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老人的责问,陵右此刻真是哭笑不得。
他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在进入悬崖下的那片罡风区时,他就已经晕了过去,然后就做了一场奇奇怪怪的梦,醒来就发现躺在这里了,但这种经历,就连先天界说书先生口中的神话故事里也没有吧。不过看着老人那愈发不友好的目光,陵右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这段自己也还迷糊着的经历告诉了老人。
“哦,还有这种事,做了个梦就穿过了那片死亡区域,那还真是,真是个好运的小子啊。”
听完陵右的解释,老人也很疑惑,不过老人却能感觉出陵右并没有说谎,所以也只能当陵右是个好运的小子,在晕过去的情况下也能安然无恙的从落凡崖活着进入下先天,并且还好运的往自己身上砸。是的,当时的处于昏迷状态下的陵右就是从天而降直直的就往老人身上砸去的,这要是遇上个普通的老人,这么一砸下去可就是两条人命交代出去了,或者要是砸在个没人的地方,别说陵右现在修为尽失,就算他以前那通脉境五层的修为这一砸下去也是稳稳地砸出个天然墓穴,然后与世长辞的命。
得知了陵右确实不是哪个老怪物返老还童后,老人俨然放下了戒心,而后做出一个“我懂的”猥琐表情。
“好运的小子,这么看来你是被仇家暗算才从落凡崖下来的吧,这么小就遭到这样的算计,估计是哪个家族的纨绔子弟做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才遭的报应吧。”
被老人这么一问,陵右沉默了,因为他知道是自己的大哥下的手,将他打入落凡崖,可他至始至终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对自己视若逆鳞的大哥会做出如此狠心的事情。要论修为,陵左是从出懂事起就被誉为天才的人物,在他陵右突破通脉境五层的时候,陵左早已进入蕴灵境;要论才情,陵左十岁起就开始接手陵府的大小事务,这点连他们的父亲——陵府府主陵古也是默认的。
而他陵右呢,从小默默无闻,虽说天资也算过人,但在陵右那耀眼的天才光环下根本得不到世人的关注,而他陵右也从来没有嫉妒过大哥陵左的一切,他只是默默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修炼之余和一群同样年纪的纨绔出去鬼混。但他们这群纨绔才多大啊,一个个都没发育成熟,最多也就去红舫喝喝酒闹闹事什么的,要说有多大仇家更是不可能。对此,陵右也只能苦涩地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然后便沉默了下去。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去恨自己的大哥,亦找不到这件事背后的原因。看着陷入沉默的陵右,老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个这样年纪便遭受如此变故的孩子,只能叹了口气。
“唉,不管什么原因,忘了过去的一切吧,如果你要报仇,那就要先有足够的实力,不然一切皆空。”
说完,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布包,放在陵右的枕边。
“你身上的伤我已经上过药了,先吃点东西吧,这可是我落凡老人的独门手艺,整个先天界可没几个人享受过,算你小子走运,不然以你现在连修士都算不上的身子,怕是很难熬过这疗伤期吧。”
说完,摸摸头上那只刚刚还暴起啄头的黑鸟,又整理了下自己的“鸡窝”,悠哉悠哉的走出了树屋。感受着老人话语中的关心,看着自己枕边散发着奇异香味的布包,陵右只觉着眼眶里热热的,想对老人说些什么,又觉着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只能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感受着热流在脸上划下。
此刻,除了对于老人感动,陵右更是找到了不知何时就被自己丢失的东西——成为强者的念头。以往的陵右,习惯了在陵左的光环下默默无闻,而现在,他心底最深刻的念头就是——站在陵左面前,质问他为何这么做。而要实现这点,他陵右就必须变强,必须得跟上那个天才的步伐,必须从零开始,从连修士都不是凡人开始。
艰难的抬起手,打开老人留下的布包,只见里面放着一坨,没错,是一坨黄乎乎的,糊状的东西,旁边还放了一个木勺。虽然散发的异香很引人,但这造型,明明就是米田共啊,还是新鲜的散发着热气的米田共。顿时,老人在陵右心中的形象——崩塌了。
