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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暗流涌动

说到此处,中年汉子手里的水果已吃尽,那商户眼尖,立马递上几个柑橘,催促他继续讲:“那后来呢?”
中年汉子接过柑橘,顺手连皮掰开一个,取了芽瓣来吃,含糊道:“后来嘛,俺照那猎户说得路线便走出来了!”
“你就没再回去那片榆树林探探?”
商户明显对这点消息并不满足,心有不甘地问道。
“回去?那林子端得邪乎,俺还想多活几年呢!”
一个橘子很快就被解决,中年汉子扔掉橘皮,收起余下的柑橘,起身打算赶路了。
“时候不早了,咱们家离得远,再不走的话,弄不好要摸夜路哦。”
“抱歉抱歉,耽误诸位这么长时间,可俺这人就喜欢听些奇闻异事,能否告知在下那桃伊村所在的位置?”
“嗯~我想想啊,当时离开之后已经入夜,准确地点实在记不起了,但大致该在罕兰河中游的一处岔道,水流平缓,幽蓝幽蓝的,与主河道界限十分清楚。”
中年汉子皱眉回想一番后,举目看了看天色,沉吟道:“不如这样,咱们边走边说如何?”
“是啊,路上也能相互照应!”
另外几人附和道。
商户面露难色,扭头望了一眼通向集市的旱路,歉声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想起铺子里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得回去一趟,恐怕不能与几位同行了。”
几人以为确有其事,虽略感失望,倒也没有勉强,只让他赶快回去,毕竟这年头做生意颇不容易。
“今天有幸认识几位,实乃缘分,在下张中益,以后有机会一定请你们喝上几盅高粱酒!”
商户见几个汉子豪爽耿直,有心结交,便报上自己名字,许诺要请客。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下回进城找你时可别赖账啊!”
“呵呵,保准管够!”
“哈哈……”
在一阵爽朗的笑声中,商户与几个汉子分道扬镳,往屯春峪的方向走了回去。
屯春峪西街口岸
坑洼不平的土坯路旁停着一辆军绿色的212型越野吉普,路过的人皆会驻足片刻,为它行行注目礼,目光中是满满的好奇与羡慕。
红色年代里,拥有轿车就亦极为奢侈,更徨论如此昂贵耐用的越野吉普。
吉普前方不远处的桥头站了两男一女,似乎在等什么人,两个男的并排临河而立,女的则稍稍靠后,穿一身黑色紧致武士服,神情冷厉,四下观望,像是在警戒。
三人中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放下望远镜,朝水面自言自语道:“屯春峪这山旮旯什么时候来了传教士?”
“是教会的人,看来不止我们对那传说感兴趣呢!”
旁边另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扫了对岸一眼,声音有些阴沉。
“传说属实的可能性很大,我只以为国内隐世的家族门派会有所动作,没想到教会的手也伸了进来!”
“哼!要是那些东西真的存在,管他教会还是古武门派、隐世家族,都得靠边站!”
“恐怕不容易啊……”
两人交谈间,石墩桥上过来一个白装女子,脚步轻快,似乎已将先前的郁闷一股脑儿忘记,与担任警戒的黑衣女子相视一笑,打了个只有彼此才懂的手势。
“回来啦,感觉我家乡的景色如何?”
金丝眼镜男中止了和身边男子的交谈,笑着向白装女子问道。
“嗯,还行吧!就是桥修得太差了,又湿又滑。”
白装女子伸手指了指那一百零八根石墩。
“哈哈,好好的白石桥不走,非要去走石墩,活该!”
男子哈哈大笑道。
“可我过去的时候就走的白石桥,回来再走多没意思,而且过石桥的时候有种奇怪的感觉,头晕恶心,很不舒服。”
“估计你是刚过石墩,心里害怕才会出现这些症状的,不必在意。”
“是这样吗?”
白装女子盯着金丝眼镜男的眼睛问道,明显不信他的解释。
“行啦,石墩有什么好关心的,送张路线图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遇上麻烦了?”
另一个男子不耐道。
他更关心正事,对石墩没甚兴趣。
“麻烦倒没有,就是那家伙太气人!”
被这么一问,白装女子想到自己专程过去送图,叶落竟拿别人吃过的糖葫芦与她,虽然小丫头挺可爱的,但那小子摆明是在欺负人,便气恼道:“早知道就该让小黑去,看他敢不敢嚣张,哼!”
劲装男子闻言,眉头微皱,瞧见金丝眼镜男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有些不舒服,于是沉声问道:“星诚君,你找来的那位小哥不过二十岁上下,真能帮到我们?要知道,此次任务乃是深佐大人亲自批示的,假使传说为真却失了手,后果想必不用我重复吧?”
