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月就道:“姑妈,俗话说的,知子莫若母。想泽华是个什么人,姑妈您的心里,只是比我还要清楚的!”
许氏听了,想了一想,就叹:“不错。”
婉月听了许氏这样一说,果然心里头就更是放心了。“姑妈,我还有一些事,如果无事的话,我不如就先出去了。到底府里的琐事儿一天到晚地也有许多。”
许氏听了,就点着头儿道:“不错。我知道你忙,事也多。不过,我还要夸你一句,如今这府里里里外外的,却是被你诊治的不错。就这些,我打心眼里就佩服你。这若是换做别人,还指不定要弄成哪样呢!”
婉月听了,就笑了一笑,对许氏道:“姑妈,其实我就这么大的能为。但好歹是尽力了。若还有什么不好,果然我也就不管了,横竖怎样都是不管了。”许氏听了,更是频频点着笑:“这样,已然就是很好了。你努力的一点一滴,真正我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婉月,你可是许府的的功臣。常言说得好,这打江山容易,治江山才难哪!”
婉月就笑:“姑妈,您说笑了。如今,我才管了多大一点事!听您这样一说,真正叫我脸红儿的!”婉月说这,还不自禁地将头略低了一低。岂知,许氏听了,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婉月,您就不要自谦了。真正,若说我不喜欢你,也就不喜欢你这一点。这功就是功,过就是过,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我是个爽快人,你这做得好了,我是慕风的姑妈,见了必然要褒奖你几句的。”婉月听了,也就道:“姑妈,这些还不够,只因我想做得更好。”
许氏更是点头道:“好,你是慕风的贤内助,有你在,咱们许府只会是比从前更好的。这点,我从不担心。这样一想,我便觉得是我糊涂了。到底老太太精明,她没有看错你。”提起老太太,许氏的心里更是叹了又叹。
婉月就道:“姑妈,我也不想那许多。反正,许多事,我都是一步一步地来。”
“就是这样才好。就是要一步一步地来,这才稳妥,这才谨慎。”许氏便又对婉月道:“婉月呀,不管慕风和凝欢怎样,你都要相信慕风。这个,你需听姑妈的话。”许氏想起这个,心里头到底不放心,到底还要嘱咐。她担心,慕风为探真相,时常和凝欢虚情假意的,婉月见长了,心里必然更会难受。她真不想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前,婉月中途撂了担子,和慕风生了误会,赌气儿走了,那就更麻烦了。
婉月明白许氏的心思,她自己的事,怎样都不希望别人替她操心的,因就对许氏道:“姑妈,我知道。”
许氏想了想,觉得该说的也说的,该嘱咐的也都嘱咐了,因就道:“好了,婉月,这会子我也该再去念一会经了。我知道你也忙。待咱们都有空了,我再叫人过来请你。”婉月听了,也就点头儿道:“姑妈,那我走了。你告诉泽华——清者自清,一切都不需多但心。”许氏就道:“泽华的事,你只管放心好了。虽然他心重,但到底是个稳妥的人。你们这头越稳,那造谣生事的人就会越乱越不安定。”
婉月听了这话,觉得言之有理,因就对许氏道:“姑妈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那我果然就走了。”
“去吧。”许氏说着挥了挥手。
一时,待婉月走了后,许氏却又将篆儿叫了进来。“篆儿,你这会子,替我去丽春堂一下。”
篆儿听了,就过来一边收拾盘子,一边就道:“夫人,您叫我去做什么?”
许氏就道:“你这丫头,平日里倒是很显得聪明,怎么这会子就变笨了呢?”
篆儿听了,还是笑:“夫人,我是真的不知道。您偏偏还就不信了?”许氏就道:“你这丫头,如今我也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叫你去丽春堂,自然是叫你帮我将春二奶奶给请过来。”
篆儿听了,就笑问:“夫人,白眉赤眼的,您怎么想起她来了?自打您在这里一心参禅拜佛后,这春二奶奶你可就是少见了!如今,我见您和大少奶奶那样平和地说话,心里头还感到惊诧呢?”
