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将自己的影子印在皎洁的月色里。在写意山水画般的星空下,用酒的醇美,孕育着夜色的纯香。云雾如轻烟般朦胧,环绕在银河的天际,扑朔迷离的遥望着另一个陌生的世界,却又如此熟悉。两岸青山沉溺着月色下的静息,却不知死亡的气息早已弥漫着整个天际。
剑,直指长空,挥宏万千。血丝如泼墨般挥洒在迷离的月色之下,随处荡漾着颓废的静谧。死神缓缓用刃靠近如花般妖娆绽放的生命,附上一层危险的气息,像是祭奠着鲜血的味道,窒息着堕落的灵魂。一声巨响划破长空,宛如从骨髓深处发出的嘶喉,“吼——”
冰冷的赤铁在清冷的月色下越发的显得冷酷无情,既是用自己命去换命,那么一个不谨慎,就会有还回来的一天。长剑的凛冽在月光的通透下,又一次挥刀而下,但随之而来的,却不是血色墨染天际,弥漫着血液的纯芳。一条白绫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铃声而至,长剑悄无声息的坠落在丛林里,转眼间被夜幕吞噬在天真无邪的纯颜里。
空气顿时的沉醉了,黑夜中的人顿时停止了厮杀,静静的聆听着气息中的不妥。沉静许久,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道,“不知阁下可否出来一见?这样伤我弟兄,是何缘故?我们只是受人之托,要擒获这只狼。若是打扰阁下,还请阁下见谅。”冷冽的语气里充满着不悦,若不是从对方的出手可看出其武力不凡,忌惮对方可能是位人物,或许就不会如此多说。话语里更多的意思却是;要多远走多远,不要打扰他们完成任务。
更加沉寂的烽燧上,铃声的舞动是其中唯一的声响,明明如此的清脆悦耳,却像是被月色迷上一层的薄霜般的刃。“叮叮—呤—”的声响如罂粟般,美的无法自拔的沉沦。白绫来自四面八方,让人根本分不清用绫之人身在何处,撞击般的铃声回荡在丛林间,人心惶惶。
没有任何言语,长绫接二连三的出没在漆黑的夜幕中,悄无声息的和死亡带走一个又一个祭奠之礼,轻微的撞击声,明明清脆悦耳,现在却成了死亡的鸣钟,蛊惑人心。
“阁下可否出来一见,我们素无冤仇,何不相交?这般无冤仇的挑衅,藏头露尾,实不属君子之为。”回答这句话的,是又一条白绫而至,有一人倒下。
饶是脾气最好的人也会被这神出鬼没、毫无目的的手法恼怒了,长剑指挥丛林,寻找着白绫出没的方向。每祭奠一人,就会有好几条白绫的身影,可转眼间却又目无踪影。只剩下三位高手的时候,更加激烈的撞击声侵入了他们的耳朵里,在身后!这是三人同时想到的,所以毫无犹豫的挥刀之后,结果却出现却是;一人的大刀砍在另一人的脖子上,一人的匕首直插第三人的心口,第三人的弯刃割破另一人的头颅的情况。鲜血的窒息中,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残忍的味道。
在不远处,慕容镜蹲在地上,望着接近二十人追杀的动物,不由的挑了挑眉,心中不由的越加的疑惑和不安,一只狼?竟需要这样的整容去擒获…想着,转头望向后面互相残杀致死的三位高手。若是自己正面和他们三人起冲突,也是需要费些时间的,这些人在江湖中可以算的上是中上游的高手了,竟然在这等月色下追杀一只狼?
望着地上的银狼,毛发在月光的轻抚下越加的显得光泽靓丽,血色覆盖了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密密麻麻,整个身子卷缩在地上,奄奄一息。慕容镜轻叹一口气,想将它抱起,可刚触碰它的毛发,琥珀般的眸子发着幽若的冥光,恶狠狠的瞪着慕容镜,又发出一声嘶吼。
“那,我救了你,可不能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慕容镜一副我们商量一下的样子,但是没想到银狼竟然没有之前的波动,只是毫不松懈的望着她,慕容镜微笑道:“没想到你的主人把你养得这么通人性,竟然听得懂人话。”话落,银狼的眸子里露出一丝杀机。
这份眼神慕容镜是最熟悉不过的了,但也只是淡淡一笑,悠悠的道:“你现在自保都成问题,还想杀我?”
银狼一动,带动着全身上下的伤口撕裂的疼,但也只是轻微的低吟着,警惕的望着慕容镜。慕容镜提起它的尾巴,大量道:“触感不错,就是皮不够多,这么点皮,还不够我做一件披风,做椅子的垫子应该挺暖的。”
慕容镜说着,便看见银狼一副要杀要刮,评你处置的样子,不由的一笑,道:“用白色的皮毛做垫子虽然不够威风,但是应该勉勉强强吧?你说呢?”