他言下之意非常清楚,叶落太嫩,就算有点本事但经验见识肯定不足。
数日前,他与叶落见过一面,由于忙着赶路,相互间的了解仅限于名字跟模样,具体有何过人之处却不曾得知,此刻听到白装女子抱怨,难免心生疑虑。
林星诚,即金丝眼镜男面色不改,笑吟吟道:“吉野君不必忧心,我怎会拿性命开玩笑,也怪我疏忽,没有仔细跟你介绍他的事迹,不过,安小姐应该比我更清楚,还是让她告诉你吧。”
“为什么?”
白装女子本名千贺蕾茹,为了方便任务,化名安蕾茹,她瞪了林星诚一眼,虽有不满最终还是接过话头,提起了两年前的事。
“两年前,在洛阳临汝县,我和小黑跟着他下过一座古墓,那座坟茔葬得完全不依风水,表面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土包,旁边甚至还有新坟,谁知土包下竟有一副青铜空棺,推开顶盖,下面赫然是一排通往地宫的石阶,根据当地传闻和墓中随葬品来看,墓主人很可能是金国大将完颜宗弼!”
“原来是个盗墓贼!”
吉野不屑道,眉宇间尽是鄙夷之色。
安蕾茹摇摇头,少有地正色说道:“一开始我也这样认为,其实不然,他进墓好像是要找什么东西,墓中明器一件也没碰。那处墓穴不讲风水,里面又机关重重,要是没有他,别说进入墓穴,就连它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
“仅凭这点本事,想争传说中的逆天奇物怕是很难吧?”
“当然,但他身手敏捷,不论力道还是反应速度比起小黑应该都只强不弱!”
“你们交过手了?”
白装女子回头看了看黑衣女子,见她神色并无异常,才放下心来继续道:“那倒没有,我们托关系出了高价才能跟他一起下地的,岂能平白无故动手。在墓中经过一处耳室,小黑无意间触动机关,上百支铁箭从天顶射下,几乎覆盖整个地面。虽然凶险,但对我和小黑来说要躲开箭矢并不难,谁知那家伙居然以手刀将我们上方的数十根铁箭全部劈向四周,其力量和速度令人咋舌。而且,墓中藏有猰貐(注一),他使用了一种奇特的力量将其制服,不同于以前见过的古武,真言,内气,倒更像是某种异能!”
“这么说的话,确实够资格了,来历呢?调查过没有?”
吉野听完后,心中略微比较了一番,若是安蕾茹所言不虚,那么叶落的身手应该与家族的精英差不多,还有奇特的力量,实力当不容小觑。
“叶瑾浔,今年十九岁,九岁以前的经历无人知晓,被南派陈青远收为徒弟,陈青云外号陈金山,金山不是指他腰缠万贯,而是此人精通摸金与搬山两大盗墓派系的绝活,新中国对人口流动管理甚严,他没有多少机会下地,后来特殊时期时期怕被“破四旧”,便藏起来消失无踪了。根据行内一些胆大的“穿山甲”所说,叶瑾浔曾随一戴着面具的男人多次现身国内著名大墓,两年间出手的明器不下百件,其中更有几件堪称国宝级历史文物,包括周幽王时期的青铜鼎和李世民御用的夜光杯。三年前,在易学大师李堂发的推荐下,叶瑾浔以十六岁的年龄加入国家地质局,成为新中国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勘探员!”
安蕾茹知道吉野担心叶落是其他势力的人,便如阅读简历一般,将她花了大力气调查到的有关叶落的情报向吉野细致介绍了一番,随后郑重补充道:“这些信息可能有真有假,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叶瑾浔和中国的古武门派以及隐世家族没有关系,至于勘探员的身份,地质局一帮人压根看不起他,把他当跑腿的苦力使唤,我相信他不会傻乎乎的去巴结人家。”
“嗯,看来的确符合我们的要求。”
吉野眉头舒展,放下了心中的石头,一扭头发现林星诚正蹲在岸边石阶下捧水洗脸,一点不顾及形象,咳嗽一声道:“星诚君,该动身了!”
“呵呵,好!”
林星诚自怀里拿出一方绣有蓝月翠竹的布帕,旋即又放入怀中,重新掏出一块锦帕擦干脸上的水渍,戴好金丝眼睛走到吉野身前。
“走吧,咱们还得等两天才能去村子,先到县里歇几晚上,顺便准备一些必要的物什。”
说完后,两个男人一起走向吉普车。
安蕾茹说完正事立即恢复了娇媚的本色,双手抱着酥胸走到黑衣女子身后,悄声笑道:“小黑呀小黑……我见着他了哟,还是那么俊俏,是不是生气没让你去啊?”
黑衣女子转身即走。
她们是今天上午才在屯春峪和林星诚汇合的,叶落和吉野见面时两人并不在场。
安蕾茹追上去凑到她耳边哼哼道:“不过,性格也一点没变,跟你一样都冷冰冰的!”
