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刮着旋儿从紫轩身旁划过,远远额可以看见了天山群峰了。白色的云朵在山顶上顶起一个个的圆盘,就好像是给这一座座高山带上了一顶帽子,煞是有趣。
紫轩看着前面三道遁光划出一条条优美的弧线,尤其是那道青绿色的遁光,在空中不断地上下翻飞,弄出一些有趣的图案来,不用问就知道是香绮那小丫头了。紫轩心中苦笑,刚才那小丫头不断地鄙视自己,让自己和她比赛看谁先到天山。紫轩可不上当,这五个人里就数自己和沈雪瑶修为最低,怎么可能追上她呢?再看向自己身边的沈雪瑶,那眼神里分明是带着羡慕之意。其实紫轩也很苦恼啊!实力太差了真是不行,现在都被这小丫头鄙视了,可惜修炼一途却是不能太过急进,取巧不得啊!
在一座高峰上空停下,就见付媛君双手一引,一道碧光闪过,随即消失在空气中,不久便见天光大开,几名天一阁弟子出来将众人引了进去。
在九霄岛见过天一真人,付媛君取出了一个奇怪的香囊交给天一真人。天一真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说到:“你师父还有说过别的话吗?”
“师父只说要真人静养就好,她只想完成自己的梦想。”付媛君其实也不知道天一真人静养和师父的梦想有什么关系,但既然师父要她这么说,她自然不会有什么疑问。
“梦想么?”天一真人眼中满是沧桑的痕迹:“等这次事情过去我要静养一段时间,天一阁的事情就交给若枫吧。”
再次来到天一阁,紫轩依旧是每天在真一岛上查阅典籍,毕竟是大派,千万年积淀,藏书上万,上次却是没有仔细研究透彻。红绫和付媛君闲着没事,就经常去找天一阁的那些女弟子切磋。沈雪瑶本来跟着红绫的,却又想和紫轩在一起,于是天天两边跑。倒是香绮几天来全不见踪影,后来才知道,却是和若枫在一起。说起来,若枫这个人和香绮完全不同,他是天一阁首徒,从小就被严格要求,以至性情有些木讷,也没什么朋友,这也是天一真人见紫轩与他投机便很高兴的原因。
紫轩并不想在天一阁停留太长时间,所以七天之后,便向天一真人辞行,直奔藏剑谷。
太阳西斜,地上大片的烟尘腾腾地冒了起来,一行近两百人的队伍在荒凉的隔壁上慢慢的行进着,领头的赫然是那位曾经的太子护卫,后来做了城卫的李凉。
这片戈壁面积并不大,位于上京城北面七百里处,南部的一小块与北海相接,可是它的气候却恰好相反,炎热异常,北海的水似乎一点也没有滋润到这片土地。
李凉牵着他的马走在前面,长时间的行军让他的精神也有些萎靡了,但马匹身上有负重,而且连续走了三天,马也有些受不了了。至于李凉身后的两百人,多是邵氏叁军的亲卫队和内务府的人,身体素质更是不如,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困倦不堪。
“李凉,我们还要走多久?”一个身着黑袍的少年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正是空桑太子邵氏叁军。
“殿下,如果按照现在这个速度,我们还有两天才能走出戈壁,之后向西,大概一天就能进入汤州地界。”李凉哑着嗓子回答道。
“还有三天吗?”邵氏叁军低头不语,片刻之后,眼中精芒一闪,转头又向另一个黑衣将领:“刘炜,黑龙帝国的军队集结情况如何?”
“殿下,我们最后的情报显示,黑龙帝国的军队集结基本完成,离卫城只有三百余里的路程,就算平均日行八十里,也只需四天就可赶到卫城。不是我不相信赵泽将军的能力,只是在全无援兵的情况下,卫城最多能撑两天,这还是算上卫城居民拼力死战。”
邵氏叁军心中略略一算:“如此黑龙军还有八天就能打到上京城,这次却是不需我们去勤王了。让大家原地休息一下吧!半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是,殿下。”刘炜与李凉同时应道。
天色已晚,稀稀拉拉的队伍终于在一片树林里找到了一块空地升灶做饭了,一缕缕炊烟在树林上空飘荡。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就在树林的深处,一伙黑衣人正慢慢向着空地围了过来。
此时,李凉正和刘炜靠在一起,闭着眼睛假寐,但军人的直觉却让他难以入睡,派了几个士兵到树林里寻查一番,也没有什么发现,李凉只得放下心中的不安。
晚上众人都开始休息了,这次他们睡得很死。因为刚刚从荒无人烟的戈壁走出来,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疲惫到了极点,进入环境相对好一些的森林反而就更容易懈怠。
