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凡崖,上先天五绝之首,而此刻,一锦衣男子正站在崖边,双眼无神地看着崖下道逐渐落入无尽雾霭的身影,喃喃道。
“二少爷,对不住了,可这是大少爷的命令,纵有千般不忍,哪怕背上整个先天界的骂名,我陵一亦要完成大少呀所交代的事情。”
“为什么,大哥为何要这么做,我们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吗,我陵右究竟做错了什么,陵一,你告诉我,为什么大哥会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而崖下,那道即将被雾霭吞噬的身影,传来一声还略带稚气的不甘嘶吼。
陵右,上先天陵府的二少爷,此刻却是被陵府中人打下这片绝地。感受着周身雾霭上的阵阵凉意,心中一片冰凉。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十二年来一直视自己为逆鳞的大哥会对自己做出如此绝情的事来。带着满心的怨恨和迷茫,陵右的身影被这片雾霭渐渐吞噬,只余那不甘的质问依旧在这深幽的山崖中回荡。
陵府,上先天四大顶级势力之一,坐镇一方,威慑当世。而十二年前府中双龙的诞生,更是让整片上先天一片哗然。那日,原本清朗的天空,突然被血色红霞覆盖,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充斥于整个上先天,而那一刻,正值陵府夫人开始诞子,直到第二个孩子诞下,这片诡异的红霞才逐渐消去。消息传出,天下震动,世人纷纷猜测陵府双子乃是先天神灵转世,而陵府府主亦是激动不已,不惜斥下无数天材,建起一座整个上先天最为奢华的庭院——双龙苑,以供两子修行。
而此刻,双龙苑中,一片灵池之前,一位少年正静立于此,披肩的黑发顺着紫衣而下,细看面容,竟是与那坠下崖间的陵右有九成相似,此人,正是陵府的大少爷,陵右的亲大哥——陵左。而此刻,看着池中那各色游鱼相争吞饵,陵左自语道。
“你,陵右,我,陵左,自出生起便已是如那水中鱼饵一般,等待着被吞食的结局。?现在那个存在还没有吞食我们,只是因为我们太弱小,不能让他得到想要的补给啊,不过,你甘心一生只做那鱼饵一般的存在吗?我这么做,终有一天你会知道原因的。不过,现在这个局面,终究还是要记恨我这个大哥了么?”
轻轻叹了口气,那俊朗面容上,始终平静的黑眸中,竟是浮现出一丝沧桑。
“然而,今天这个局面,终究都是因为在这里,我看不到你打破枷锁的希望,我怕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被“我”吞噬掉的。等你明白自己是谁之后,再站在我面前吧,那时,恨我也好,疏我也罢,整件事情,一切都将明了。”
微风拂过,带起一片红叶悠悠飘下,正好贴在这双龙苑的苑门上,将那“双”字掩去了一半。
“陵府大少爷竟将其弟打入落凡崖。”
这一消息传出,整个上先天都轰动了。几乎每个修行中人都在谈论此事。上先天一座酒楼内。
“嘿,兄弟,原来陵府的大少爷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啊,十二岁的孩童就能做出此等无情之事,真是开了眼界啊”
说话之人先看了周围,确认没有陵府的管事在此,才鬼鬼祟祟的和同桌的修士谈论道。
“是啊,谁能想的到呢,可怜陵府二少爷,竟被自己的亲大哥派人生生打下落凡崖,那可不是普通的山崖啊,传闻当年一个参天境的前辈被人暗算落入崖下,虽说经历九死一生后依旧捡回一条性命,不过却是修为大跌,灵心都差点破碎。”
另一人一脸惋惜的说到。
“是啊,要不怎么说落凡崖是这上先天的五绝之首呢,灵境中人,修为不到参天镜,只要坠入此崖,必定修为尽散,跌落凡境,当然,这还是算运气好的,更多的还是在这落凡崖的神秘力量下修为尽散,在那片被称为死亡区域的罡风层中灰飞烟灭。”
此刻,无数地方都在谈论同样的事情,为陵府大少的绝情手段震惊的,为陵府二少爷的可怜遭遇惋惜的,皆在猜测此中隐情。有说是因为陵府府主将来归属的权利之争,有说是为了得到某一绝世仙子亲睐而兄弟反目,是为众说纷纭。
此时,回到陵府的陵一,正站在陵左的身边一一禀报着这段时间里上三天中的各种流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陵左的脸色,颇为担心。陵一的动作自然瞒不过陵左的眼睛,面对陵一的担心,陵左却只是轻笑了一声。
