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不紧不慢又过去了小半年,李高两府日益开始忙碌起来了,因着挑好了腊月一十五为吉日,于是从十一月中便开始着手准备了,两家添置物件,新衣过了许久也是由两名绣娘绣了一年的时间终于得成,当舅娘捧着嫣红的喜服送与无垢看时,无垢倒是看呆了。
上好的绸缎,摸上去丝滑得很,又经过挑选特聘两名绣娘专门来绣,此时看那裙摆处的鸳鸯与褂子上的龙凤呈祥倒越加显得栩栩如生,自己未来得这异世之前倒是在不少影楼见过这隋唐时候的喜服,可是却没有哪一家的能比上这万分之一,后来长孙安业成亲时她也见过新娘,却是没有留意她身上的喜服,如今看着摆在眼前的一片红色,倒是耀眼得很。
想起一月之后自己便要穿上这身红装坐上那前往李府的轿撵,心中倒也是鼓腾得厉害,从此之后,莫不是自己就要真正的成为那长孙无垢了,怕是再也没有后路了,想着想着,倒是微微愣着出了神了。
“垢儿在想些什么呢?想必是这喜服太过耀眼了。”高士廉夫人林氏看着外甥女的模样笑了笑说道,这些日子他们是有所察觉的,先比起去岁,无垢与那李家公子亲近了不少,似乎倒也冰释前嫌了,开始时他们还在焦急着若是二人关系势同水火那该如何是好,可是经过后来慢慢的变化,他们倒是也看出不少端倪,怕是无垢嫁入这李家会是最好的选择。
长孙无垢被舅娘一番话拉回了现实,看着舅娘和蔼的笑容她也笑了笑,她知道,怕是舅父舅娘一家都认为她与那李世民早已经情投意合,芳心暗许了。其实他们也并未猜错,到了现今,各自心中的情意对方也是明白的,只是外人却是没有弄明白她长孙无垢是林微微,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的意识还在告诉她她只是占了长孙无垢的身子,可是若是当真成了亲,那么,她就是李世民的妻,唐太宗的皇后长孙无垢,她就再也不是林微微了,可是,这现世之中又有谁会明白呢?
“谢谢舅娘如此尽心的为无垢做了这礼服,无垢非常喜欢。”长孙无垢双手依旧摸了摸那片红。
“垢儿喜欢就好,舅娘没有别的可以做,就只能做这些,想必若是你娘亲在世,这喜服会是更加的好看了,只可惜舅娘没有你母亲的手艺,也只能是请来绣娘做了。”
“舅娘不必过谦,娘亲该是明白舅娘一番心意的。”说着她垂了垂眼,高士韵过世那日已然明了她的身份,若是此时还健在,或者还指不定是个什么态度了。
“你看这日子,我还净提些不开心的,垢儿,你先试试这嫁衣合身不合身,现下还有些时日,穿上看看还无地方需要改的,也好尽快,垢儿定会是最美的新娘。”林氏倒是抹了抹眼角,捧起喜服让她去换,她羞涩的笑了笑接过,彩燕跟到了屏风后,不多久,一身嫣红的长孙无垢款款走了出来。
“小姐,真的好漂亮。”彩燕忍不住的说道。
“咱垢儿是活脱脱的一个大美人,怎么扮都好看。”林氏拉了她的笑着说。
而此时高柄携了李秀宁前来,正好看见了一身嫁衣的无垢,李秀宁倒是眼睛都有些直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这厢真不知道该如何来说了,究竟是这二哥的布料选得好呢,还是这绣娘的绣工精湛,无垢倒活脱脱的像个仙子了。”
“秀宁,你也笑话我。”说着脸上更添红晕,却不知是为着羞涩还是为着即将到来的幸福喜悦,此时长孙无垢的闺房倒是一旁祥和的景象。
又过十数日,世家规格多,倒是忙上忙下的各种忙,长孙无忌和无垢高士廉一商议倒是也排了帖子前往长孙府,毕竟那王氏后来倒是也帮了他们不少,就算不为其他,现下她是他们的长辈,是姨娘,倒也是该通知的。只是无垢心诚,自己没有空闲倒是让哥哥亲自去了,倒也不失礼于人前。
而那长孙府中上下早已经变迁一番,除了管家和几位王氏身边的,其它的人倒是遣的遣,走的走都已经换了新鲜的面孔,王氏也已经抱了孙儿,倒是自有一番乐趣,只是把东阁保持原来的模样,有闲暇的时候便过去走走,倒也像是长孙晟与那高士韵还未曾离开一般,而来时人去楼空,她便是常常想起她与她初见那日的光景,仿佛就在昨日,纠纠缠缠,却也已经过了半生了。
长孙府里得了消息,管家高兴得不得了,可是那长孙安业却还是不待见,只给了娘亲面子让长孙无忌住一日,而他自己却是避而不见的。
