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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刀出没之廿三处暑(03)

  谭胡手持玄黄刀,与吕善当相对而立。
  “把玄黄刀给我!”吕善当语气强硬,边说边把手伸向谭胡。
  谭胡盯着吕善当,正色道,“玄黄刀怎么会在你手上?你要去干什么?!”
  “私事!”话音未落,吕善当纵身向前,探掌直袭谭胡面门。
  谭胡把玄黄刀撤到身后,抬起另一只手,接了吕善当一掌。
  “啪!”两掌相撞。
  谭胡感到手臂一阵酸麻,站立不稳,向后趔趄而出。什么!谭胡站稳脚步,大吃一惊。吕善当曾与谭胡说过,他从未习练过内功,只熟谙些拳脚套路。谭胡也见过吕善当舞刀,举手投足间绵软无力,确实没有半点习练过内功的迹象。可是,刚才对掌中,谭胡分明感到了一股极强的力道,若没有十几年的内功修为,不可能释放出如此强悍的力道。若不是谭胡内力深厚,恐已被其所伤。难道他一直在说谎?一直在隐藏身份?谭胡想到此,不禁瞪大了眼睛,重新打量面前的吕善当。
  吕善当向前迈了一大步,厉声道,“把玄黄刀给我!”
  谭胡把玄黄刀横在胸前,冷冷问道,“你究竟是谁?”
  吕善当并未搭言,再次纵身向前,伸展双臂,施展出一套招法。
  “六路凌空手!”谭胡不禁脱口道出。
  只几个回合,谭胡便护刀不住。玄黄刀被吕善当夺在手中。
  吕善当夺得玄黄刀,并未再进招,转身向马跑去。
  谭胡见状,从背上取下长刀,一声响亮,拔刀而出,直奔吕善当而去。
  吕善当闻声,猛地转过身,见谭胡来势汹汹,忙退身数步。
  谭胡刀尖指地,目光如炬,盯着吕善当道,“武当山下,参与诛杀幽冥四煞的那个青衣人,就是你?”
  吕善当默不作声。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回答。
  “你与白衣人伊胜雪是什么关系?!”在谭胡看来,同样精通六路凌空手的吕善当与伊胜雪不可能没有关联。
  吕善当闻言一愣,他没有想到谭胡会道出伊胜雪的名字。他不禁心念一动,难道谭胡已经知道了其中的种种事情?难道谭胡是双子门的人,或是奚红叶的帮手?想到此,吕善当冷冷道,“谭胡,我们相识一场,我不想和你动手。请你不要干涉我的事情。”
  谭胡把目光放远,又拉近,投到吕善当的脸上道,“你要去双子门?”
  吕善当慢慢瞪大眼睛,隐隐升腾起杀气,重重点了一下头。
  谭胡面无表情,一字字道,“如果你要做不利于双子门的事,我必须出手干涉。”
  “好!”吕善当此时已明白,谭胡与奚红叶是同伙,那么,与谭胡恶战一场就是不可避免的事了。想到此,吕善当持定玄黄刀,拉开架势,意欲迎战谭胡。
  “得罪了!”话音未落,谭胡挥动长刀,劈向吕善当。
  吕善当看准招式,横刀上举,欲用玄黄刀碰一碰谭胡的长刀。谭胡不止一次见识过玄黄刀的威力,不敢莽撞以刀与之相碰。他迅速转身,刀随身转,卸去了之前的攻势,化劈为斩,直奔吕善当的腰间袭去。吕善当见状,腾身而起,自谭胡头顶跃过,落身在其身后,舞动玄黄刀展开进攻。谭胡转过身躯,施展师父不成名所传的无名刀法,与吕善当斗在一处。
  单论刀法,吕善当不及谭胡。但因谭胡忌惮玄黄刀,不敢用手中刀与之相碰,所以许多招式难以被彻底展开,以致减弱了无名刀法的威力。吕善当利用兵刃上的优势,弥补招法上的劣势,勉强与谭胡战成平手。
  数十回合已过。吕善当灵光一闪,随之刀法大变,施展开与谭胡所用完全相同的无名刀法!
  谭胡见之大惊,心生诧异。忽然,他想起,曾经在望京坡小酒馆为吕善当解围时,施展过这套刀法。谭胡记得当时他用了其中的三十招,没想到被吕善当识破,道出至少还有二十招未用。谭胡遂一时兴起,将五十七路无名刀法尽现。之后,吕善当现观现学,将无名刀法当场演练一遍。没想到时隔许久,吕善当并未遗忘,反而可以熟练使用此套刀法。不禁令谭胡钦佩不已,却也令他心生畏惧。
  无名刀法对决无名刀法。
  谭胡虽较吕善当更为熟练,但招法奥秘已被其所知,优势荡然无存。吕善当依仗玄黄刀之利,慢慢占据上风。
  五十七招将近。
  吕善当观察着谭胡的招式,不禁心生疑惑。按常理,一套招法施展近末招,攻势应明显减弱,且最后一招当为收式。就算末招接首招,再施展一遍,也当是由弱渐强。可眼看无名刀法施展近毕,谭胡却攻势不减。而同样招式,吕善当已不禁减弱了攻势。吕善当熟悉无名刀法的每一招,却不知道谭胡要如何收住这套招法,如何与接下来的招法相衔接。
  五十五招对五十五招!
