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缨咬了咬唇,终是没有像老爹发火的勇气,只是背着双儿又上前了几步,意欲从老丞相旁边出门。
“去哪,站住!”老相喝住她,“越来越没规矩了,这些年在皇宫到底学了些什么,敢在为父面前放肆!”
夜缨充耳不闻,背着双儿继续往前走,这样的举动是彻底惹怒了老相爷,“拿下!”
一声令下,院落里满满都是侍卫,夜缨满眼都是血丝,背着双儿环视了眼前近百号人寸步难移。
她不能打斗,不能!
可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去救双儿,侍卫举着长矛将她团团围住,她知道挣扎是徒劳的,就算她现在跟这百号侍卫周旋也难踏出相府一步。
恍然她想起苏景策今日里送她的信号弹,单手搂着双儿单手摸了摸腰际,但又迟疑下来,这事只能算家事,若是贸然让苏景策的人插手或许会弄巧成拙。
左思右想还是没有什么解决良策,眼前的侍卫已经毕竟,他们不敢动粗,毕竟她还是相府的二小姐。
愁眉不展间,她望了望老相怒目圆睁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像剜了一个洞,她只是想救她的丫鬟,没想到这点爹爹都不能让她如愿。
顿了顿,突然看着老相爷笑了出来:“爹,双儿不是坏人,女儿至小她就陪在女儿身边,女儿娘亲去的早,您公务繁忙,都是双儿悉心照料我,她为人女儿再清楚不过,请你相信她也相信女儿!”
老相此刻正火着,一直以来他以为家里是一团和谐,今日听叶氏说夜缨对她不敬他还不相信,居然亲耳听闻她赤裸裸的威胁叶氏。
他的女儿,堂堂正正相府千金居然如此不知礼数,这事要传了出去岂不让人贻笑大方,他承认这些年没好好管教这个小女儿,可是本想说在皇宫的礼仪应该学得比相府还好,谁知却是学了一身武艺回来,他是文臣不是莽夫武将,他一心想将女儿培养成文雅良淑,怎能让夜缨成了野丫头。
今天不是救不救双儿的事,他气的是夜缨的态度!
夜缨见老相鼓起晒帮却没有要让她走的意思,心一横,砰的一声跪在地上:“请爹爹救救双儿,女儿愿受爹爹任何惩戒!”
她不怕痛,不怕叶氏嘲笑的样子,她怕双儿因她受罪,怕这爹爹连她一丝祈求也视而不见!
“真是冥顽不灵!”老相爷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一群人也渐渐撤去,叶氏缓步到她跟前笑得花枝招展,“你最好想想是去地牢里看蟑螂老鼠还是去后山佛堂扫地礼佛呢?”
夜缨头也没抬,叶氏害她有什么可怕,这些仇她早晚要报,大丈夫能屈能伸,她现在能跪下来求他们救双儿,他日定让叶氏跪下来求她饶命!
终是她去地牢里呆上三天三夜面壁思过的条件换回了府里郎中来为双儿开药。
地牢很潮湿,因为平常根本就没人来,相府的奴才很少有长工,都是签了死契进来的。要出相府必须赎身,这样相当于把命卖给了相府,身不由己。
若是下人犯了过错,被关地牢一年两年也是常有的,有些人甚至会死在地牢也不会有人管。
这些年,只所以相府的下人对叶氏唯命是从自然是有原因的,多少人惜命如金,小心翼翼的行事说话,生怕就被关到地牢里,等死!
被护卫甩进地牢就被锁上了门,夜缨哀叹,这里可不必祠堂好受,她再是习武的也只能从祠堂里钻出去,而这地牢她是没那能耐插翅飞出去了。
一想到明天还要进宫,也不知皇上会不会派人来传旨,若是没有,他又没及时去见苏景策,那岂不是错过了一次机会。
想来也是懊悔,若是今早出祠堂低调些也许就不会发出这些事了,想来想去罪魁祸首还是那可恶的叶氏母子,蛇蝎心肠一心不想让她好过。
相府的地牢,许是旁边是一口井的缘故,内里总是湿气太重,往往在这里被困上一年两年的奴才不死也会得严重的风湿病。
夜缨望着铁栏外黑乎乎的一片,整个人卷缩在墙角里抱着膝盖,本是严冬,此时在这潮湿的环境里更是冷的打寒颤。
她能想象,在这里呆上三天,她是竖着进来的到时候肯定是步履蹒跚的出去,简洁形容,这完全不是人呆的地方。
整个地牢地面都长了层厚厚的苔藓,连铺在地上做以休息的稻草都湿得长了毛发了霉。听闻这里还有蛇鼠一类的东西,她不由得保持着警惕,以防突然出现一条毒蛇要了她的命。
夜深人静,唯有地牢里一盏灯火还忽明忽暗,她瞧着出了神,没想到‘噗’一声,灯芯浸进了油里,夜缨不由的缩了缩胳膊,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唉,”他叹了一声,靠得墙更紧了些,这样挨着实物才不至于觉得自己在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说你会不会提灯笼,怎么看不见,提高一点,本小姐要是摔着了让你们这些贱奴才挨板子!”
