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之际,无人镇的街道上,悄无声息,偶尔一阵清风吹过,显得异常萧条。屋外萧条的情景似乎没有影响到苏墨的休息,他侧着身躺在床上,发出轻微的鼾声。趴在他旁边的像是被什么惊到,突地睁开眼睛,红色的双眼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红光,显得非常诡异。
貅侧眼看了一眼熟睡的苏墨,站了起来,从床上跳了下来,慢慢地跺出屋外。
另一个房间,阿左阿右还没有休息。房间的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细缝,阿右就趴在窗口,通过那条细缝,观察着屋外。时而了皱了一下眉头。阿左就站在一旁,轻轻地靠在窗框上,时而会顺着阿右的视线看一眼外面的情况,更多的时候,是瞧着自己的脚尖,一脸若有所思。
外面一直静悄悄的,一点情况都没有,阿右显得无趣,侧头看向阿左:要不你看着,我去休息。
阿左眉毛轻轻一挑,威吓的目光落在阿右的身上,阿右悻悻地回头继续看着外面,也不知是对阿左说,还是只是自言自语:都过了午夜了,还没有动静,估计是我们想多了。
正说着话,房门突然被打开一挑缝,一只红色的动物从门缝里钻了进来,慢慢地踱步到阿右的身边,也顺着他的视线大概地看了几眼外面的情况,然后又跳到地上,看着阿左:汝们怎么认为?
我们能怎么认为,也许是我们想多的也说不定。阿右轻声应了一句。也许他们真的只是因为因为某种执念才以灵体出现在阳世,与十五年前没有什么关系。
貅却不这么认为,十五年前的事情,它知道的并不多,但多多少少和他扯上了一丝关系,十五年前砸中它的巫石的闪电,并不是一个巧合,向是在预示着一件震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即将发生。而那之后,在万年前的天塌之后,天外天再次发生地动山摇的事,迫使他不得不再次离开天外天,来到神巫大巫。
这些灵体也是十五年前出现,这不仅仅地是一个巧合,应该有原因,一般情况下,灵体出现是一个人的形象出现,可他们有形体,更像是有人刻意为之,一定是有谁做了手脚。貅寻思着。
真说着话,突然传来着急的敲门声,客栈掌柜急匆匆地从屋里出来,身上披着一件外套,大声地喊着:来了……
在门打开的瞬间,客栈掌柜的脸色突然变了,有些惨白。有个斗篷人越过他,进了客栈。
给我一间房。斗篷人冷冷地说道。
客栈掌柜这才回了神,应了一声,带着斗篷人朝房间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有人偷窥,斗篷人突然抬头望向阿右他们的房间,阿右吓得急忙偏了一下头,险些被对方看到。事后,阿右觉得自己是不是反应过激了,它好歹是一只上古神兽,怎么害怕区区一个人类。
等它再次探头去看,那人已经消失了,想来已经进入房内。它看到客栈掌柜忧心忡忡地出来,推开门,竟然半夜离开了客栈。
他要去哪里?阿右疑惑地嘀咕道。
话音刚落,貅从窗口的缝隙跳了出去,稳稳地落在院落中,然后很快地跟着客栈掌柜出去。
你在这儿守着。阿左淡淡地吩咐了一句,随着貅而去。
阿右愣了一下,这两人怎么回事,怎么也跟这无人镇的一样,透着一丝异常。他本来也想跟着探个究竟,但苏墨就在隔壁睡着,万一刚才进来的斗篷人有什么动作,苏墨就要遭殃了。
客栈掌柜匆匆地穿过几条小巷子,然后来到了一栋低矮的破屋前,警惕地左右瞧了瞧后才抬手敲了敲,黑暗的屋内突然亮起了烛火,半响之后,门才被打开。奇怪的是,那门像是自动似的,并没有瞧见什么人。
此时的貅就躲在不远处,在门打开的时候,它尝试着往门里头瞧去,那门口应该是布下了什么结界,什么也瞧不见。
貅大人,那门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阿左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客栈掌柜在见到斗篷人之后便匆匆地来这儿?