黑衣人数量不多,只有六十余人,均匀的分散在空地四周。只见他们俱都放下身子,降低重心,只用小腿一动,力量便由脚腕用出,踩在那不算厚的腐殖层上,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显然都是潜行的高手。
空地四周静悄悄的,那些被派出去担当警戒的士兵正是疲乏之时,哈欠连天,忍不住就打起盹儿来了,却不知,那眼睛一睁一闭,便永远也醒不过来了。黑衣人干净利落的从大树的阴影中靠近昏昏欲睡的士兵,只需一刹那,士兵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一道鲜红的血线在士兵的脖子上显现出来,就好像红莲的绽放一般自然。
可能是黑衣人杀得太顺手了,竟让尸体倒地的声音惊醒了警觉异常的李凉。“敌袭!”李凉一声大吼把营地里的所有人都惊醒了。可这不但没有让众人统一步伐,形成战斗力,反而使得营地里混乱不堪,阻碍了士兵的行动。
这近两百人的队伍里,大部分是邵氏叁军带到汤州的各种人才,如管家、商人、工匠、侍者等等,真正的士兵只有八十余人。看到人群开始乱跑,冲散了本就不多的士兵,刘炜果断下令,让士兵们向着邵氏叁军集中,至于其他人,他们的命自然没有太子殿下精贵。
人群先是向着树林深处跑,不想一头撞上了黑衣人道大部队,二十几个人还来不及呼救就被干掉了,剩下的人自然不敢再往外跑,也朝着邵氏叁军靠拢。火堆早在黑衣人进攻之处就被弄灭了,所以现在除了那些高手之外,大部分人都是两眼一抹黑。李凉分明看到不少黑衣人混入了人群,向着这边过来了,急忙命令士兵将这些人全都挡在外面。黑衣人见不能混进去,便在人群与士兵之间穿梭着杀人,很快,形势就再次混乱起来,人群里到处是哀嚎和哭声。士兵们也不敢点火,怕成为靶子。但不断有士兵伤亡,却逼得他们不得不反击,虽然大部分攻击都被平民承担了。
‘“快!走南边。”刘炜带着十几个士兵快速地在南边清出一条通道,把邵氏叁军往南边引。刘炜清楚的知道,附近最近的人烟就是南边三十里外的步阳山城。步阳山城隶属夏燕国,空桑帝国和夏燕国的边境线就是以步阳山划分。虽然夏燕国还处在内战中,但也不会随便得罪空桑帝国的,毕竟明面上,夏燕国无论是和空桑帝国,还是和黑龙帝国,关系都是很不错的。
“上马!”李凉留下带着六十几个士兵和混在人群中的黑衣人纠缠着,为邵氏叁军争取时间,刘炜则安排了二十个士兵护送邵氏叁军向南奔去。
邵氏叁军平常勤于练武,身手不错,很快就冲出树林,上了官道。虽然也只是一条仅容三马同行的窄道,但总算比在树林里开道要强上许多。
官道上,数名黑衣人静静地伏卧在低矮的灌木丛里,手中的弩箭直指寂静的官道。不多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正是邵氏叁军与保护他的士兵接近了。
一道肉眼难辨的钢线系在道路两旁的参天大树上,只听“嘭嘭嘭”的几声,数十人无一例外全都坠了马。细细的钢线上还残留着一些粉色的碎肉,马匹痛苦地嘶鸣着,骨断筋折。十几个士兵就这样或被摔死,或被软倒的马匹压死。邵氏叁军在看到前面的士兵莫名倒下是已感觉不对,立刻从马背上跳起,躲过一劫,却不想,树林中机簧声连响数下,二十几枝泛着蓝光的淬毒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将所有角度完全钉死,不留一丝空隙,正处于空中的邵氏叁军无法借力变向,不由脸色大变,心中一乍。
嗖——
嗖——
嗖——
数十支毒箭以毫厘之差射向了邵氏叁军的脑、心、肺、脾等九大要害,邵氏叁军脸色顿时一片惨白,恐惧地闭上了双眼。却不知,正在这时,一团银光暴起,如同九天幕帘一般将邵氏叁军包裹起来。那毒箭一触银光,便诡异地停在了半空之中,眨眼之间,就以更快的速度原路返了回去。藏在暗处的黑衣人也是机敏,一见事情不妙立刻退走躲避,饶是如此,依然有十余名黑衣人被闪着蓝光的毒箭所伤,巨大的力道使得箭矢透体而出,狠狠地定在巨木之上,箭杆颤动不已,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箭上的翎羽都被震成了粉末。
“好险!”一个堪堪躲过毒箭的黑衣人心中暗自庆幸,细密的汗珠在晦暗的月光下显出一丝晶莹,“撤!”低声喝骂一句,中黑衣人顿作鸟兽散,迅速地隐匿进了幽深的树林。
官道上,闭着眼睛的邵氏叁军最终没有等来死亡,而是以一个很不雅的狗啃泥式摔到了地上。察觉到周围似乎没有了动静,邵氏叁军这才放下心来,若有所思地拿出了紫轩送给他的盘龙玉佩,心中有了些决断。
“殿下……”邵氏叁军猛地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悸之下差点儿拔剑就刺,待看清楚是一个亲卫后,才慢慢平复下心情:“大家伤的怎么样?”
“都死了……就剩下我和老三了。”
“能走吗?”