“无忌,垢儿能嫁入李府是一桩喜事,姨娘年迈,怕是走不出洛阳了,你替我带一句话给垢儿,就说姨娘希望她能幸福,尘世几十载,弹指一瞬间。”这无垢怕不是那般平凡的,就此出了家门,倒还是嫁入了那李府,更甚就算长孙府早前那般对他们,而长孙无忌还是亲自来了,能见得他们幸福就好。
如今安业的脾性她是越来越不了解了,可是还好,她记得早前无垢曾经应允过她,有她一日,她定能护得长孙府安康,这段时日除了抱抱孙儿,却常常是食不下咽,很多时候仿佛见到了长孙晟与高士韵就在她眼前一般,她们还似当年她初入得长孙府时候的那般相敬如宾,她却很想很想和他们一起,待眼前一晃,却是又什么都没有了,她明白,怕是自己大限将至了,她笑笑叹口气,终于就可以去过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的日子了,这世间的事,她怕是无能为力了。
无忌临走时,王以如托他带了一双玉镯送与无垢,那玉镯是早年出嫁之时她一位姨娘送的,她倒是很少佩戴,只是那玉是好玉,还有个好寓意的名字,就叫做吉祥如意镯,无忌受了,姨娘一番心意他倒也不好拒绝。
待长孙无忌回了太原,却是离成亲吉日越加近了,大家都在各自忙碌着,这日无忌却是坐在湖边亭中发呆,不想却是被经过的无垢撞见了。
“哥哥,这大冷的天,难道你不冷么?”无垢甚是好奇,竟是为何却是会让哥哥如此。
“冷一冷倒是清醒些,无垢,还有十日便是你嫁与李世民之时,你可曾准备好了。”
“这,倒是不晓得该药如何准备。”
“哦,倒是也不需要什么准备了,无垢。”他有些吞吞吐吐的。
“嗯。”她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准备听他后面说了什么。
“我…”他却是依旧支支吾吾的。
“怎的,今日哥哥怎么的这样磨叽,到底何事,怎的却是如此,快些说与我听就是。”无垢总算是有些正视长孙无忌的表现了。
“为兄想问,想问,不知,不知蓝染是否赶得急来参加妹妹的婚礼。”说着说着,他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手有些不知道该放在什么位置,眼睛却也不敢盯着无垢,倒是有些做贼心虚的嫌疑了。
自她走后,他们却是一直未曾联络,此前她曾应承,定要来送无垢出阁,此时却是日益近了,还剩下差不多十日的光景,蓝染到是还没有一丝消息,是否她不会来了。或者是自己送她离开太原那日的表现让她有所改变,越是猜想,心中却是越加的着急,他早就想问一问妹妹,却是一直寻不着机会,又或者不好意思,所以很多的时候都是一直拖着拖着。
“这个,这个妹妹却也是一直未曾联系,以蓝染性子,应该、大概许是会来的,许是冬日里路不好走,于是时间走得多些,哥哥要耐心等待,这一次,可千万别在放开了。”长孙无垢看了看湖面,却是自己再也说不出来什么,关于上次哥哥前去离别送行的事情她倒是也没有头脑,那日只有哥哥和蓝染在,若是想要知道实情,怕还是得问这两位了,可是看哥哥那副模样,倒也像是大事未成。
虽说无垢自己与那蓝染同是从2012穿越而来,倒是也多些了旁人没有的情意,可是此时他们的情况她不知道,有时她问起哥哥,哥哥却也是未曾回答;可是若是说蓝染要来,那她还真的不敢保证,因为确实是没有白纸黑字来证明的,可是若说是不来吧,那她又似乎轻视了自己觉得重要的东西,真真的进退两难,好歹还有些时日,就再等等吧,她倒是宁愿相信是那路途不好走,倒是把蓝染耽误了。
“嗯,该是的。”他亦是点点头,此时此刻他竟是觉得没有了主意,只那般疯了的想要见她。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少爷也在,小姐,老爷有事情要寻你去,我还以为你去了哪里,倒是四处去寻了,只是遍寻无果,却是躲在了这里和少爷闲聊,老爷事急,小姐你就先去吧,等回头再与公子细聊不迟。”彩燕遍说遍走了过来,这大冬天的,可让她好找。
“如此,哥哥,那妹妹先去了,你也早点回屋歇着吧,天气冷。”
“你先去,为兄等下回去就是。”说罢转了身去,倒是无垢在身后叹息一口气,朝着高士廉书房走去,彩燕跟在其后,不多久,这亭中却又只剩下他一人对着氤氲的空气思慕心中的那一位了。
第70章出阁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