“整个先天界都没几个人享受过的“独门手艺”就长这样?!确定不是因为拿不出手才没几个人享受过的?!”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陵右看着这堆造型实在令人心中恶心的东西,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不过,经过片刻的心理挣扎后,陵右还是向残酷的现实妥协了,因为他现在实在太虚弱了,腹中传来的阵阵饥饿感更是让浑身伤痛的陵右更加难受。忍着心理上的强烈排斥,陵右开始用木勺舀着这所谓的“独门手艺”。终于,强忍着恶心,这坨东西随着木勺进入了陵右的口腔,顿时,本来糊状的像米田共一样的东西竟然化成一股暖流直接流入了陵右腹中。本来还强忍着强烈恶心感的陵右突然感觉伴随着这股暖流流入,此刻,自己仿佛浑身都被泡入温热的灵泉中,而伤口处的疼痛也感顿时消失。
“原来这所谓的独门手艺真的不是那怪老人吹嘘出来的,却实有其独到之处啊。”
怀着仿若发现新大陆的心情,陵右快速的将剩下的“独门手艺”一勺一勺的塞进嘴里,很快,那一坨“独门手艺”就被消灭干净了。回味着齿间余香的陵右,在这片舒心的暖流中不禁安然睡去,却没有注意到,随着那一股股暖流的注入,他身上那些被罡风刮出的伤口,居然在这暖洋洋的感觉中缓缓愈合。
而此刻,在树屋外的老人看着沉沉睡去的陵右,喃喃道。
“咦,比我想象中要吃的快呀,臭小子,难道真以为我落凡老人的“独门手艺”是米田共么,不过是老夫我故意恶心你一下罢了。不过,照这样看来,真的是那个陵府的落难少爷么,陵府的人么?哼,与我落凡老人何关。”
“喂,我说糟老头,你不会动了收徒的心思了吧。”
这时,一道懒懒的声音传来。要是陵右看到这一幕肯定又会被惊的一愣一愣的,因为说出这句话的,赫然是那只趴在老人头上鸡窝中的那只黑鸟。
“收徒么,也要看这个臭小子有没有那个资格的,我落凡老人的弟子可不是谁都能做的。不过,还是先去组织里通报一下这个消息吧,我想,那些老怪物肯定对这个陵府的小子很有兴趣的。”
说罢,老人身体凭空消失,只余一圈淡淡的灵气涟漪。
次日清晨,当一缕曦阳缓缓揭开黑夜的面纱时,一阵少年的喝声却已打破落凡山脉的宁静。
当落凡老人回到树屋时,发现昨日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陵右现在正背着一块半人多高的大石头围着树屋跑圈。当清晨醒来的陵右发现浑身的伤口竟然统统愈合后,不免对那怪老人又多了一层认识,不过,感受着自身失去修为后的虚弱感觉,又想起上先天那个天才般的身影,只觉得必须抓紧每分每秒修行才能够去完成心中那份执念。
“遭此大劫后终于有了成为强者的念头了,心性不错,就是不知道此刻连修士都不是的身体能坚持多久呢?”
站在树屋上,老人并没有出声打断正在自我修行的陵右。十二岁的陵右现在不过堪堪长到成年人胸高的个头,却抗着一块一米多长,足足有自身腰粗的山石,本来清秀的小脸现在却是涨的通红,披肩的乌发早已然被汗水湿透,豆大的汗水不住的顺着面颊留下。
虽说在坠入落凡崖时修为尽失,体内凝练的气血之力也被散尽,但其体魄却依旧比一般普通成年人要强上一些,因此,此时的陵右才能抗的起那一米多的山石,并绕着树屋进行修行。
“一百三十四,一百三十五。”
一边跑着,陵右一边在心中默念自己完成的圈数。不过,当跑到一百八十三圈时,陵右的速度已经可以用走来形容了,当二百一十四圈时,陵右也只能用挪的方式来前进了。
“看来要不行了吧。”
将陵右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的落凡老人心中暗语,不过随后摇了摇头。
“看来心中的执念很深啊,不过,如果要想追上那个天才的步伐,光靠自己的努力恐怕还是不够的。”
终于,在二百三十圈的时候,一直挪着前进的陵右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双腿一软,整个人面朝大地直直倒下。此时他早已鼻血长流,双目赤红,整个人仿若被扔进烤炉中一般,通体发红。显然,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打破自身极限后真正到走到了尽头。
“真是个笨蛋,要是没老夫在一旁看着,这样一石头砸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着向下倒去的陵左,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落凡老也出手了,随着老人目光一凝,一阵血色气息出现,笼罩着那已快贴近地面的身体,顿时,陵右背上的那块山石竟是化为一团粉尘随风散去。
“不过,若是让那些老鬼知道这小子的自我修行,他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说罢,背起已经累晕过去的陵右,向落凡山脉深处而去。
第2章落凡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