貅摇摇头,若是它知道,便也不会干出跟踪这样不符合身份的蠢事。
斗篷人应该是巫蒙一族的人,显然客栈掌柜认识巫蒙一族的人,你觉得巫蒙一族与无人镇灵体有什么关系?没有了阿右在一旁,阿左显得话多了许多。
听闻阿左提起巫蒙一族,貅的脸上有些震惊:汝说的是专门修炼黑暗之法的巫蒙一族?貅作为一只洪荒上古神兽,早已经超脱,怎么会注意到神巫大陆上一些琐事。关于巫蒙一族,是他第一次离开天外天,来到神巫大陆之时,那时候它遇到两批人,他们之间正在爆发正邪之战。那时候,他觉得异常的好笑,一批以光明之法修炼的人,自认为自己是正,硬是说修炼黑暗之术的人是邪。后来正邪之战持续了两个月后,修炼黑暗之术的人战败,退到幽冥地狱。那时候,那些修炼黑暗之术的人自称自己是巫蒙一族。
修炼黑暗之法?阿左有些难以置信,三百年前,它曾与神巫参与抢夺上古巫力之战,他从未看过巫蒙一族中有谁使用过黑暗之术。传闻,黑暗之术阴险毒辣,非常厉害。它想若三百年前,巫蒙一族使用黑暗之术,应该不会被神巫封印在雪原。
黑暗之法不是因为太过阴险毒辣,已经被禁吗?而且修炼之人会失去常性,三百年前,我有幸与神巫大人合力和巫蒙一族一战,并未发现他们失去人的常性。
貅见阿左像是没有见识过黑暗之术,不禁皱了皱眉头,也不知它对黑暗之术的认识竟然是这么的肤浅。
所谓黑暗之术不过是相对光明之术而言,它们只是修炼的灵力来源不同。汝们所修炼的光明之术灵力来源主要通过正面事物,如光明,自然等修炼,而黑暗之术灵力来源只要通过反面事物,如黑暗,破坏等,他们只是修炼的媒介不一样,本质上是没有差别的,也不知道汝们是从哪里来的认知,竟然如此肤浅。你所说的失去人常性的修炼之法,那是非人道修炼之法,怎可以用巫术命之。刚才斗篷人进入客栈的时候,吾从他身上感受到黑暗之法的灵力。
显然貅说的与阿左的认知偏差很大,可为什么三百年前巫神大人没有提起过?
客栈掌柜已经进入矮屋内,貅他们上前走得很近些,但也不敢走得太近,若走得太近,难保不会被发现。
客栈掌柜进屋矮屋内,屋内透着烛光显得异常的昏暗,屋子并不大,只有几平方米,屋子中间一片白纱又将屋子分成了两半,白纱的里面放着一个蒲团,蒲团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地老者,老者很瘦很瘦,瘦的只有皮包骨,他的头垂得很低很低,几乎低到了胸口,若不是因为他轻微的呼吸,让长长的胡须时而飘动一下,看到他的人估计都会以为这个老者已经死了。此时,客栈掌柜就在白纱的另一面,这一面,在白纱的边上设置一个香堂,堂上有一块墓碑,碑上刻着无人镇368人。客栈掌柜先上前点了香拜了拜,最后隔着白纱跪在老者的面前。
突然,老者抬起头,苍老的声音响起:今儿你来所谓何事?
闻言,客栈掌柜磕了三个响头后,趴在地上说道:回老祖宗的话,他们出现了!
老者长满皱纹的脸陡然一变,随后颤巍巍地伸出手,在地上敲了三下。随即,客栈掌柜的面前升起一个小石台,小石台上面放着一个盒子。
老者说道:你的店里应该来了一个青年吧,把这个盒子交给他,他会帮助你们度过难关,你且去吧。
客栈掌柜想起傍晚心直口快的青年,看着并不想什么大人物,不过既然老祖宗这么说,必定有到底,看来那个人未离开之前,他必须留住那个青年。他紧紧将盒子抱在怀中,又对老者磕了三个响头,才离开了矮屋。
出了屋,他还警惕地向四周瞧了瞧,才往回走。
在走了两条巷子后,他看到阿左靠在巷口,似乎是在等他。
客官,天色还早,怎么不在客栈里休息?客栈掌柜笑着问道。他想,他既然要请苏墨帮忙,自然不能把和他在一起的同伴给得罪了。
阿左正了正身子,神情淡然地说道:掌柜的,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我想知道你们十五年前为什么再次出现在无人镇。
客官,你这话什么意思,之前我不是说了吗,瘟疫过后,我们就回来了。客栈掌柜脸上僵着笑,心中已起一丝杀意。他们本是不存在阳间的人,那场瘟疫,无情地夺取了他们的生命,坠落幽冥地狱,可他们多么想要活着,也是上天开了眼,给了他们重生的机会,才得意回到人间。
是,你们是瘟疫过后回来,但是瘟疫期间,你们去哪里了,那儿恐怕不是你们常人能去的地方,或者我说那是死人去的地方,你更加明白我的意思。
话说到这个份上,客栈掌柜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他们已经死了。
他沉着脸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十五年来,他们在无人镇的生活,并不是没有接触过外人,可那些人从未发现他们已经死了。可这些刚来的人,就发现他们是灵体。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也不会对你们做什么,我们只要确定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客栈掌柜想,既然他们想要继续活着,必须要得到对方的帮忙,他有必要和对方说清楚事情的始末。
客栈掌柜叹了一口气,才悠悠说道:若是我们是死于瘟疫,想来也不会这么执着于生死。
