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策是当今皇上最小的一位弟弟,算起来还是为将军,战功赫赫。曾在大淮之战与辽国之兵大战,率的草草三万兵力中了敌军埋伏,皇上都已下圣旨命陈广将军前去支援,生要见人,就算死于战乱衣冠冢也必须带回皇城!
没想到,举国吊唁的时候,苏景策带着三万兵马突出了重围。更让人错愕的是,苏景策不仅活了下来,领着两万残兵竟杀了回去,并且大获全胜。
无疑,这令天朝最富荣誉的事,载入史册也是奇迹之笔。
可,自古英雄没有多少人能善终,所谓高处不胜寒,天朝七十二年,也就是她前世冤死的前一年。
晋王被扣了个私通嫔妃的罪名锒铛入狱,不堪受辱在狱中自缢身亡,虽事后查明,皇上有追封加爵,娇楚留于后世的却只有一堆白骨。
夜缨忆起这些事来只是片刻,想到苏景策的命运比她好不了多少难免不为这英雄哀叹一声。
这时,三个黑衣人已经拔出剑来,步步逼近,苏景策却不慌不忙将她搂得紧了些:“不要乱动,好生贴着我。”
夜缨木纳点头应是,瞥过他棕色眸光中露出萧杀之意怔了怔,本是风流不羁的笑面和尚,捻了笑容,棱角分明的脸上宛如缚上了一层寒冰,然,这才是大将军之威。
三人分散,已围堵的方式,提着的长剑划过青石板摩擦出点点花火和刺耳的嗡鸣。
苏景策单手揽住她的腰,侧手抽出剑来,平着一指,指骨修长握着雕花的剑柄,顶端是一颗翡翠,淡淡光华流转,与他我见的手相得益彰。
事已至此,拔剑弩张再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三个刺客速度极快,如三条鬼魅划破长空而来。
苏景策不慌不忙,狠戾的招式刀刀毙命,皆被他轻而易举的化去。一剑险之又险擦过夜缨的肩头,被苏景策挑开,横剑而去,即可斩了那人首级。
于二人在他的剑下也只如以卵击石,两剑落下只有应身而倒的两具尸身。
危险尽除,他仍旧是原先姿态,连脚步都未曾挪移分毫。冷着脸收了剑,浓眉锁成了‘川’字。
夜缨长吁口气,这才发现紧紧攥着他胸前湿漉漉衣衫,额头已是汨汨冷汗,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慌乱开口询问道:“他,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苏景然薄唇上扬了微笑弧度,眉头也渐渐松开,“要杀我的人很多,千奇百怪的理由都有。”
很多是多少?夜缨倒抽了口凉气,他倒是淡然,可每天担惊受怕被人刺杀岂不是很累?不过,转念一想,他武艺这般高,定是不惧。
苏景策将她放下,怜惜的瞧着那匹马叹气:“又损失了匹良驹,”说着走上前去,马背上的布袋拾在手掂了两下:“今晚是回不了你家相府了,还好打了两只鹤,饿不着肚子。”
说完,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来往旁侧树林行去,夜缨扭扭捏捏挣脱开大步走在前,嘟囔着嘴不满道:“跟着你没好事!”
苏景策紧随其后反驳:“怎么就没好事了,我要是不带你出来,你早就葬身狼腹了,你这小丫头,怎么一点也不懂得感恩戴德.?”
“怎么感恩戴德了?要不是你,能落到风餐露宿的下场吗?”其实她并不是这般斤斤计较的人,可不知怎的,面对苏景策她忒不想口舌上落下风。
苏景策一时哑言,半晌噗嗤笑出声:“你这小丫头啊,小小年纪倒是口齿伶俐,长大了看谁敢娶你!”
夜缨听这话猛地在树林前驻下步子,前世退婚让她心里藏了一条疤,任人一揭便血流不止。苏然是瞎子,冤枉她,他皇叔也不是啥好苗,想到此,她扭头丢了苏景策一个大白眼:“谁说没人要了,又不叫你娶,你瞎操个什么心!”
苏景策一听嘴角笑意更浓,伸手抚过矮了他半截的脑门,“好好好,有人娶,这么可爱的小丫头,大了定是美艳倾城。”
他说的是实话,夜缨的模样五官清秀,柳眉大眼,顾盼生辉,撅嘴时一派天真无邪,长大定是活脱脱的尤物。
只是,这脾气这口气,怎的和大人无异?连刺杀她都不怕?
