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的前方不远处,于山腰间坐落着一座看起来非常普通的柴房,远远看去,毫无人烟,多半是某位勤劳而又略有聪明的农夫在山上准备的休息室。
从不太隐蔽的木墙中,借着还算明亮的光线望去,只见木床之上,坐着一位浑身黑衣打扮的女子,神情专注,面色肃静,似乎在认真聚气运道。身旁放着一把随身利器,是一把猩红色剑鞘的剑,看起来轻盈如水,但从露在外面的一截雪亮倒映着她影子的剑刃来看,必然是一把锋利了得的宝剑。
前方的两三步远处,放在一张粗糙的木桌,木桌有两三道空隙,几乎可以用手指通过,从这张简陋的桌子上看,这一间柴房便也如此,毕竟不是太讲究的人,对于这短暂休息的地方也不会作过分的追求了。
静寂的山风无声无息地穿过缝隙,轻轻拍在她显得过分苍白的脸上,秀发凌乱间,洒了下来,看起来似乎更显得秀气三分,准确讲应该是坚毅中透着几分秀气。看起来简直令人难以释怀。
碰,噔,奇怪的声响,从女子突然睁开的眼睛而言,她已注意到了声音的来源,并不是木门方向传来的,她狭长的绣眉轻皱,似乎已猜到了来人。
她霍然站立起来,这一站,登时将她那美妙的身姿,动人心魄的举动,隐隐撩人的的情意挥洒开来,这身材上的美,倒是远远胜过了她的花容。
下一刻,她在木床前方,蹲了下来,把头探了进去,木床底下,赫然藏着一道通口。原本封在通口的木板已被错开了位置,从外面可以瞧见通口周围稍微漆黑的角落。
她见了这样的情形,竟是二话不说,将那块木板拉开,看来对于熟悉这暗道的人必定与她的关系非同一般了。
突然,一只手,准确讲是一只手背上带着血迹的手,无声无息的从通口中伸了出来,黑色的袖子包裹着手臂,沉重的喘息声,使得在通口处守候的姑娘面上的神色似乎愈加担忧,她焦急的发出声音:“公子,公子。”两只手,攀了出来,一个头发凌乱潦草的头颅也探了出来,赫然是当日追杀张平道人一伙人失败逃窜的黑衣人。
他的脸色憔悴,看起来,明显有些失水,双唇已显得苍白,甚至有些地方已裂开了,两颗眼珠子瞧来也是没有太多的精神,他似乎已说不出话了。
黑衣女子,轻手轻脚地将他从木床底下拖出,对于一个有过训练的女子而言,这点活,倒也算不上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动作,似乎并不是一般的伙伴关系。
她扶着他坐在了木床之上,贴着木墙,气息混乱,行刺失败之后竟是这般不堪,与当日成竹在胸之时相比,早已天差地别。
她面上神色痛惜,公子的容貌与当初相比,竟是憔悴成眼前这般,哪里还有公子平时的富贵之态?她倒了一杯冷水,给他灌了下去,他的面上立刻有了一丝畅快的神色。
他粗粗喘了两口气,终于是说出了第一句话:“那个寻宝道人当真是不可小觑,咳咳。”他边说边咳嗽,显然至今竟是在张平道人的道法之下,重伤未愈。
他当初妄自尊大侥幸灭掉了自己的同伴,如今竟是落得这般下场,若不是骷髅遁术奇异,只怕小命不保了。
“公子,你的佩剑呢?”这位黑衣女子的问声中,似乎含着一股恐惧,仿佛那把剑的主人并不是她口中的公子。
“我当时命在旦夕,为求自保,哪里还顾得及身外之物?”他的声音,软弱无力,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在意。
但那把剑是她显然很清楚那珐道之血到底有多么重要,话说到一半,却是被周公子给捂住了嘴。
他咳着声,小心的说道,还不忘,四周扫了一眼,道:“这件事暂时只有你我知道,我已经特意准备了一把,几乎是一模一样,只要不是他亲自查看,应该没什么大碍!”他说完,换了口气,呼吸着,说出那些话似乎顶着不少压力,可是他眼中闪过的恨意,似乎非常不满的样子,但面上却是无可奈何的神色。
说完,他却是将手伸进了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罐子,他依旧有些气弱,但那声音里分明有着一丝狂热含在其中:“这,这可是七个高手的道法,哈哈,只可惜让阳晶烙那个混球给逃了,不然我可能就不会这般下场了!”
