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这是他的初衷,当夜缨有自保能力,他愿她的梦,让她入宫,并不想让她参加以后他的计划,那是一条九死一生的路,连他自己能不能安然的活下来还是问题,怎么能带夜缨涉险呢?
夜缨弩了弩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了,再次见到苏然好像再没有当初那种悸动了,也许是被时光磨平了,也或许是被那被毒酒给毒死了。
现在这个皇宫,她已经没有什么留恋,那兵部尚书也不是她想当的官,官,做官有什么好,官场如战场,谁能保证她遇到下一个拖莫能不能活命。
尚且,她外表还只有十二岁,想来现在洛阳城上上下下,朝野全局,甚至老百姓茶余饭后都在讨论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要做官,这是天朝开国以来最大的轰动了吧。
她不由的垂下眼帘,只能见自己的脚尖,将所有的情绪都掩埋在眼底,可就算是这样苏景策还是察觉到了:“你当初若是不想进宫我势必肯定不会让你进这宫门,只是在露天台的那一晚就像是开水闸,这会水闸已经打开,命运的洪流驱使你必须在这深宫之中我也没了办法,这是皇命,皇命难为,你可知如是现在贸然于皇兄商议不做宾部尚书很可能是砍头的大罪!”
这点厉害关系夜缨当然是知道的,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我就要摸黑走到底,要做就做到最后,到时候也可能会帮到你。”
苏景策站在她身后原地不动,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萧索的在夜空下模糊,嘴角翕张,轻声道:“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就好。”
她入宫要呆的地方就是露天台下的宫殿,承华殿,皇帝说会派人去承华殿教她一些东西,她不知要学些什么东西,显然也就是关于为官的知识,和一些兵部尚书的工作,或者习武。
一想到清风观那三年还不算是终点,这会儿又要开始痛苦的生活,心里一阵反感,练武,练武,她压根就不是习武的料,习武三年还是个半吊子,哪能跟苏景策比,那丫纯粹就是个变态。
她练过家子就知道,要练就苏景策那一身功夫不知要花多少努力要流多少汗多少血。
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她那样的人了,好在第一天晚上承华殿已经被整理出来,有两宫娥随她,不过房间太大只有四个人而显得空荡荡的。
睡到半夜她恍惚还在相府的院子里,齐声点灯没点上,居然碰到一陶瓶,可把她吓坏了,这宫中的每一样东西都价值连城,赶紧唤了宫女进来,宫女安抚她:“大人,这只是个装饰用的,我们打扫了就成,你要是想点灯叫我们一声就好。”
她总是不习惯有外人在身边,现在双儿有伤在身,她安排她在偏房休息,这会不能叫双儿,宁愿自己动手也不愿意劳烦别人。
好不容易点上了灯,她更是睡不着了,眼睁睁瞧着灯火在朦胧,在纸灯笼里,渐渐昏暗,天已大亮。
一大清早派来的先生就到了,随从搬来厚厚的史书,她还以为要体力劳动还好,只是听夫子讲一些关于历代战争的分析。
一宿未合眼,课堂上又听催眠曲,好几次都打瞌睡碰到桌子,额头磕了几个青色的大包。
总算熬过了一天,她躺在被窝里舒舒服服的打了个滚,皇宫的一切她都还不是很适应。可这日子总要继续,恍惚时光倒流到三年前,第一次去清风观的场。
只是这一次目的地不同,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也不同,也不知苏景策抽不抽得出空来宫中见见她。
她想吃蜜饯了,可是宫中的东西每个宫里都有名单的,该领什么领什么,没有什么就领不上,要是有钱还好说,可是那些钱全被苏景策那混蛋拿走了。
第二天是练习射箭,这是她短掉的课程,苏景策一直没有教过她射箭,轮到校场上拉弓,她才知道苏景策其实是关心她的,这射箭比舞剑难了不止一倍两倍。
首先就是拉弓得用很大的力气,凭她那细胳膊细腿,拉了整整一上午才面前拉开了一截弧形,教课夫子也是只摇头,她喘着粗气瘫倒在木地板上,望着天穹上飘来的几朵铅云出了神,衣衫早已被汗水打湿。
夜缨一直觉得其实她会舞剑何必要来学拉弓,可是夫子说了,样样全能才是国家栋梁。讲着讲着就讲起了晋王的光辉事迹,当年晋王方从清风观回来,一只手拉弓一只搭箭,一群大雁飞过,他一支箭就射下来三只,而每一只都是穿过了眼。
这等神技夫子讲来也是崇拜万分,夜缨鄙夷,苏景策才天尊的关门弟子,得意门生,都是天尊手把手教的能不好吗。
她望着天空发愣,看来这天气是要下雪了,正想着一片冰凉的雪花飘飘然然入了她的眼,她赶忙眨巴了两下,雪水顺着眼角淌了下去。
夫子暗道天气不好,立马收拾了东西准备回殿里继续教导她一些历史教程,她算是服气了,这夫子纯粹就是个变态一点也不懂得劳逸结合,只要天光还亮着就绝不下课。
有怨言又如何,她不能去反抗也不能像以前在清风观一样,说不干了就不干苏景策都拿她没辙,有时候耍起赖皮来,苏景策还得连哄带骗。
这夫子相比于苏景策万全就属于不近人情的行列,自然她知道,原来苏景策有那么好,有些人在身边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到失去了才开始怀念。
夜缨嘟啷着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撇起嘴来:“真想逃离这鬼地方!”