  五十六招对五十六招!
  五十七招——
  吕善当已刻意跳过最后一招收式,转入刀法的第一招,欲再次将无名刀法施展一遍。
  不好!吕善当心中暗叫一声。他忽然想到,那时,谭胡在演练完毕无名刀法后,直接将刀抛给了他。难道无名刀法并无收式,最后一招是撒手刀?!
  五十七招——撒手刀!
  谭胡已经将手中长刀抛出,刀尖直袭吕善当的右肩!吕善当已没有机会躲闪!
  刀尖破衣入肉,鲜血随之而出。
  谭胡无意取吕善当性命,故未将长刀掷向其咽喉等致命之处,且发力甚小,只求伤其皮肉。
  吕善当闷哼一声,毫不迟疑,一把将插在肩上的长刀拔下,扔到一旁,同时退步而出。谭胡跟身近步,顺势一掌,将吕善当推倒在地,一把夺过其手中的玄黄刀。
  谭胡手持玄黄刀,怒目而立,刀尖指向吕善当的胸膛。吕善当仰卧在地,手捂伤口,一时不敢妄动。
  一阵大风吹起。响起一声马的嘶鸣!
  谭胡一愣,不禁流转目光,投向一旁的巨石。就在此时,吕善当抓起一把沙土,抛向谭胡。谭胡猝不及防,被沙土袭了个正着,立时双眼难挣。吕善当趁机挺身而起,抬腿一脚踹在谭胡胸口之上。
  谭胡摔倒在地,紧闭双眼,横刀胸前,护住躯体。忽然,他感到手腕一麻,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开,玄黄刀离手。
  吕善当从谭胡手中夺过玄黄刀,并未再理会谭胡,忍痛向马匹跑去。
  不知何时躲在石头之后的人纵身而出,手持单刀拦在吕善当身前。吕善当站住脚步,定睛一看,识出来者正是曾在牛尾镇上叫卖天成铠的那个壮汉——吴巨!
  “是你?”吕善当用玄黄刀点指道,“让开,难道你要找死?”
  在找寻不见奚怀若之后,吴巨骑马离开了牛尾镇。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想去哪里,就这样漫无目标地在天地间纵马前行。无意中发现谭胡与吕善当打斗,吴巨便牵马躲在一块巨石后观望。大风吹过,惊得马一声嘶鸣,把吴巨吓出一身冷汗。
  吴巨虽然不知道吕善当的名字,但他知道吕善当与在牛尾镇上持刀欲杀他的欧飞羽是一伙的,既然是一伙的,便非善类。此外,吴巨早已听说玄黄刀举世无双,而且听说刀柄中藏着凌空手的心得手记,这些对于一心想成为武林高手的吴巨来说,可是不小的诱惑。如今,吴巨在吕善当负伤且久战疲惫之际跃身而出,就是想借此机会抢夺玄黄刀。
  吴巨拉开架势,站在吕善当对面,一言不发。
  吕善当用衣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现在的他已无心恋战,只求尽快脱身。
  吕善当与吴巨对峙片刻,忽然怒火高烧。一个无名小卒,竟敢在这里如此放肆!一念至此,吕善当不顾忌刀伤疼痛,咬牙挥动玄黄刀,直劈吴巨顶梁。攻势迅猛,杀气腾腾。
  只这一招便令吴巨打了个寒战。他猛然想起奚怀若教给他的躲闪之法。“攻势向前,向前闪。”他一边喃喃念着,一边以左脚为根,右脚向前迈出一步,同时向前弓身。
  好一个以退为进,以守为攻!被吕善当认为武艺稀松平常的吴巨竟使出了一招如此高妙的招式,令吕善当不由得大吃一惊。诧异之际,吕善当不禁缓了攻势,散了精神,慢了身手。
  只在一眨眼间。
  吴巨挥动手中单刀,砍向吕善当的小腹。吕善当因诧异致精力分散,而错过了最佳躲闪时机!
  “哎呀!”吕善当轻呼一声,顿生慌乱,忙用手中玄黄刀拦挡。慌乱间,他用力过猛,致玄黄刀失位,竟将右手腕暴露在吴巨的刀刃之前!
  单刀来势迅猛,刀刃锋利。“刷”一声,单刀划过,鲜血飞溅。吕善当的右手腕被齐根斩断,整只右手连同握在手中的玄黄刀一并掉落在地!
  “啊!”吕善当惊叫一声,一时未感到疼痛,只感到令他窒息的恐惧!
  吴巨没想到会一刀命中。他站在原地,一时迟愣未动。吕善当用左手紧紧抓着断腕,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吴巨忽然回过神来,将手中单刀扔到一旁,迅速将地上带有吕善当右手的玄黄刀拾起,将握在刀柄上的断手用力扯下,丢落在地。吴巨拿着玄黄刀转身向巨石后的马匹跑去,飞身上马,大喝一声,胯下马飞奔而去,扬起一片沙尘。
  谭胡已睁开眼睛,见此情景,心猛然收紧,一时不忍再看。
  又一匹马奔来。
  马上人发现地上的吕善当后,立即收紧缰绳。未等马完全停下,来者即翻身下马,跌跌撞撞向吕善当跑去。他跑到吕善当身旁,双膝跪地,一把将吕善当抱在怀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