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休息调整之后,叶扶襄想去那玉龙瀑布处,看看后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是当时因为太累了,才看花了眼。
前几日谷中突然下起了雨,一连下了有两三天。瀑布的上游的水量骤增,到了下游,那水柱更是平时的一倍之宽。水势迅猛,她不敢轻易下湖,一直等到雨停后,晴了四五天,水柱恢复原来的宽度,才来到湖边,下了水。
尽管比起前几天,水流小了许多,但那毕竟是瀑布,飞流而下的冲击力可不是开玩笑的。于是谨慎地游到远处的山壁前,沿着山壁,一点一点靠近。
哗哗而响的巨流张开大嘴,好像要将人一口吞进去。湖面上水花四溅,散落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形成一层金色的水雾。水雾阻挡住视线,根本看不清前方。
叶扶襄扎一个猛子,想从水下游到溶洞的洞口处。谁知水下的情况却与那日大不相同。一阵一阵的水浪将她推出老远,她使尽全身的力气,还是在原地打转。再三尝试未果后,只得放弃。
又想着能不能再从溶洞中游到瀑布后面,便朝着那片草丛走去。她弓着身子,用树枝拨开地上的杂草和藤蔓,仔细地搜索着,可却再也找不到先前掉下去的那个洞了。
没道理啊!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叶扶襄放下树枝,坐到一块石头上。听见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才发觉自己已经整整折腾了一早上了,现在竟有些饿了。
也怪那木屋后面的菜园,种什么不好,偏只种萝卜青菜。这萝卜青菜哪有地瓜玉米什么的顶饱啊!又一想,自己到这谷中来差不多也有十多天,竟是一点儿荤没吃上。今日不如就在这儿打点山鸡野兔什么的,带回去给景蓝开开荤?
于是,从地上捡起一块儿较尖的石头,四处搜寻起来。
正是晌午,太阳正毒,动物们不是钻回巢里避暑,就是躺在树下乘凉。只要能掏到一个洞,说不定就能逮住几只。
叶扶襄迎着日头,穿梭在丛林之中,刺耳的蝉鸣吵得人脑袋“嗡嗡”直响。抹一把额头滑下的汗珠,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寻找着。
那里!
前方的草丛一阵晃动。她飞快地将手中的石头用力地掷了过去。
哎呀!可惜!没打着!
叶扶襄懊恼地走过去将草丛翻开,惊讶的发现那只兔子还没跑远,一个前扑,死死地抓住那只杂毛野兔。
“哈哈!这下你跑不掉了吧!”
她抱起兔子走到阴凉处,想解下腰带给这只兔子捆起来。却发现兔子的后腿处鲜血淋漓,像是被什么动物咬了一口,白森森的骨头都露在外面,看起来煞是可怜。
“吶!你可别怪我啊!谁让你自己没跑掉呢,要怪,就怪你倒霉,偏要被我发现。”她拎起兔子耳朵,对兔子道。
那只灰毛兔子好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不挣扎,乖乖地挂在她手里,两只眼睛呆呆地望向两边。
这个眼神,看得叶扶襄一阵心虚,又盯着兔子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告诉你啊,没用的!我都已经十几天没吃肉了,今天好不容及逮到你,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兔子仍不挣扎,微微转一转头,可怜巴巴地瞧着她。
叶扶襄看着它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想起当年的自己,皱眉,低咒一声,指着那兔子道:“哎呀!真是败给你了。”
“呐!放你走是可以,但从今往后你得记住了:你是一只兔子,不是老虎,不是豺狼,没有锋利的牙齿和爪子。你只是一只吃草的兔子,你的腿就是你最宝贵的东西,你只有跑的够快,才能保住性命。”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可以让你依靠的,唯一可以供你依靠的人,只有你自己,明白吗?所以,以后无论遇到多么危险的情况,都不能让你的腿受伤了,知道吗?”
“亏得你今天遇到的是我,才逃过一劫。这要遇上的是什么豺狼虎豹,看不给你撕成碎片!”
她瞪兔子一眼,将它放到一个树桩下。
“你在这儿等着啊!我去给你弄点草药敷敷。”
兔子好像听懂了她的话,一动不动地窝在树桩前,舔舐着脚上的伤口。
“草药!草药!”这些草都长得差不多,到底哪个是草药啊?不管了,随便摘点吧,有总比没有强。
于是随手摘了几篇像柳叶一样尖细的叶子,用石头磨碎了想要给兔子敷上。
“你想害死它吗?”
叶扶襄被突如其来的人声吓得一抖,刚磨好的叶子全部掉到了地上。
只见远处缓缓走出一蓝纱男子,眉骨微凸,星目莹光,唇似红樱,鬓若刀裁。午间的风吹起他的衣袂和发丝,飘飘摇摇的,宛若仙人款款而来。
云城?他怎么在这儿?
