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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夜生寒

“师傅,请你节哀。我一定查出害二师兄的人!”小白说着就往外走。
“站住,先把你二师兄安葬了,凶手跑不掉的!”韩兴冷声道。
冷魂愣愣站在门外,看着院子中那株已有成人手臂粗细的紫薇,串串粉红花朵在昨夜大雨清洗下更显娇嫩。然而,站在枝头的花朵光彩照人,被雨打风吹落地的却已碾入泥地。
他站在门外已有半天,期间只有薛玉来过一趟,是韩兴叫他来商量寒魄的葬礼。薛玉来时还对冷魂客气有礼,出来时没有说话但眼中的神情却多了一分敌意。
这时节天气炎热,尸体不易保存,按薛玉的意思是越快将寒魄下葬越好。韩兴也同意,他也不想再看到儿子的尸体令他伤心。
冷魂默默立在门外,脑中飞快想着他与寒魄刺杀的前后,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可疑地方,唯有在逃走这一环出了纰漏。但他没出事,寒魄却被人杀了,而寒魄胸膛的伤口确实很像他的指剑所创。
这里面一定有人想陷害他,但是为什么要陷害他,陷害他的人到底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如果与他有仇,完全可以在马车中刺杀他!冷魂心思电转,却也没有想出什么。
“大师哥,你在这。”雪儿轻声道,她的双眼中闪烁着光芒。显然,她也知道了二师哥遇害一事。
冷魂迎上前走了两步,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师傅在里面?”雪儿问道。
冷魂道:“是。”
“你怎么了?”雪儿见冷魂精神不佳关切问道。
冷魂苦笑道:“我没事,你去安慰安慰师傅他,他一向最疼你了。我出府一趟。”
“你要去哪?”韩兴的声音由门里传了出来。
“师傅,我想去沿着河道查一查,看看有没有线索。”冷魂躬身回道。
沉默了片刻,冷魂也一直躬着身。
“你去吧。”韩兴似在低低叹气。然后,冷魂转身走去。
“大师哥,你多久回来?”雪儿问道。
“很快。”这两个字响起时,冷魂的身影已不见了。
青莲河连通着上清河,上清河河道宽阔,岸边芦苇丛生,很适合逃逸也容易隐藏行踪。
冷魂就到了上清河,他看过寒魄的尸身,衣服上还有芦苇碎屑,所以确定由这河道来。但水流湍急,水底又有淤泥如果下水极难行走,只能坐船逆流而上查找踪迹。
冷魂极目远眺,茫茫水面上却不见船只影子,只好沿着岸边走去。走了不过五六丈,冷魂忽地停下了脚步,双目忽地缩了起来。他听到了一丝声音,是呼吸声,很轻。就在前方的芦苇丛里。
冷魂攸地拔身而起,在空中翻身飞掠宛如滑翔的飞鸟。他准确无误的找到了那人,并迅捷下坠出指点向那人后背。
可是他这一指并没有点下去,在半空轻咦一声翻身落下。这人穿着粗布衣衫,手里紧握一柄钢叉全神贯注盯着水面,忽见水面泛起浪花,双手猛刺下去,扎起尺许高的水浪,一条金尾鲤鱼蹿出水面扑出六七尺扎进水面,很快消失不见了。
“哎呀,又让这金尾鲤鱼逃走了。我的百量银子又溜了。”这人连连摇头顿足哀叹,这时猛地看到船上多了一人,顿时一惊脸上立刻现出怒色道“都是你弄出声响,不然那鱼儿跑不了,你赔!”
这人三十多岁,面目黝黑浓眉亮目,胸膛肌肉很结实,握着一柄泛着寒光的钢叉颇有几分威严。
冷魂道:“百年的金尾鲤鱼价值不菲,但是你抓不到。”
“你怎么知道我抓不到?”那汉子不解问道。
冷魂笑了笑:“它一直藏在水底水草丛中,你用钢叉是捉不到它的,除非你的钢叉足够快,快到比你的眼睛都要快。”
那汉子愣了一下,忽裂开嘴笑道:“我知道了,你不想赔我的鱼,才胡说这些话。我也不讹诈你,你只赔我五两银子就算了。我在这里守了三天三夜,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等着河水上涨把它冲到岸边才好下手。”说着伸出粗大右手,向冷魂索要银子。
冷魂面武表情看着汉子,忽道:“这样吧,我给你十两银子。”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锭纹印,递了过去。
那汉子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赶忙接了过来道:“那么多,你可真是财主。”
“不过,我有个条件。前天,我在这岸边丢了一样东西,还要劳烦你载我寻找呀。”冷魂道。
那汉子将银子放好道:“这没问题。五两银子别说是载你在这岸边寻找,就是通往下流的青莲河打个来回也不打紧。”说着放下钢叉,拔起竹杆撑船滑去。
昨夜的一场暴雨使河水上涨不少,河岸几乎被淹没,芦苇丛都只露出一小半杆在水面上。
那汉子名叫曾亮是这附近的渔民,常在这河里打鱼捕虾,与冷魂絮絮说着,好似与他有说不尽的话。冷魂伫立船头,一双眼睛盯着芦苇丛,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在经过一个浅滩时,曾亮指着岸边高地上一个棚屋道:“那里就是我的家,家中只有我一人。”冷魂斜睨一眼,见屋外挂着一张渔网,还有一串鱼干。
“昨晚晚饭后,你有没有发现这河边有什么异常情况出现?”冷魂问道。
曾亮眨了下眼睛回忆道:“昨晚下那么大的雨,我的棚屋四处漏雨,都快把我冲跑了,这算不算情况。”
冷魂道:“昨晚雨是很大,你有没有看到有人冒雨出现在岸边?”