银狼见慕容镜一副悠哉的样子,恶狠狠的抽搐着,它就知道眼前的女子在耍自己,但也只能静观其变。随后,慕容镜就将银狼抱了起来,惊讶道:“呀!你的肉真软,不知道怎么样做才好吃呢?清蒸?红烧?还是火锅?你说说,你的肉怎么煮更好吃?”
虽然看不到慕容镜戏谑的样子,但银狼却知道那副表情有多么的可恶,听着这声音就想狠狠的咬她一口,但却被她抱着,没有丝毫的力气。渐渐的便也放松下来,闻着慕容镜若有若无的体香,很舒服,总感觉有些熟悉,但是却又想不出来在那里闻到过。
感觉到手上银狼的身子不再那么僵硬了,慕容镜松了一口气,加快速度的向远方飞去,银狼身上的伤口太多,不及时治疗,可能会丧命,狼再聪明,可终究不是人。
许久,才看见一盏橘灯点燃在深夜的寂寥中,随着秋风轻微的摇摆着。马车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慕容镜登上马车,将银狼放在毛毯上,便立即吩咐银屏道,“将马车上洗漱的水端出来,准备一些舒软一点的布料止血,然后将车上茶几下的箱子拿出来。”
见着慕容镜有些慌张的样子银屏转身就准备起来,慕容镜探着银狼的脉搏,有些担心,毕竟她不是兽医,目前只能给它止血了。
银屏帮着慕容镜将银狼的身子清洗干净,止血后涂上药膏。想要包扎的时候却没有布了,慕容镜用绫割绫,将银狼的大伤口包扎起来,才了了作罢。
银屏望着地毯上的银狼,问向慕容镜道:“郡……”看到慕容镜示意的眼神,才改口道:“主…主领,前方打斗的人…呃……怎么会有狼?”
“前方的打斗,就是接近二十人,追杀一只狼。”慕容镜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几口。
“二十几人…追杀一只狼?”银屏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被包裹的狼,实在想象不出,到底这只狼惹到谁了,竟然惨到大半夜的还在被追杀。
“莫要以为这二十几人都是游手好闲之人,他们其中有两三人,在江湖中可也算的中上游的杀手了。”慕容镜说着,望了望趴在地毯上的银狼,从茶几上拿了几块糕点喂到银狼的嘴边,让银屏吃惊的是,银狼用鼻子嗅了嗅,居然舔着吃了。慕容镜轻微的抚摸着银狼的毛发,笑道:“你主人还真是个奇人,居然能把你养得不挑食。好孩子…”
银屏和宣胤的嘴角无形的抽搐了一下,银屏注视着银狼,有些担心道:“领主既然看出那伙人是帮杀手,还是集体出动,不会…带来什么麻烦么?”
“我向来和你说要步步谨慎小心,却也没有以身作则,人总有些割舍不下的东西,在确定自己真正要做什么,达到一个目的的时候,我绝对会用尽一切手段完成。但是我换回来的,绝不是像权利那般冷冰冰的东西。他捂不热人的胸口,只会越来越让人心分离,为他所带来虚假的感觉而臣服。想这种生前没带来,死了带不走的东西,我虽是需要,却不会放弃应该珍惜的东西。”慕容镜说道这里,顿了顿,继续道:“或许是不该管闲事的,但是那帮杀手,我们早就招惹了,他人对自己虎视眈眈,再得罪一次又何妨?早晚有一天,我会将他整个的一窝端了!”
听着慕容镜凛冽的语气,银屏思量着询问道,“郡…领主……那帮人是?”
“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和你说江湖中的局势,却也实在是乱了些。武林就是三六九派的汇聚地,继上一届的武林盟主,都已经快五十年了,五十年的江湖血雨纷争不断,却也再也没有武林一统,就是像现在五国的局势,僵持不下。现在的武林变幻多端,今日或许是武林大家之一,明日就有可能沦为丧家之犬。目前的武林,长时间不动变的流派也就几个,极为隐秘。世家更是逐渐减少,现在的世家分别是王、吴、池三家。这三家的纠葛杂乱,书楼里的《武林-世家列传》里有记载些只言片语,可以参考。”慕容镜轻微抚摸着银狼的毛发,转眼又叹息道:“原本是想看热闹的,但是却没想到把你给救回来了。…须时,认识的人越多,我就越喜欢狗。”
银狼听到这句话,被气得火冒三丈。自己可是高贵的狼!但转眼见到慕容镜眼里露出一股不似忧伤的遗憾,却也让它将头垂了下去,没有动作。
银屏和宣胤听到这句话,都顿时一怔,但最后也只是默默的注视着慕容镜面无表情的脸颊,和那双不同往日的眼眸。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心啊。
第29章月夜银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