许氏听了,就悠悠道:“怎么?我这样就很奇怪了?”
篆儿就笑:“不奇怪,夫人怎样都不奇怪!只是,你娘春二奶奶请过来,是要做什么呢?”在篆儿看来,自打夫人重进了许府后,和从前相比,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夫人便在过问府里的琐事了,哪怕老管家亲自过来,请她拟定参与,夫人也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说不知道。不但如此,想从前儿,夫人和洪姨娘、春二奶奶,一向走动的,也是极近的,但现在对这两人,渐次也少了来往了。
许氏就对篆儿道:“我想请春二奶奶用晚膳。”
“用晚膳?”篆儿听了,想了一想,就道:“夫人,您如今可是吃大素的。那春二奶奶的喜好可是和您不一样!她屋子里做饭的厨娘王媳妇,和我的姥姥有一点远亲。上回她来了,对我姥姥说了许多春二奶奶的癖好。真正叫我听了,也不知真假。”
许氏听了,就笑问:“你的姥姥?你的姥姥难道不是在通州么?”
篆儿就回:“夫人,您忘了,我说的是我的亲生姥姥。从小儿我娘不是被我姥姥过继了给我姨姥姥的么?但到底那头也未丢下,因都是亲眷,所以还是有来往的。我的亲姥姥如今和我大舅从润州回昌平了。那丽春堂烧饭的王媳妇,就是我亲姥姥的表外甥媳妇。”
许氏听到这里,就笑:“你说的这么多,反正我被你绕晕了。只是,春二奶奶之前也常在这里和我聊天,她的喜好,你又不是知道。何须还要让一个烧饭的厨娘说与你听?”
篆儿就道:“俗话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到底春二奶奶之前是个未出阁的小姐,一应的举止也矜贵含蓄。纵有一些缺点,当了您的面,也都是藏着掖着不露出来的。但到底开了脸做了二奶奶就不一样了。这既是一屋的主子,自然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一切自随她的意。下人们也只是随她的意思去做,又哪里敢多说什么。但也正因为这个,所以这些关于主子的好话丑话儿才这样传了出去。”
许氏听了,却是为篆儿的话感叹起来了。“篆儿,真正你年纪儿不大,看这世情倒是老道。”
篆儿就道:“我只知道,夫人你能吃素斋,这春二奶奶喜吃的是鸭脖子鸡脖子,您若布置了满满一桌子的素斋,只怕春二奶奶横竖只是看不上眼儿的。”
许氏听了,就狠了狠心,说道:“这又有何难?她既喜欢吃这个,那你这样布置就是。”
篆儿听了,心里微微吃了一惊,因问:“夫人,难道您也要和她一样,晚上就啃那些鸡脖子鸭脖子的?”
许氏听了,就点头儿道:“不错。我也就陪她吃着。”
篆儿就叹:“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到底我再布置一些整齐的斋饭,端上桌子就是。您吃您的,她吃她的,如此井水不犯河水。”
许氏听了,就摇头道:“那不行!这不是待客之道!这既请了客人,一切就要随了客人!篆儿,你放心,我偶尔吃一点鸭脖子,也没什么的!”篆儿受了许氏的影响,一天到晚地也跟着许氏口里念‘阿弥陀佛’。这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虫子要念,若是见了墙壁上那些挂着的风干的腌制好了的鸡鸭鱼肉,更是要念了。
篆儿就道:“夫人,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去丽春堂。”许氏就道:“篆儿,你只管去跑个腿。”
话说,篆儿果然就奉了许氏的命,前去那丽春堂。刚走进那里,就见绣梅正和一个小厮,躲在华阴底下,鬼鬼祟祟地说话。篆儿走上前了,那绣梅也没注意。
篆儿见绣梅说得那样专心,也不禁打量那小厮几眼。但见这小厮身量高大,面皮白净,却是有几分风流。篆儿觉得这个小厮其实也眼熟,但就是一时记不起来。反正,这不是个在许府做粗笨活计的下人。
第11章 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