一声还显稚嫩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地牢里格外的刺耳还夹着回音,夜缨皱起了眉,落进下石的夜离,想来这三天地牢也不是这么好蹲的。
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力,死死的瞧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在地牢入口处摇摇晃晃,照着一双鹅黄色绣着荷花的鞋子缓缓走动,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似得,每一步都是虚虚实实蹑手蹑脚。
矫情!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夜缨还真真没过过一天像大家闺秀的生活,从来都是莽撞得像是失敬野丫头。
也是,夜离从小教育与他就不同,从出生夜离是含着金汤匙来的,而她夜缨最多算个含着木勺子出生的,身边除了一个话都不会讲的双儿便没有人了。
学的字,学的什么都是看着二哥有时候练笔,她才去偷偷摸摸学了些,否则长到现在她相府二小姐说不定还是个文盲!
正揶揄着,夜离已经走到牢门前,“把灯笼提高点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小姐息怒!”丫鬟被呵斥得诚惶诚恐,握着手中的灯笼举过了头顶,照亮了地牢里一方空地。
夜缨眯起了眼,这会儿也是看清了夜离的面目,嘲笑,趾高气昂的模样。
“妹妹,听下人说你一天没吃饭了,我这当姐姐的特意来给你送了吃的。”夜离说着,摆了摆手让下人打开牢门让其将食盒送进去。
食盒?夜缨这才瞧见那婢女手中带着的确是一个食盒,夜离转性了?莫不成在饭菜里下毒?
她不动声色,等着人将食盒端到面前,打开来是两盘炒菜一碗热腾腾的米饭,只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不信夜离有这么好心!
“妹妹,天寒地冻的,我瞒着爹爹给你拿了条毯子来,别在地牢里冻出了毛病。”夜离继续说道,有一个奴婢哆哆嗦嗦上前,将一条叠好的绒毛毯子放在她脚边,放下便逃也似的出了牢门。
说实在,这地牢里确实是冻得厉害,虽然夜离肯定不怀好意,想来以夜离的想法定然是觉得送饭太过突兀,送条毯子安抚哄她吃下饭食。
饭菜里肯定有问题,但是这条毯子确是送的及时,为了这点小惠她勉强一笑:“谢姐姐了,这地牢潮湿,姐姐身体较弱还是不要就呆的好。”
夜离欲言又止瞧了眼饭菜又瞧了眼毯子,夜缨直接下了逐客令:“我现在还不饿,等一会就吃,劳姐姐费心了。”
夜离撇了撇最终是心有不甘的离去,还不忘嘱咐道:“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
走之前还悉心的点上了牢门外的油灯,是怕她看不清吃下一股子坏水炒的菜?夜缨冷笑,现在的夜离还是嫩了点,若长成气候做事是神不知鬼不觉。
待人走远,她立马拔掉了头上的发簪子插进一盘竹笋炒肉丁里,出奇的银针没有变黑,没毒!
她又试了几试,菜都被她搅和的翻了几番也没见有什么异常。
“奇怪了!”夜缨皱着眉头扔掉手里的发簪陷入沉思,这夜离送的饭菜并没有什么问题,难道是她多虑了?现在的夜离还没有想害她的意思,是真的送东西来探望她的?
那祠堂里为什么烧了那么多纸钱然后将她锁在屋子里,两件事完全是大相径庭的,难道那事是叶氏逼着她做的?这会是她偷偷私自来看她的?
呸!怎么可能,要是夜离本性善良,怎么会害死苏然孩子嫁祸于他,让她喝下那杯毒酒?
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下毒这么好的伎俩夜离怎么没有使出来,罢了罢了,夜缨敲了敲脑袋不去深究,还是暖和暖和安然度过这难熬的一夜吧。
指尖方碰到毯子,她又猛地握成了拳,半笑道:“我当你怎么这么好心!”
第28章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