下来,此时秀宁该是心中极度不好的把自己锁在了房间,无垢染症他并未宣扬,所以外人也都不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也算是好,倒是图了清净了。
“微微,你这是何时才会醒来呢?你知道吗?我心中很怕,很怕,那日秀宁与我说过你上次晕倒的事情,可是我不是为你寻了天山雪莲吗?为何还是会如此?你怎么就是这样的不会爱惜自己?上次是我不对,或者我不该收起那泥人,若非是那泥人为导索,怕是你也不会那般晕倒了对不对,我这就将那泥人拿来给你,你等着等着好不好。”
说着他起身,朝着书桌而去,在底下的暗格之中,他找出了那只泥人,若不是放在暗格之中,怕是无垢早已经发现了,现下无垢已经在他身边,这泥人还与无垢倒是也无妨了,拿了泥人,他小心翼翼的擦拭一番走到塌前坐下:“无垢,你看,我把泥人拿来了,秀宁和我说,这个泥人是你和无忌从洛阳来太原的那日在街上捏的对不对,那时候还遇到了那褚姓的公子,可是不知道那位是谁?我竟是从未见他模样,只是我知道,微微心中装的是我,我便足了,他究竟是谁,我也不去计较了。”他似乎是再和无垢说着,又似乎是再自言自语道。
此时睡梦中的无垢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爹爹死了,娘亲亦跟着去世了,哥哥和蓝染回了冥罗山,舅父一家流放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她的亲人全都不在了,她嫁的那个人叫李世民,可是李世民之后会有很多的妾侍,会有很多的后妃,虽然现在他似乎爱着她,可是以后会变心的,她整个人就似乎置身在一片恐惧之中。
不知多久,有声音在不远处想起:“微微,你究竟去哪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爸爸和妈妈允许你上历史系,允许你去学历史,你不当老师也行,只是爸爸妈妈只希望你能快点回来呀。”
“微微,微微你究竟是去了哪里?”又有一男声响起。
似乎很熟悉很熟悉,等细细分辨她才暮然发觉那是爸爸妈妈的声音,只是她已经离开他们八年了,竟是连自己最想念的爸爸妈妈的声音都差点分不出来了。
“爸爸、妈,我在这,我很好,我这就回来,这就回来。”说着,慢慢的朝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而去,她终于可以回家了,多好啊,回去之后她就不是无垢了,不用担起那使命了,这多好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一甩手的瞬间手中竟是多了一样东西,低头一看,竟是那在洛阳大街上捏的那泥人。
她心中纳闷了,这泥人自己不是送了秀宁了吗?而秀宁告诉自己弄丢了,为此她还急了半天,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了,难道是因为她要走了,所以才会是如此的出现在这里,想要她带回去留念的吗?看了看那泥人,是几年前的无垢,那时候她八岁。
她握住泥人继续朝前,只是刚开始爸爸妈妈的声音不见了,转而是一个男声:“微微,你究竟何时才能醒来?这泥人我给你了,我承认,我收起来是我不对,可是现在我给你了,你起来和我说话好不好,微微,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微微…”
他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弱了,他突然就怕了,门口的丫鬟早就让他遣了去追那刚刚才离开的大夫,此时只有他守着她。
“二哥?”她听出了他的声音,是他拿了她的泥人,是他藏了她的泥人,还害她急了半天来着,原来是他还来给她的。只是,他似乎是有些哭了,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自己,可是,现在她看不见他呀,难道他也看不见她吗?为什么感觉到他哭,她的心中竟是很难过呢?
她自从嫁了他以后,他对她照顾有加,特别是舅父一家他也照顾得周全,若说他李世民对长孙无垢不爱,那么她是不相信的,可是,历史上的事,不亲身的经历她又如来来判定呢?那么现在该如何呢?往前是回家的路,往后是那个爱她的人,并且那个人牵动着她的心。她相信内心的直觉,她该也是深深爱着他的吧,不知从何时起,竟是这般的根深蒂固了。
想着想着,一阵思绪把她给拉了回来。
塌前的他见她醒来,简直是喜不胜收,他握着她的手便是舍不得放。
“若是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样来说你这冷面公子。”她终于还是为着他放弃了回家的选择了。
“我管他们如何来说。”他温柔的说道。
“这个为何竟会是在你这里?”她依旧有些虚弱。
“这…这…”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了,他藏起来,终究是他不对。
“你是在想如何说个谎吗?”她看着他。
“我怎敢在微微面前说谎。”他定了定,依旧是微笑的对她说道。
第71章送离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