“陵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担心什么,这些流言不过是些外界之人对我陵左的看法罢了,心狠手辣也好,薄情寡义也罢,但他们都只敢在暗地里谈论而已,无论外界流言有多厉害,却依旧没有一个人敢来我陵府要说法,寻真相。这一切,都因为实力,都因为我陵府在这上三天的实力,这些弱者,在强者背后可以说随意的三道四,但在强者面前却只能保持身为弱者所应有的卑微和对强者的尊敬。除了,那几个令人头痛的纨绔。”
说罢,陵左叹了口气。
“这件事到此为止,府主那边我自会去禀报,一切事情,与你陵一无关,陵府上下事务,一切照旧就好。”
下先天,陵右感觉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只记得在那片冰凉的雾霭中,自己体内的力量被渐渐吞噬,待自己进入一片罡风层中,已然修为尽失,而面对那片狠狠挂在身上的凌厉罡风,陵右渐渐失去了意识,当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便以为自己将会在这罡风中被撕碎,从此消散在天地间。
但在梦里,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一样的面容,一样的服饰,但不一样的是这个人的眼睛。这个人的双眼,始终笼罩着一层玄异的纹络。而就是种纹络,包裹着那人周边的天地,仿若万法不侵,周围那些罡风吹在这纹络形成的牢笼上,仿若投入湖中的石子一般,只荡起一圈圈波纹。他始终记得梦的最后,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消失前的眼神,那种极端不削的眼神,仿若传闻中位于先天界顶端的“先”看凡间蝼蚁一般。
终于,昏迷中的陵右艰难的睁开了眼睛,感受着再凝聚不出半点气血之力的身体和伤口处不是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陵右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好,总算是活了下来。”
“不过,现在我这是在哪里?”
看着身边陌生的环境,一个简陋的树屋,身下铺着干草的木床,还有身上不知何时被何人所包扎的散发着浓郁草药气息的绷带,此时的陵右无比困惑。挣扎着想要起身,换来的却是一身惨叫,浑身的伤口处传来的钻心的疼痛却让他差点又昏了过去。
或许是这声惨叫惊动了树屋的主人,树屋外传来了一声充满揶揄的问候。
“小子,你醒了啊。”
随着这声揶揄,一位老人走了进来,一身破烂脏兮的麻衣,一头银发盘的像鸡窝一样,哦不对,应该说就是鸡窝,因为一只浑身漆黑的禽类正安然的在这“鸡窝”中。虽然这位老人的造型确实给陵右的心灵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不过陵右也知道,应该就是这位造型别样的老人发现了昏迷的自己并带回了树屋。面对这样一位造型奇异的老人,陵右也只能挤出笑容。
“这位老伯,谢谢你救了我,不过你能告诉我这是哪儿吗?”
不过这一笑牵扯到脸上的伤口,顿时让他这笑容变的比哭还难看。看着陵右那难看的笑容,老人却是冷哼了一声,语气嘲讽的答道。
“哼,装,你这胖小子给我接着装,收起你那难看的笑容吧,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这声老伯我可当不起啊。”
没想到老人却来了一通回答,让此时的陵右顿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心中发苦,暗暗愎腹。
“难道这位老伯是患上某种疯癫了吗,本公子才十二岁啊,长的也是少年之姿吧,怎么就被他当成老怪物了呢?”。
看着陵右一副痴呆状,老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吧,小子,那你为何能从落凡崖坠下后还安然无恙的活下来,老夫可不信一个真正的十二岁少年能从那片罡风中存活下来,要知道,当年连我——啊,你这死鸟!”
突然,老人头上的本来正阖眼熟睡的黑鸟一下睁开了眼睛,用力啄了一下老人的头,打断了老人的话。不过这一睁眼可陵右惊了一跳,他分明看见了那只鸟睁眼的刹那。那对宝石般的黑色眼睛上居然笼罩着一层和梦中那人一样的玄异纹络。虽然只是一刹那就消散了,但陵右知道,这个老人,还有这只鸟,肯定不简单。
第1章打落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