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回到了天才租住的地方,这个时候太阳已经隐没山中,天空中还有一抹霞光,整个世界变得朦胧起来。
天才和胖子并不在屋内,不知跑哪儿去了,他此刻已然顾不了这些了,径直走到房间里,瘫倒在松软的床上。
朦胧中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才和胖子还没回来,他感觉到有些口干舌燥,心不知为何竟然砰砰的跳个不停。
他从床上爬起来,在床边的桌子上抓起一个杯子,咕噜咕噜的将杯中的水全部灌进肚子里,晚饭还没吃,但他似乎并不觉得饿,喝完了水,又一头栽倒在床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是黑的严严实实的了,他微微仰起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天空中没有一丝光亮,月亮和星光都被浓厚的乌云遮挡,他的心猛然一沉。
“都这个时候了,天才和胖子怎么还没回来?”他暗自心想。
他拿出手机,想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拿出来的时候,发现手机没电了,他起床来找出充电器,插进插座里给手机充电。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天才和胖子回来了。这两个混小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走出房间,准备去开门,想起天才身上有钥匙的,便又放慢了脚步。
钥匙插进锁孔发出细微的声音,门“咚”的一下开了,他恰好走到门口,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天才,他唰的一下呆住了。
天才满身是血,衣服上划开了好几个大洞,他看见李浩,突然一下如同小孩子一般哇哇大哭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李浩一下清醒过来,他急声问道,“胖子呢,胖子哪儿去了?”
天才一下瘫坐在地上,哭声一下骤然提高了。
“你他妈别哭了。”李浩走上前,一把抓住天才的衣服,大声问道,“我他妈问你呢,胖子呢?”
他见天才这幅伤心欲绝的模样,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胖子……他……”李浩看见天才的身体猛然抖了一下,只听他哽咽着有些口齿不清的重复说,“浩哥,胖子没了,胖子没了……”
“砰”仿佛有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在他的耳边轰然砸开,他心头一抖,一瞬间所有的听觉迅速丧失。
“这他妈一定是一场梦。”他还记得自己从外面回来,一下子躺倒在床上,然后睡着了,“对,我一定还在床上睡着呢。”
想到这儿,他竟然慢慢的转过身体,他要走到卧室门口,看看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躺在床上。
身后天才嚎啕声音不断响起,他却淡淡一笑心想:“没事,这都是一场梦而已。”
艰难地走到房门口,看见里面的大床上空无一物,他怔怔的站在门口,尽管如此,他仍然执意觉得这就是一场梦,不是现实。
“这梦做的太他妈难受了。”李浩心想,“要是给自己一巴掌,感觉到疼痛,梦是不是就会醒了。”
“啪”的一声,他的右脸上印上了五个红红的指印,他愣了愣神,自言自语道:“原来不是梦,原来是真的。”
身体里的血液轰然一下冲进脑海里,他的眼睛变成血红之色,看起来犹如饿狼一般显得无比狰狞。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嚎啕不止的天才,突然如流星般的速度朝他冲去。
“你他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胖子现在在哪儿?”李浩终于回归了现实。
天才停止了嚎哭,看着李浩,面如死灰。
李浩鼻头突然一酸,声音一下软了下去,他祈求般的说道:“天才,求求你告诉我,胖子现在在哪儿?”