黑衣女子自顾行走,充耳不闻。
白装女子犹不放弃,暗道:哼,我就不信你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动念间,女子异于常人的白色瞳孔中闪过一丝狡黠,幽幽道:“我让他送件礼物,他竟拿一串小孩子吃过的糖葫芦给我,实在太可恶了,所以我就用幻术给他留了点惊喜。”
黑衣女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白装女子一眼,淡淡道:“你不会成功的。”
可能是因为很少说话的缘故,她声音有些沙哑。
安蕾茹杏目一眨,纤长的睫毛如玲珑的黑梳。
“那可不一定,虽然我身手不如他,可幻术他恐怕连见都没见过,难道还能解开?希望他到时候别被吓傻了才好。”
“你……你用了多少蜃气?”
黑衣女子心头一紧,不自然地问道。
安蕾茹先是低头作思考状,随后不确定道:“应该不多,也就七八成的样子吧”
“什么!你居然……”
“喂,安小姐,你们在做什么?快点上车啦,不然天黑前赶不回县城。”
林星诚坐在驾驶位挥手招呼道。
“就来!”
安蕾茹看着平时很少说话、冷若冰霜的伙伴此刻一脸担忧的表情,不由调侃道:“怎么,担心人家啦?”
走了几步后,发现黑衣女子仍在原地未动,安蕾茹翻了翻白眼,回去拉着她的手无奈道:“哎呀,骗你的啦,我只用了两成蜃气,放心,伤不到他!”
“……”
黑衣女子脸颊微热,忿忿地盯着她。
“快走吧,过两天就能见面了!傻小黑”
小黑跟上安蕾茹小声咕哝道:“白眼娘!”
“……”
东街口岸
身着修士服的青年负手立在岸边,看着对面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坐进汽车,一阵噪耳的发动机声响后,吉普缓缓启动,颠簸抖伏地朝县城方向驶去。
直到汽车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收回目光,微微转身,向背后躬腰顿首的中年人问道:“搜集到的信息就只有这些么?”
中年人却是不久前赶回来的商户张中益,他刚刚将自己从几个汉子处探听到的消息跟青年修士复述了一遍。
镇上的人只晓得他是屯春峪一家棺材铺的老板,却不知此人还有另一重身份:
教会驻欧亚地区暗察使。
“禀执政官,桃伊村这个地方仅听往来巡山人偶尔提起,可具体位置没谁说得清楚,镇上也从未有自称桃伊村的人出现过。而且……”
说到此处,中年人顿了顿,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青年挥了挥衣袖,示意他不必顾忌。
中年人单手在眉心、左右前肩连点,虚画了一个十字,虔诚道:“主啊,请宽恕信徒的无知。教义让世人向善,死后能回归主的怀抱,天堂才是最美丽的地方,您为要追逐一个荒诞的传说?”
午后的余晖照在他皱纹散布的脸上,原有的市侩、功利俱都消失无踪,仅留下满脸的虔诚,竟有几分神圣的意味在其中。
若是有熟人瞧见这一幕,定会惊讶得合不拢嘴:你丫的!这还是那个认钱不认人的棺材板么?
青年修士颔首还以同样的手势动作。
侍奉主的人,无论在教会的神职高低,遇见施礼则必须还礼,此乃信徒彼此间的认同与尊重,是主一视同仁的体现。
但对于张中益的弦外之音,青年修士心有不悦,冷笑一声道:“我等共同沐浴在主的光辉之下,应以宣扬主的仁慈为己任,身为暗察使,你不觉得逾越职司了么?”
“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主说光暗互存,牧师与祭祀散播仁爱,而我们则是他们身后的影,您说对么?黑暗执政官阁下!”
张中益回答得不卑不亢,却又有些答非所问,言语间对这个后生晚辈做他上司不甚服气。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感觉一股大力迎面传来,未曾反应就倒飞了出去,撞在几米开外的一颗柳树干上,直将他摔地眼冒金星、五内震痛,险些一口气没接上来。
幸好场市已然散去,街口无人经过,否则被谁撞见这一幕,定然会闹得沸沸扬扬。
青年修士并无太大动作,仅仅是挥了挥手,可就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一挥之间,竟能把人扫飞几米远,委实让人吃惊。
倒在地上中年人艰难地支起身体,努力使自己站直,咳出一口血块,怒不可遏地瞪着青年修士,那摄人的目光仿佛要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他少年时期就加入教会,由于身份、文化以及职业的原因,不适合成为牧师或者祭祀,遂做了一名非正式接引人,负责暗中吸收信徒和募集资金。
以前北方教会发展并不景气,很难有信徒加入,部分地区甚至连举行集会礼拜的处所都没有,空挂一个名号,直到近几年,情况才有所好转,信徒也日益增多。
因为有人愿意相信它了。
注一:据《古墓秘闻——阴物篇》之执念生怨鬼一章中记载:世人多言恶人死后易化厉鬼,殊不知良善之人死前若执念太深,死后墓穴为地心元磁干扰亦可能起尸,变成一种不人不鬼的怪物,谓之猰貐,较之厉鬼凶威更胜。
—出自《始源——民间传说》季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