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阁外,漫天的风雪将整座云邸隐藏在白茫茫的六角冰晶中。郁香立在窗外,若有所思的望着,戏谑的风夹杂着大片雪花吹进屋子来,吹进郁香敞开的皮袍子里,小丫鬟陪在身后,怯懦的不敢吱声。
“翠儿,你看这天,是否多了些许的愁绪?”
郁香忽的开口,小丫鬟凑过去望,白茫茫的一片。
“回娘娘,奴婢看不出。”
“是么?”郁香叹了口气。
“罢了,天有不测风云,纵使你看得出,下一时刻也瞬息万变。你永远也猜不出它来。”
小丫鬟一头雾水。
“娘娘,老夫人她催得紧,要不…”
郁香转过身,将领口的带子系紧,密不透风。她兀自朝着屋外走去,丫鬟跟在身后。踏出了门,风雪似刀子一般割在脸颊。郁香伸手去遮,露出纤细的手腕来,那一道疤还深刻的泛着如血的赤红。郁香想起与云之圆房的那天,似乎是自己这辈子最美好的一段记忆了。自己深爱着的人,在自己的耳边深浅呼吸的睡着样子,郁香就真的一整夜这样,微笑着不曾闭眼。
“你知道么?像这样的场景,曾经的我连想都不敢想呢!”
“什么?娘娘您说什么?”
小丫鬟的疑惑,同样在说出口的瞬间就掩埋在了无边的风雪里。郁香不答,记忆回到小时候,那是此生真正无忧无虑的日子。疼爱自己的爹娘和调皮撒娇的弟弟。每每想起,郁香都会不经意的扬起嘴角。
“姐姐,等你豆蔻一定要嫁给一位将军!我就做他的副将,终生陪在姐姐身旁!”
郁香想起沐风这样对自己说过,那时候自己还笑他傻,哪能终生陪在姐姐的身边呢?他以后也要成家,也要娶亲,会有他更爱的女人啊!
郁香忽的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对着翠儿笑。
“翠儿,你知道吗,我弟弟他若还活着,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翠儿依旧是茫然的点着头,却看见郁香眼里泛起的泪花,她总是担心,那眼泪在流过唇边的时候就会结成冰,因为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娘娘,您,没事吧?”
郁香点点头,没事。快走吧!
迎面里碰上晴鸾,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穿过风雪,未曾照面就猜得出来。郁香擦掉眼泪,从嘴角挤出微笑来,等她走近,晴鸾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惶恐着。
“呀!你怎么会在这?”
郁香心想,她还真是问了一个傻问题呢。
“当然和你一样,被老夫人召见咯!”
晴鸾不高兴的撅着嘴,我还以为老夫人有什么好事要单独告诉我呢!
原来这丫头连要去干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过来了,难怪这般欢呼雀跃的。
“那我们要去干什么呀?”晴鸾问。
郁香沉着语气道:“去公开刺杀云之的凶手。”
晴鸾一听,又受到了惊吓。
“天啊!这么快就调查出来啦?简直难以置信!快走吧!我还真是好奇,到底是哪个贱人做的呢!”
晴鸾自顾自的跑在前面,郁香望着她的背影不出声,翠儿在她的耳边道。
“哼!这丫头演的倒是挺像的!说不定就是她干的呢!她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郁香平淡地笑笑:“他人之事,你我不必多费口舌。静眼旁观尚可。”
来到凤仙居,众人齐聚一堂,云之皱着眉头不出声,眼睛始终盯着脚面。
子桑兮儿,陆菀霜和碧荷分列在老夫人左右。柳随风、雪影和胭脂一同站在了大殿的正中央。而晴鸾和郁香一起在旁,众人皆屏住呼吸等待着答案的揭晓。
“随风,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这个人到底是谁?”
随风拱手作揖道。
“回老夫人话,其实这个人是谁,我并不知道。”
一句话,整个大殿喧嚣起来,连那些侍卫奴婢,都在偷偷的窃窃私语。
“岂有此理!风儿啊!你难道在戏弄大家伙吗?该不会连哀家也要蒙骗吧?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老夫人先别着急!”
随风继续道。
“我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我得知了一个重要的讯息,那就是这个人,云之知道。”
老夫人侧过脸来,看见云之瞪大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柳随风。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云之这样说,老夫人皱紧了眉。
“我知道云之定不会说,因为这个人啊,就在这些女孩里。”
随风指着娘娘们,这似乎也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我还知道,我现在就能找出她来。只要每个娘娘都伸出手腕来。”
郁香一惊,不自觉的将手背在身后。随风忽的看向她,目光如炬,郁香被这一看乱了心神。随风走到她身边,仔细的盯着看。
郁香故作镇定着。
“干嘛这样看着我?”
“因为啊!”
随风说着,忽然拉出她的手,那手腕的伤疤便曝在人前。
“这就是证据。郁香,是你刺伤了云之。”
第7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