十五年前,无人镇镇虽小,但生活在这里的人安居乐业,日子过得富足自得。在他们以为他们的日子将如此继续下去之后,灾难发生了。无人镇上出现了瘟疫,瘟疫蔓延很快,才一天,全镇的人全部染上了瘟疫,又过了两三天,他们就接二连三的死去。短短几日,无人镇真的成了空镇。但他们死后,并不是去到地府投胎转世,而是去到一个叫做幽狱的地方。那里又红色的岩壁,火热的岩浆,带着牛头马面的鬼差。刚开始,他们以为那就是地狱,可后来,他们的老祖宗出现了,说那儿不是真正的地狱,而是人间地狱——幽狱。瘟疫的突发正是幽狱的人刻意为之的,目的就是想要让他们这些人的魂魄来到这儿,可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并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当中的人每天都会被带走,带走后他们会进入一个炉子里,用一种一点也不烫的火煅烧他们,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发现他们的身体发生了很奇怪的变化。死后,他们的身体是虚无缥缈的,可经过煅烧后,他们的身体渐渐有了实感。他们以为,幽狱的人是要救他们,让他们得意重生,可后来发现,其实并不是,他们是要利用他们灵魂经过煅烧后的身体做什么。他们的老祖宗是一个达到天巫界的巫师,发现了他们的目的之后,与那里的人周旋了很久,对方终于答应放他们出来,条件是若有日他们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之后,必须将灵魂出卖过他们。
听了客栈掌柜的话,阿左的心中已经有数,之前他与阿右的话已经被验证,巫蒙一族的真的已经通过封印的方法。他们想要无人镇的灵魂做什么,实际上很简单,他们被神巫封印在雪原之内,是通过封印的。但若有人类的灵体作为载体的话,一些境界高的人便可以藏在灵体之内通过封印。所以十五年前,他们竟然想出如此歹毒的计谋,不惜将一个镇的人全部杀死。不过,此时阿左有了一些疑惑,既然他们想要通过灵体穿过封印,那为什么要将他们放回无人镇,而选得地方就是苏家村不远处的小镇。
那你今天来见的人相比就是你们的老祖宗。阿左还是有些惊讶,毕竟能够达到天巫界的巫师并不多,更何况是无人镇这样的小镇。
客栈掌柜点点头:十五年来,我们一直在无人镇安居乐业,几乎忘记了自己已经死的事情。从那以后,也从未有外人来过,若不是今儿你们的出现……也不知道什么,今日他们一看到苏墨他们的出现,那些尘封的记忆便苏醒了,随后又来了巫蒙一族的人,那就像是一种预感。
是那个斗篷人,他是巫蒙一族的人!
巫蒙一族?客栈掌柜重复一句,显然不知道什么巫蒙一族。
他们只是普通人,一定不知道那么多,而且他们去的地方应该是幽冥地狱,除了地府外,也只有幽冥地狱才能聚集这么多人的灵魂。貅一直缩小了阿左的身后,客栈掌柜一直没有注意,此时闻声,才注意到貅,但看到一只动物会说话,不禁诧异。
他们自动把客栈掌柜的神情忽略,阿左疑惑地问道:幽冥地狱是……他一直以为幽狱应该是雪原之地,可此时听貅说起,就算是灵魂,应该也是无法穿过雪原的封印。
那是巫蒙一族最开始出现的地方。在万年之前,巫蒙一族与汝们所谓的正派曾有一次正邪大战,巫蒙一族打败,退到幽冥地狱,那是天外天的一个地方,不属于神巫大陆,汝不知道很正常。
天外天,阿左自然知道,那是神巫大陆外的另外一个不知的时空,有许多境界高的人会打开时空,到天外天进行修炼,往往会有意外的收获。
可是巫蒙一族的人不是被封印在雪原吗,怎么在……阿左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三百年前,情势那么危机,神巫是将巫蒙一族的人封印在雪原之地,但是难保不会有部分人逃脱,或者当时有少部分的巫蒙一族为参与大战。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在提防这雪原之地,却忽略这些可能存在的人。相信这三百年来,这些人做的不仅仅只有无人镇煅烧灵体这一件事。
那今天的那个巫蒙一族的人出现,是因为苏墨,还是……阿左无法确定他们是否已经知道了苏墨的行踪,是追寻苏墨的踪迹而来,还是为无人镇的灵体而来。
这位客官,能不能求你们一件事。刚才我去找了老祖宗,老祖宗说我们无人镇想要度过此劫,必须要和你们一起的另外一个客官的帮助方可度过,还请你们能够出手相助。客栈掌柜祈求道。
阿左没有一皱,此时他们并不适合和巫蒙一族的人起冲突,再说就以苏墨那个菜鸟级的级别,怎么可能能够和巫蒙一族的人斗啊。
客栈掌柜见阿左一脸为难地样子,急忙补充道:老祖宗说了,只要把这个盒子给那位客官,那位客官就会帮助巫蒙的。
阿左接过那个盒子,轻轻地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块黑玉,玉上刻着一张女人的脸,透着一丝诡异。在细看,这块黑玉只有半块,这是……若他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千万块巫石中可能存在一块巫石玉,通过灵法锻炼出来的。听闻每一块巫石玉都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他拿起来细细瞧了瞧,未感受到传闻中的神秘力量,也许只是一个传说。但是对方为什么说苏墨拿到这半块巫石玉就会帮助无人镇呢?
这事我也做不了主,你还是亲自和他说吧。阿左将玉放到盒子里,交到客栈掌柜的手里。
第9章 巫蒙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