也许是上天也可怜,正瞧见走远了的夫子正和一个人在说话,那人着着一袭宝蓝色的衣服,雪越来越大了淹没了视线,夜缨心头一喜:“难道是猪头三,他来解救我了?”
果然还是苏景策够意思,知道她正在受炼狱之苦,来将她从人间地狱里带出去。
一想到苏景策来救她,脚步也是轻快了不少,整个人像是练了轻功一般飞奔过去,但见到苏然对她笑的那一刻,她整个胸腔的喜悦都消失无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夫子看着她摇头晃脑,“太子殿下既然说是天寒地冻不宜教学,正巧有事找你商量,今儿下午就罢课吧。”
“哦。”夜缨淡淡的应道,向着夫子鞠了个躬:“夫子慢走。”
虽然她很是不喜欢这种教学方式,但为人师表还是值得她尊敬的,毕竟,在她拉开弓的时候夫子也没闲着也在陪着她一起练习。
苏然拂了拂肩头的雪花,夜缨这才发现她不紧没穿正装,连一个随从也没带,不免疑惑斐然:“太子,你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宫女呢?”
“只是想一个人出来走走,太多人跟着反而没了清静。”苏然说着,往前走了两步,他金色的发冠里已积满了雪,雪来势凶猛,转眼就要将这个天地染成一地的白绫。
“对了,是想找你散散心,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走?”
苏然邀她一同散步,要搁在前世她会欣喜若狂的跳三丈高,可是这辈子呢,却没有一点欢喜的感觉,她甚至觉得承华殿的那张贵妃榻或许还要比散步舒服些。
但好歹他是太子,不能这点面子都不给吧,于是还是在思念贵妃榻的同时抬起脚步尾随苏然身后。
相对无话,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雪里,夜缨不好随便发言,只能就当在冰天雪地里欣赏风景罢,看着方向是露天台,夜缨在心里千祈祷万祈祷,那地方那么高现在又下这么大的雪,都说高处不胜寒,上去还不被冻成个冰凌然后直接从阶梯上滚下来?
好在苏然在阶梯处驻步,嘴角抿出一丝笑意,或许是太凉的缘故,嘴唇都成了紫色,“快近年关,想来你也在宫中呆不了多少时日了,这样的话你也可以回家了。”
“哦。”夜缨只回了一字,不知道苏然对她说这话的意义在何处,不过春节不春节,除夕不除夕的她已经没什么概念了。
约摸知道最冷的时候应该是要过年了,从小过年不过年对她而言就没有什么差别,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夜离在院子里放炮,那时候她院子里是一滩淤泥,被鞭炮溅起脏水,把所有门窗都给毁了,后来还是双儿冻得小手通红才将门窗擦拭干净。
别人家的孩子有新衣服穿,记得小时候她穿的衣服全是夜离穿过的,后来她长高了许多,比大她一岁的夜离还要高些才有了新衣服穿,春节是疼的记忆,她不愿去触及。
只是今年应该会有所好转,首先,她有了自己给自己置办新衣服的钱,而且她现在是天朝年龄最小的臣子,而且还天朝第一个女官,想来朝野上下对她应该是很好奇,年关时带上贺礼要一睹她真面目的人定然不少。
见夜缨没有想多说话的意思,苏然到是很识趣,“送你到这,回去吧。”
第35章年关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