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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早膳

诗琴和画意一听,便齐齐回道:“大少爷,大少奶奶今日里好着呢。”慕风听了,就又问:“到底是怎么个好法?你们且说出来与我听一听。”诗琴和画意听了这话,更是笑了,因又齐齐道:“大少爷,这人好了就是好了,脸儿红了,腿脚有精神了,能吃饭了。大少爷到底指的是什么?”
慕风听了,想了一想,也就问她们:“今儿个,大少奶奶早上都吃了什么,中午都吃了什么,晚上又都吃了什么?你们且与我一一地说出来!”
诗琴听了这话,倒是笑了起来了。因道:“大少爷,今儿个早上大少奶奶不是和你一起用的早膳吗?这会子,怎么您竟是忘了,竟是问起我们来了?”诗琴说罢,便和画意掩嘴儿一笑。
慕风听了,就点了点头,说道:“是。我竟是忘了。”今儿个早上,慕风见婉月有些好了,本想继续与她扮冷脸子,一个人进书房用早膳的,但想想,心里到底又熬不住。所以,到底又出了来,和婉月一起吃早饭。待吃完了早饭,慕风又与婉月叮嘱了几句,方离开缀锦轩,出了许府。
慕风就又道:“中午,大少奶奶到底吃了什么?”
画意见大少爷神情认真,也就认真回:“大少爷,中午大少奶奶吃了半碗粳米饭。胃口还好。”
慕风就道:“配的是什么汤菜?”
画意就道:“一碗嫩嫩的菠菜,一碗白豆腐,一碗清炒虾仁,一碗银丝小鱼,还有一碗汤。”慕风听到这里,也就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些菜,虽是素的,听着也不怎么下口,但她既肯吃一些荤菜调离身子,也就不错了。”慕风因又问画意:“大少奶奶喝的什么汤?”
诗琴就回:“中午厨房里熬的是鸡汤。大少奶奶喝了几口笋尖蘑菇小鸡汤。”
慕风听了,就道:“这个还不错。到底她也该多喝一些鸡汤。既她喜欢喝,你们两个就更该有点眼色,吩咐厨房去做。”诗琴和画意听了,更是频频点头。
慕风就问:“大少奶奶晚上吃的什么?”
诗琴就道:“大少奶奶晚上吃的小馄饨。这小馄饨事用荠菜韭菜青菜白菜做馅,里面有鸡子儿和鸡肉,还有一点子萝卜,大少奶奶吃的很香。”
慕风听了这个,嘴角边就露出一丝笑容,因又自言自语地道:“她就是喜欢吃小馄饨。”慕风便又对地诗琴画意道:“这个,你们且也叫厨房里做。若人手不够,只管来告诉我。”
慕风嘱咐完了,这头也就进去了。听见帘栊响动,婉月便知道是慕风回来了。这若要在以前,她保管已经丢下了手里的活计,一手殷勤地过来与他嘘寒问暖的了。但现在,事情到底有些不同。她并不想用自己的疾病来捆绑慕风。其实,自己是身子骨已经好了,慕风便更自由了。他想去丽春堂,那就可以去丽春堂。他若是不高兴了,只管回了来,就将自己闷在书房,什么人也不见,那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管他。
到底,他是昌平城首屈一指的堂堂许府大少爷。他家财万贯,且又面容英俊,只要他愿意,想纳怎样的女子都可以。因此,看着慕风掩饰不住的殷切目光,婉月只是淡淡一笑,方道:“慕风,你回来了!”
慕风听了,心里本想朝她大走几步的,但想了一想,还是将步子停在了屋子中央。他也淡淡对婉月道:“婉月,听说你今儿个胃口不错。”
婉月就道:“是。想我果然是好了。你从此可不要这样殷勤了。”婉月我话儿里,其实别有所指。慕风也听出来了。慕风就道:“但我到底要过来看看你。见你好了,我这心里头,方才踏实了。”
婉月听了,想了一想,就又问:“慕风,你今晚还要睡到那书房去?”
慕风听了,就点了点头,淡淡与婉月道:“还是睡书房便宜。我担心我在你身边,只是扰了你的好觉。”听着慕风这样的解释,婉月就道:“也是。其实还是一个人睡得好,睡得踏实。你既觉得自在,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婉月说罢,便将目光看着别处。但到底心里牵挂慕风,因此婉月口里还是说道:“慕风——”
“嗯?”慕风听了,眼睛立刻迎上了她的眸子。
婉月就道:“快入冬了,你那书房,到底冷不冷?”