天才终于恢复了冷静,他看着李浩,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丝悲凉:“浩哥,胖子在医院。”说到这儿,他突然变得暴怒起来:“是花和尚,浩哥,是花和尚杀了胖子。”
“花和尚,花和尚。”李浩一下子直起身来,却是咬牙切齿的模样,没过一会儿,他又弯下腰来,将天才从地上扶了起来,说,“带我去看看胖子。”
天才带着李浩来到一家私人的诊所,李浩认识这诊所的医生,医术很好,曾经是宁城一家三甲公立医院的主任,好像是因为贪污公款被医院除了名,后来,自己开了这样一家诊所。
这家诊所算的上是宁城所有私人诊所中最好规模也是最大的了,黑道中很多无论大哥还是小混混打架受了伤,都会到这儿来医治,因为这群人如果是去公立或者大型的医院治疗话,医院可能会报警,从而受到警察的盘问,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李浩看着胖子躺在一张病床上,身上盖着一张白色的床单,盈盈坐在他床边,眼睛都已经肿了,脸上的泪痕还未干。
他缓缓走到胖子身边,深吸了一口气,将白色的床单拉开一角,露出胖子的头部来,他看清了胖子的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头顶上鲜血将头发粘成一团,那儿似乎有一个很大的口子。
他慢慢的将床单往下拉开,只见胖子光着上身,全身上下的刀伤有十几处之多,在肚子上还有一个很大的窟窿,估计要不是仰躺着的话里面的肠子可能会流出来。
天才走了上来,低下头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他一脸沉痛,十分自责的说道:“浩哥,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硬拉着胖子和盈盈出去玩,也不会遇见花和尚,胖子也不会死。”
李浩仍旧盯着胖子的遗体看,仿佛没有听见天才的话。
这么多年来,胖子和天才就像是他两个亲弟弟一般,虽然他们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胖子性格憨厚,不爱与人计较长短,对生活没什么大的理想和野心。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跟在他的身边,在他开心的时候会跟着他开心,在他难过的时候也会陪着他一起难过。
胖子的命运似乎比他和天才更加凄惨,从小被父母抛弃,流落街头,从来不知道父母长什么样子,是做什么的。
李浩的父亲虽然亡故,但至少小时候还和自己的父亲呆过几年,天才更加不用说,只要他愿意回家,他随时都能回去和父亲团聚。
胖子的命运已然很是悲惨,可为什么上天仍旧不放过他,夺走了他一切的东西,到最后连他的命也一起收了去。
李浩伸出手,用衣袖将胖子嘴角的血迹擦干净。听说人死后都是有灵魂的,那会不会胖子的灵魂还没有走远,还在这个屋子里,正默默的注视着自己呢?
他转头四处望了望,天花板,大门口,每一个角落都望了一眼。最后,他抬起手对着门口挥了挥,仿佛胖子就站在那门口一般,他觉得他们之间总是需要道一个别的。
“胖子,我的兄弟,我曾发过誓,这辈子我一定要让你过的比别人都好,上天不能给你的,我来给,但我终究没有做到,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走的这么冤屈,谁的手上沾了你的鲜血,我就会让谁偿还。”李浩闭着眼睛,仿佛胖子就站在他的面前,正对着他笑一般,“下辈子吧,如果有下辈子,你来做我的亲弟弟,咱们不见不散。”
“浩哥。”天才突然抬起头来,眼神却有一丝坚定之色,“我不会让胖子这么白死的,这个仇我就是拼了命也会让花和尚血债血偿。”
李浩缓缓望向他,问道:“你想要怎样个血债血偿法。”
“我要他的命来偿。”天才咬了咬牙,说道。
李浩突然摇了摇手,想起刚刚自己和杨思语已经分了手,如今是没有了任何羁绊,于是,轻声说道:“这个仇我来报,天才,你回家去吧,找你的父亲,毕竟他也来找过你几次,回去之后就别再到外面混了。”
“不,浩哥。”天才脸上重现一副痛苦的模样,“我不回去,你如果怪我,骂我打我都可以,别赶我走,好不好。”
“天才,我没有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呢。”李浩上前走了两步,走到天才的面前,伸手抱了抱他,说道,“我是怪我自己,为什么我今天没和你们待在一起。兄弟,听我的,回家去,你与我和胖子不同,你还有家可回,还有人关心着你。”
天才突然一把将李浩推开,大声吼道:“李浩,你想干什么,你他妈想甩开我独自去找花和尚报仇么?不可能,我告诉你,这他妈不可能。我们三个人曾经烧香发过誓,这辈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忘记了,你他妈忘记了么?”天才的脸涨得通红。
“是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李浩目光又望向了门口。
“你他妈要敢甩开我,独自去报仇,我天才没你这个兄弟。”天才依旧怒吼着,但很快他的语气软了下来,泪水顺着他的眼角重新流淌在他的脸上,“浩哥,你想让我后半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么?”
李浩望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天才突然一下子笑了,笑的纯洁无暇。
毒蛇疯子龙飞以及蝎子急冲冲的踏进了诊所的大门,四人神色凝重。
“李浩,胖子他……”毒蛇问道。
李浩指了指被白色床单盖住的病床,说:“在哪儿,已经走很久了。”
毒蛇疯子龙飞蝎子四人纷纷朝着病床走了过去,都看了看胖子的遗体。
毒蛇回过头,走到李浩和天才身边,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说道:“你们节哀顺变,这个仇,迟早是要报的。”
李浩看着毒蛇,平静地说道:“毒蛇叔,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们了,求你件事吧,胖子的后事你能不能帮着我们办一下,我们想要隆重一些,他这辈子最喜欢热闹了。”
毒蛇怔了怔,然后点了点头说:“当然没问题,我一定帮着你们办的风风光光的。”
第三十九章 胖子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