“这是柳叶桃,有剧毒。一片叶子便可至婴儿于死地,十片叶子更是能毒死一个壮年人。你若是给那兔子敷上这柳叶桃,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它便会全身抽搐而亡。”
说着,又从旁边的草丛里挖出一株根茎肥硕的植物,去了茎叶,将根部碾碎,放在一块布条上。然后走到兔子旁边,轻轻地包扎起来。
“这是三七,有止血散血定痛之效。”
叶扶襄愣愣地看着正在认真地给兔子包扎伤口的云城,一时摸不着头脑。她印象里的云城平日里都板着一张脸,冷漠孤高的样子,前几日更是打算要杀她。怎么今天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如此温和?莫不是出去几天,摔坏了脑子?
不管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总是没有错的。
“啊……那个谷主,我突然想起来我午饭还没做,景蓝现在一定饿了,我这就回去给她准备午饭。”随后脚下一溜烟儿,跑掉了。
云城抱起兔子,放回丛林。起身整理衣袍,朝她离开的方向望去。
善之所以为善,恶之所以为恶,是因为有善恶的对比。那么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呢?佛祖割肉喂鹰,固然为善。那么鹰食佛祖就一定为恶吗?也许它是饥肠辘辘,无奈之举,也许它是巢中有子嗷嗷待哺。所以,不要光凭自己的猜测,轻易地给别人下定论。因为别人所经历的,可能是你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
在这个世上没有生来的善,也没有生来的恶,所有的善恶都是在这世间后天形成的。善的人得以为善,是因为受到了善的引导。恶的人最终为恶,正是因为缺乏了这份引导。如果有了善的引导,便是恶,也可成善。
这样看来,智光那个秃驴为了打马虎眼拿来搪塞他的这番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师父?!师父你回来啦!”魏景兰瞧见云城回来,脸上绽出一朵花来,兴奋地放下碗筷,迎了出去。
“恩。我不在这几日,你可有好好练功?”
“有的!蓝儿每天都特别认真地在练习师父给的《拂风剑法》,一刻都不敢休息呢!”
“好!那我明日便来考考你。”
“好!”魏景兰双颊绯红,笑着答道。也不知是这炎炎日光热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对了。”云城从袖中掏出几医术药典,对魏景兰道:“这个,你帮我交给叶扶襄。”
“医书?”魏景兰接过书,草草翻了几页。”小叶子不懂医理的。”
“就是因为她不懂,我才让你交给她。我虽不能教她绿安谷的武功,但学习些医理,认些草药总不是坏事,也免得她在谷中闲得无趣。”
“恩!我知道了,我会交给小叶子的。师父你真好!”
云城苦笑着转身回房。
不,他可一点都不好,他甚至想杀了她呢。
叶扶襄接过那几本药理书,心下打起鼓来:云城这是什么意思?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还是有什么企图?反正肯定不简单,且先收下,再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书我就收下了,景蓝,你帮我谢谢谷主。”
“小意思!我就跟你说了吧,师父人很好的,很关心人的。就是有点慢热,所以一路上才冷冰冰的。现在到了谷里,大家都熟起来了,自然就好起来啦!所以小叶子,你就别对师父有这么深的成见啦!”
叶扶襄嘴角微微抽搐,心道:“我对他有成见?明明是他对我有成见,还一度想杀了我。什么熟起来就好了,谁跟他熟啊!”
表面上还是笑笑将魏景兰送走了。
……
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叶扶襄白日研读医术药理,晚上则偷偷练习《拂风剑法》。她以为云城不知,其实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毕竟好苗子不能浪费是不是?
经过两年的学习,在医术药理方面也算是入了门,至于武功方面,也小有成就。除非是遇到云城那样的高手,否则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在这两年里,魏景兰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原本就极佳的底子,经过了两年的成长,更加娇艳动人。再加上自身的勤学好问,武功造诣上更是不知道甩了叶扶襄多少条街。如果说叶扶襄还勉强算是一朵小花的话,那么她就是太阳,闪耀的让人睁不开眼。
“师父!你看今天蓝儿那招怎么样?”魏景兰坐在桌前,侧目望着主位上云城。
叶扶襄盛出一碗饭,放到她面前。
“招式倒是不错,就是欠缺了些力道。”云城平静地答道。
“力道?知道了师父!蓝儿以后一定更加努力练习。”魏景兰元气满满地说。
“好了景蓝,快吃饭吧!”
话音刚落地,叶扶襄便感受到云城投来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去,专心地扒着碗里的饭。
虽然在这两年里,云城对她还算不错,也曾悉心教她医理,但她还是不能忘记两年前他想杀她的样子。是以,每次面对他,总是带着几分敬畏。
“对了,过几日我要出谷一趟。你们在谷中,还是不能荒废学习,知道吗?”
“出谷?”
第7章 这个云城有点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