夜缨鼻孔朝天轻哼一声钻进了树林里,他忍俊不禁也跟了上去,这丫头真是有意思。
暮色四合的时辰,苏景策生起了篝火,这让二人半干的衣裳算是得到了解决。夜缨抱着膝盖,瞅着被烤得焦黄的白鸽狠狠咽了两口唾沫。
饿得前胸贴后背,仿若馋猫水灵灵的大眼咕噜噜打转,偷瞄几眼又专注的盯着自己荷花纹理的鞋面。
“这个比较小,给你。”苏景策桃花眼被浓烟熏得眯成了一条线,伸手将外焦里嫩的鸽子肉递到她面前,还不忘嘱咐,“晾一会儿。”
夜缨爪子很快抢在手里,明眸里星光悦动,完全是忽视了苏景策的良言,张口就咬在鸽翅上,舌尖一阵刺痛刚想吐出去,又瞥见他眼角噙笑,忍着疼慢慢咀嚼咽下,强装镇定赞道,“还不错,比起本姑娘的手艺还是差了那么点点火候!”
“哦?”苏景策缓缓烤着另一只白鸽,狐疑看着她,“这个你来烤吧。”
夜缨神色微怔,干咳两声讪讪道,“我干嘛要烤给你吃?我有些困了,吃了我还得睡觉呢!”
苏景策不语,煌煌火光映在他脸上,半张俊脸清晰,半张陷在阴影里,毅朗的五官更加立体,眸光里尽是氤氲,看不清眼底情绪。
他不搭话,夜缨只当埋头啃着白鸽,说实在的这鸽子肉被他烤出来还真香,油而不腻。要她烤着实是没这本事,她压根就不会下厨,唔,有时候吹吹牛也是很有必要的,至少不会被人小瞧。
饱足和暖,她找了靠在火箸旁的树干安睡下,她现在对这苏景策是完全放了心。一,按命运的角度来讲,与苏景策的相遇,就如同人生道上小小插曲,过眼云烟。二,苏景策是德高望重的王爷,没理由加害她。三,苏景策武功好,还能起到保护作用。
浑浑噩噩的睡梦中,她地发现,今日能遇到苏景策还真是幸运所致。
夜渐渐沉下,伶仃星光伴着下玄月露在树冠空隙间,洒下点点光芒,在林间斑驳。苏景策始终没有睡意,挑着柴火往火堆里丢去,火星像是小型烟火,啪啪炸开。
林间鸟雀惊起,数十个人无声无息便出现在火堆前,全数跪下,诚惶诚恐低声服罪:“属下不知王爷有难,为及时保护,请王爷责罚。”
苏景策起了身,捋了捋青色玄衣褶皱,脸上是无悲无喜,冷声开口,“既知有错该知怎么做了?”
其中一个胡须茂密,长相粗狂的男人面色难堪的紧,在地上拜了三拜:“属下自知失职,这些人会被替换去,属下自断手臂请王爷开恩。”
苏景策不置可否,在男人拔出匕首时摆了摆手,“罢了,”他踱步到夜缨跟前,俯视着她一张熟睡面容,细长的睫毛掩下,投出一片阴影,好似陷入噩梦,眉头锁得紧。凝视了片刻,他转身对着男人吩咐道,“去查查相府夜缨底细,要详细。”
浓密胡须的男人拱手,自是明白了自己主子话中含义,瞟了眼夜缨谨慎了些,“这些事,得找尊主,那,属下这就去?”
“不用,你将她送到相府外,本王还有要事处理,以火流星通信,迅速跟来。”苏景策说着已不疾不徐的往夜色深处走去。
雨后的夜里,林间是潮湿的空气,幽幽花香,鸟兽啼鸣,他的步子一路往前,不知尽头景物,是万丈霞光,还是火海刀山。
夜缨一觉睡得很难受,梦里依旧是前世的种种,然而,却怎么也醒不了,梦魇的网将她困住,难以挣脱。
当那一杯毒酒逼近她的时候,她看到夜离阴沉沉的脸,好似从地狱爬出的鬼魅,终于惊叫一声转醒来。
“缨儿,怎么了?哪里痛?”老太太焦急问道,眼睑下乌青,花白的头发有些蓬乱,显然是折腾了一宿。
“祖母?”夜缨惊讶着,再抬头看着屋子里挤满的人,叶氏,夜离,爹爹夜传颂,双儿她不是该和苏景策在一起?难不成做了个梦?
她木讷的样子让老太太愈发的慌张起来,“缨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昨日去了哪,有人欺负你了?”
夜缨摇首,她不笨,自然是猜到是苏景策将她送回来的,并且还没与相府的人照面。蓦然撅起嘴来,抽抽搭搭,“祖母,缨儿险些就见不上你了,有狼,差点就把缨儿吃掉了。”
她的手使劲揉着眼,加上刚睡醒,眼圈不多时便红的像兔子,这才抬头委屈的看着一干人,“你们为什么把我丢在外面,祖母,你是不是不要缨儿了?”
老太太听她三言两语的讲诉,更加心疼连连责备叶氏母女,这场闹剧半真半假,遇狼是真,她躲起来才活了命是假,徒步归来昏倒在相府门口是假,真真假假间,是一家之主相爷唤下人寻郎中来这才作罢。
第4章晋王苏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