曾亮立道:“有啊,一个穿白衣的人,就像个幽灵在河边来回游走,可把我吓得不轻。”
冷魂问道:“他是不是背了个人?”
“对!他从上游背了个人,那时候雨势稍小点了,我看得清楚些。那穿白衣的人很年轻,长得很清秀。”曾亮努力回忆道。
冷魂点点头道:“我们去上游。”曾亮紧撑几杆,小船如离弦的箭,荡起圈圈波纹嗖嗖滑去。
约莫上行了三四里,便在一处歪倒的芦苇丛中发现一只小船。冷魂轻轻一纵丈余,跃上小船只见船上插满了羽箭,左侧船舷还有淡淡血迹。冷魂伸手摸了一下血迹,发现已经浸入船舷绝不是昨晚下雨时才浸入的。
小船上还有一个黑色包袱,里面还有换下的那身破烂衣服,正是寒魄扮乞丐时穿的那件,另外还有几锭纹银。除此外,船上没有其他东西。周围芦苇也没有血迹,昨晚的雨已经冲刷的一干二净。
冷魂看了看突地一头扎进了水里,水面上泛起一串大水花,很快水面恢复了平静。
“喂,你你”曾亮没想到冷魂突然一头扎进了水里,在船上大叫连连,却也喊不应。
过了足足有一袋烟的功夫,船旁冒出大水花,紧接着冒出一个褐黄色的物体,曾亮一脸惊异之情看着,下一时冷魂就像条游鱼跃上小船,将那褐黄物体拉出水面,却是一个麻袋。
“里面是什么?”曾亮疑道。
冷魂瞥了一眼曾亮道:“你猜里面是什么。”
曾亮看着鼓鼓囊囊的麻袋,摇头道:“不知道。”
冷魂也不回话,解开麻袋赫然露出一个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有着一张老实人的脸。冷魂仔细看向那人的手,双手满是厚厚的茧子。这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也不像被下毒致死的,是被人点中死穴致死的。与他乘坐马车车夫死法很像。
“怎么有一个死人?”曾亮惊声道。
冷魂道:“当然,坐船的人死了,划船的怎么可能还活着。”说着瞥了一眼曾亮续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曾亮瞅了瞅,道:“不认识。”
冷魂没有说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随即消散,转头看向岸边,岸边已经被水淹没但依旧还能看到很多杂乱的脚印,显然这里曾经有很多人出现。
“我们回去吧。”冷魂没有上岸查看对曾亮道。
“唉唉。”曾亮连连答应,撑着小船顺溜而下,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冷魂回到万兴山庄时,天色已经擦黑。庄里平时已经点灯,然而现在却是冷冷清清,门侍看到冷魂时眼神都有些躲躲闪闪。
冷魂虽觉有些不自然,但也没多想,径直走向后院。后院里更黑,所有的房间都没有点灯,院里的那株紫薇花树上已有露水滴下。
冷魂却站住了,他做杀手多年,之所以能活下来就是因为有着极敏感的嗅觉,对危险异常灵敏。此刻,他在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却感受到了杀意,这股杀意令他发颤让他心如刀绞。
忽地,右侧窗户跃出一道身影,同时一道寒光刺来,直刺冷魂的咽喉!
这寒光来得快,冷魂躲得更快,他只向前迈了两步就躲开了,然而正前方刺来的一剑更快更迅捷,就像流星经空。
冷魂双目略缩,待那剑光刺到胸前不盈尺余时,攸地探出右手,不知怎的一把尺许长利剑就到了他的手中。
“三师弟,你的剑法还不到火候。”冷魂甚至都没有看前面那人一眼冷声道。
“哼,你还敢回来!”随着厉喝,韩兴提剑站在了寒魄停尸房前,双目紧盯着冷魂。
此时,小白站在冷魂身前三尺处,而站在冷魂身后的却是雪儿。围住冷魂的三人却是冷魂最亲近的人,怎不令他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