这个小小的紫色罐子倒是没有引起黑衣女子太多的注意,相反的,她的脸色比起刚才似乎更加不安了,她说道:“若是,若是神子怪罪下来,你要怎么解释呢?”她的声音听起来微微发抖,似乎她口中的神子令人十分的忌惮。
“哈哈,”他竟是一下子站了起来,似乎神子这个名号,他早已不放在眼中了,只听他恨声中,一字一字说了出来:“这又有什么难的,只要……”
他贴耳讲给她听,只见她听后,竟是整张脸,都变了种颜色,呐呐说道:“要是失败了呢?”她这几个字似乎掖着,慢慢讲了出来,便是声音也隐隐颤抖着。
可是下一刻,她的脸立刻变得惨白了,只因周公子听了那几个字之后,赫然是发出了雷霆般的怒火,对着她狠狠的吼道:“你给老子闭嘴。”
周公子愤恨的吼了几声,突然一个踉跄,竟是跌坐在床,显然是动气之下,影响了伤势。
那个黑衣女子似乎对他有点惧怕,但更多的恐怕是心中有爱了,她静静的哭泣着,这一声哭泣,似乎也使得周公子严厉的吼叫声也低了下去。
他似乎知道了自己方才的一时之怒,立时将声音低了下来,伸手将她细小的腰肢一揽,就势跌在了木床之上,温柔地哄道:“宝贝,我是不是吓着你拉?”他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似乎很爱惜的模样,温柔的动作立时叫那位黑衣女子伤心的脸上显出了欣慰之色。
她说道:“我会配合公子你的。”说着,她的眼泪一颗一颗收了起来,面上尽是欢喜的神色。
他干裂的嘴唇,轻轻触碰着她的脸庞,登时心火一旺,竟是不顾自身伤势,欲要强上,而那女子似乎也如干裂的土地,渴望已久,两人便是这般轰轰烈烈便做了两道烈火在简陋的木床上,熊熊燃烧,娇声,喘息声,荡浪四周,一片烧人的春意。
不知过了多久,简陋的木屋之内,又恢复了安静,摇晃的声音已不在,有的只是周公子的问话:“这次暗杀寻宝道人,神子虽派出了四队人马,但只有我这一路碰到他本人,所以自今之后,只要我假意被寻宝道人之手,暗藏底下,便可将神子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了,而那把剑自然就不会在我手中了。”
他似乎对于自己的计划非常满意,只是那位黑衣女子,此刻穿好了衣物,却依旧细心谨慎,道:“但我们眼前的敌人便是消灭阳晶烙的元神了,可是世间这么大,到底从何处着手呢?”
他干笑了两声,道:“不,我们眼前的敌人,不是阳晶烙的元神,而是其他的四队人马;只要四队人马完全被你我消灭,到时候我再出现的话,想必周神子便是如何精明也料不到我这一奇招了。那个时候他必然要重用我了,而我到时候,自然就……”他说着,言语间竟是狂热起来,手更是滑进了温柔的黑色衣服之下,他看起来仿佛便是一只好久没有尝到人血的魔鬼。
他又说道:“这次白郧峰上,神子的收获必然不小,你还是快快回去,以免引起他人的怀疑。”
她听了,面上闪过一丝痛惜之色,道:“可是如今你伤成这样,怎叫我舍得?”
“哈哈哈哈。”这笑声激荡狂野,浑然是一种自大之态。
“小傻瓜,这点伤怎么令本公子难为呢,你立刻回去,听我的,宝贝。”
最后,两人一番轻轻地温存下,木门开启,那黑衣女子,终于是离开了木屋,几个轻盈如燕的动作便远远的消失在他精光闪闪的视野中了。
南银城东南面。
一条道路,倒是没有显得特别宽绰,但也不算狭窄了,蜿蜒着自山腰中延伸出来。
这一带,距离南银城也不算遥远,但却也不能说近,路上依稀有几个行人,看那身仓促的打扮明显是一些为生意跑路的小商贩,挑着,背着,一路远去。
路边生长着一颗颇为粗壮的桦树,直上青天,枝繁叶茂,一个明显的地方便是透过那些繁茂的枝叶,隐约可以看见一些屋檐上的形迹,远处望去,隐约羞涩。
那里是一个野外的客栈,客栈依山而建;客栈老板显然是个了解风水对于财运的影响,才选择如此建立。
这条路是南银城通向外面的一条比较热闹的所在,不知哪个明眼人,竟是这般明理的在两座城池中间,建起了一座客栈。客栈往日里,生意兴荣,但今天似乎是有史以来最为火爆的一天,只是瞧路上行人的神色,却似乎不大欢喜,也不知那客栈里究竟住上了什么样的尊贵之客,竟是害得客栈老板厚着数十年的脸皮将以往的一些聊天喝酒的熟客一一谢绝。
路上行迹冲冲的过客似乎有着不小的抱怨,如今距离南银城至少还有两天的路程,若是步行,只怕还得更久,但唯一的途中客栈却是叫人包场了去,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客栈建在道路的内侧,楼上有身穿鲜艳,舞姿轻佻的舞女,从房中传出婉转动人的嗓音,硬是叫路上的一些汉子,委实难以忍受,可是又有哪个不知好歹的敢去问一声呢?
然而一些刚路过的人,面上更是难平,因为这样的日子,已然有四五天了,若是再次将日期延宕下去,那一些小额的交易即便做了也算白做了。
此刻客栈的老板便是站在路边向以往路过的熟客一一道歉,说什么有神秘之人包场,无法提供休息场所,不然便是杀人灭口云云。
往日里极少的露面的客栈老板今日竟是这般苦口婆心的对路人纷纷致歉,也不知道,他的心中的器量竟是这般宏大。
第6章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