“呵呵,还撑得住,为了殿下,这点儿伤算什么!是吧?老三!”一旁的老三勉力点了点头。
“那好,起来,随我一起去步阳山城!”邵氏叁军语气坚定,仿佛刚才的生死瞬间一下子把他的胆气给逼了出来,心中充满了一种劫后余生的畅快。
“是,太子殿下!”
藏剑谷两面高山松柏相间,一侧有峭壁伸出,一道高悬的溪水飞瀑而下,落入左侧的深潭之中,溅起阵阵水雾将道路笼罩,在阳光之下架起一道彩虹门,似梦似幻。
一名身着青衣的低辈弟子引着五人顺着山道行进,五人所看右看,都被这神奇的自然景观所吸引,啧啧赞叹。众人随他一路走来,倒也见到了几名正在练剑的低辈弟子,而越是往上,那弟子身上的剑意便越是强横,身上的气息也更加锋锐,更有许多人席地而坐,面朝山壁,似在悟道。一直到了位于山顶的空旷广场上,众人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壮观。
只见方圆数百里的广场之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剑,无数把利剑摆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阵法。而这些剑中每一柄若拿到凡间去莫不是万里挑一的绝世神剑。而在广场的正中心,一柄高达数百米的巨剑直直地插在硬如精钢的冻土之中。这这广场上的无数把绝世神剑的无边剑意全都被那阵法引动,汇聚到了这把插天巨剑之上,无匹的剑气直冲云霄,使得附近的云朵都绕着巨剑在天空中形成了一个环状的头冠。
广场四面的石壁也被人削成剑形,犹如四把巨剑,以四方之势,拱卫着这巨剑。石壁之上有无数剑痕,纵横交错,显然是被凌厉的剑气长年累月的侵蚀所致。紫轩一踏入这广场,便感觉到了源源不绝的剑气,如千斤重担一般,压在身上,而空间中弥漫的剑意也让紫轩步履维艰。抬头一望,在广场的尽头,一座棱角分明的宫殿的匾额上写着“剑池”两字。
拗不过那巨大的压力,紫轩也不硬抗,施施然退了回来,却被香绮好一阵嘲笑。无奈的一笑,便跟着青衣弟子去了剑池左边的一处楼阁,见到了悾剑谷主。
“这是师傅写给您的信,另外还有一封天一真人让弟子转交的信。”付媛君赶紧呈上两封书信。
“我已派出弟子联络其余各派,想来天一道友也是如此。便在下月,应该会有消息传来。凌小友虽有越俎代庖之嫌,但所选之人,我亦有耳闻,当是合适之选。稍后便让剑门七子随你等同往,也算我藏剑谷表了态。”悾剑的这番话明里暗里都让紫轩心里一阵紧张啊!什么他有所耳闻,一个凡间的太子,他会特地去“闻”,直说是调查过不完了。而且悾剑说在下月会有消息,实际上修道者传递消息绝对用不了两天。一个月之后,应该是正是两边打得最激烈的时候吧!也容不得那些小门小派不表态了。看来这悾剑谷主对外界并不如天一真人和桓衣仙子那般闭塞。
“呵呵,谢谷主理解。”紫轩出声道。
“凌小友能保证我们与邵氏叁军的合作能顺利进行下去吗?”悾剑淡然问道。
紫轩思考了一番,说到:“邵氏叁军虽然并不是才华最为横溢的,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需要帮助。我们身为世外门派,本身就无法太过介入世俗,即使想,也没有那个能力,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而这又恰恰给我们双方留下了足够的空间作为缓冲,所以我们只要始终将利益绑在一起,那么合作就不会出问题。”
“好!你们可以下去休息了。”悾剑柔和地说道,神色之间颇有赞赏之意,但一见紫轩得意之色,却又肃声说到:“凌小友心思机巧,应付这俗世之事也就罢了,然我等修道之人却不该将心思花在这尔虞我诈之中,身处浊世,更应修持自身,洗去浮华,一心向道!”一听此话,紫轩心中大动,顿时明白过来。自己曾因闫勐圆滑,且善算他人而不想收其为徒,而如今的自己不也正是如此吗?总是在局中算计来,算计去,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一个修道之人呢!
感觉自己心境稍稍上升了一点,紫轩对悾剑连声感谢。
再说邵氏叁军带着两个残兵,磕磕碰碰地走了一晚才到了步阳山城。清晨,城门刚一打开,三人便以太子的名义要见城主。守卫城门的士兵自然不信,邵氏叁军见此直接拿出了太子金令,士兵才同意去请城主。可是这步阳城城主也不认识这太子金令啊!废话!他是夏燕国的城主,怎么会认识空桑帝国的太子金令呢?
情势就这样僵持下来了,直到步阳城守操演士兵回来带来的一个人,才终于解了邵氏叁军的围。这个人就是曾被空桑流放的叶荣!而那个城守紫轩也非常熟悉,正是因阻敌十日而受到特别嘉奖的张恒。
第25章汤州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