慕风就道:“不冷。前几天,张良和李贵两个,与我挂了过冬的厚帘子。那屋子里,果然是一点也不冷的。”
婉月听了,想了一想,也就笑道:“那样果然好。”
就在这个当口,老管家也就急急忙忙地过来了。他立在屋子外,对里头说道:“大少爷,大少奶奶,绘菊那丫头死了!”慕风和婉月听了,心里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因道:“好好儿的,绘菊如何会死?”二人收敛了情绪,也就从屋子里出了来。
管家就叹:“这丫头是被一只野猫吓死的。”管家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婉月就道:“真正叫人想不到。”
慕风想了一想,方道:“绘菊这丫头,到底是伺候过老太太的。虽是下人,但咱们总是不能太过薄情。所以,到底还要将她厚葬了。”慕风因就嘱咐管家去料理。管家在旁一一地听了。
婉月想着绘菊在世时,虽和自己不睦,但好歹也是伺候过自己的,因又问管家,绘菊老家里,还有什么人。管家听了,就道:“大少奶奶,绘菊老家并无什么家人,只有几个远房的表姐,但一时也找不到了。”
婉月听了,就道:“她是经年的丫头,在许府有些年头了。厚葬是不必说的,且还要安排人守灵,不然,可是太过冷清了。”
管家听了这话,便也点着头儿道:“大少奶奶,我记下了。”管家说完了,便也唉声叹气地出了缀锦轩。绘菊同贵这两个丫头,都是他将她们两个安排了在了老太太跟前伺候的。这绘菊和同贵相比,却是同贵好命。如今,这同贵有夫有子的,可绘菊却这样短命。真正,这人的造化,是说不清楚的!老管家的心里,也有难言的悲伤!
绘菊死了的消息,一霎时也就传到了荷香院。小禾儿过来赶着告诉兰姨娘时,兰姨娘的心里,非但不高兴,还有些狐疑。她将那断魂散调匀了撒在那凤梨酥上,按理依了这药性也该在晚上睡觉时发作,可弄来弄去的,绘菊怎么竟是被一只猫儿给吓死了的呢?
不过,兰姨娘又想,这样也好。府里众人虽觉得奇怪,但也决计不会觉得蹊跷。兰姨娘就按了按胸口,问小禾儿:“这么说来,如今府里人人都知道了?”小禾儿听了,就回:“主子,如今大家自然都知道了。大伙儿都说,这样一来,弄得大家都不敢走夜路了,这一回,是出现个野猫,下一回,猫出来个黄鼠狼或者狐狸什么的,那可不更是吓人?”
兰姨娘听了,就幽幽地道:“真正,你们这些人的胆子也就这样大。既出了这样的事,你们就更该在各处好好寻寻那些夜猫子野狗的,若溜进来了,只管上前乱棍打死。”
小禾儿就道:“到底让人听了害怕。”兰姨娘却问:“你叶嬷嬷还有几时回来?”
小禾儿听了这话,反而笑了。因对兰姨娘道:“主子,您不是说,只希望这多嘴饶舌的叶嬷嬷,多在外头逗留的,哪怕就死在了外头,只要不回来与你嘈呱的么?这会子,您却又这样说?”
兰姨娘就笑:“是么?多会子我这样说起过?”因又喝了一口茶,只觉绘菊死了,老太太那桩事,从此在她的心里,才永远地翻过去了,她可彻底松一口气了。到底这人还是死了的好,死了,方才干净。
小禾儿哪里知道兰姨娘的心思,听了就道:“主子,您素常在屋子里,常这样念叨来着的。如今偏又不承认了!真正叫我可怎么说呢?”
兰姨娘就道:“叶嬷嬷和你,我都很看重。虽我平日里也啰嗦了一些,对你们也不好了一些,但对你们两个到底是另眼相看的。”兰姨娘人虽歹毒,但对小禾儿和刘婶其实也不错。到底,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走动的人物,她心里想起来,总是有几分感情的。就算是跟着她的阿猫阿狗,也是如此。
这边厢,小禾儿便劝兰姨娘上床睡觉。兰姨娘就道:“也是怪了,我听绘菊那丫头死了,更是一点睡意也没了!这会子,我的精气神竟是这样好!”
小禾儿听了,就道:“如今我一想起绘菊姐姐,心里头就怕的。主子你还偏这样说!”
兰姨娘听了,心里未免得意,因就带着笑意,对着小禾儿说道:“我怎样说,都自随我的意!其实,这绘菊也是伺候过我的,可我这心里头,竟是一点儿不难过!只像个没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