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无奈之下求助
听完何惜暮和王晓阳两个人的自我介绍之后，高茜妈妈的脸上的表情总算没有那么警惕了，而是强颜欢笑地说：“原来是这样啊，没有想到这么快连学校都知道了，而且这么一大早就麻烦你们特地走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只是我们应该做的呀。”王晓阳说道。然后他把头往里面伸了伸，想看看高茜，但由于高茜妈妈站在门口，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因此什么也看不见。于是王晓阳说：“我们能不能进去看看高茜同学？”
“这个嘛……”高茜妈妈有些为难地转过头往后看了看，高茜正在睡觉。因为惊吓过度，送到医院来之后情绪一直不稳定，她的精神几乎崩溃了。因此昨天晚上一直在哭闹，到了凌晨的时候，打了镇定剂之后才睡着的。原来高茜妈妈不同意用镇定剂，觉得对身体有害无益，她想用自己的母爱来抚慰高茜。但是直到凌晨高茜情绪依然不稳定，最后只好接受了医院的建议。
心细的何惜暮看出高茜母亲的顾虑，她笑着说：“您大可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打扰到高茜同学的休息的，只是去看她一眼。要是学校领导问起情况来，我们也好有个说法。”
“对，我们只是去看看高茜同学。”王晓阳附和道。
高茜妈妈想了想，虽然表面上露出了不乐意的表情，但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毕竟学校特地派老师过来，要是连这样的要求都不答应的话，未免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最重要的是，高茜妈妈考虑到高茜以后还要去上学，不能得罪了学校的老师，不然以后万一处处给她难堪怎么办。
得到允许进入的何惜暮和王晓阳稍微松了一口气，他们冲着高茜妈妈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把买来的水果和营养品递给了伸出手来的高茜妈妈，接着走进了病房。由于三人间的病房只有高茜一个人住，所以显得异常安静。
医院里总是给人苍白的无力感，压抑得让人难受。冲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在走进医院的大门后就随处可闻，即使想要装作不在意，但是这味道却总是无时不刻地提醒着每一个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随时都会有人离开这个世界，这里的哭声交杂着叹息声，演奏着一曲曲悲伤的乐章。
脸色苍白高茜的呼吸并不是很均匀，时而急促时而缓慢，表情也很不平静，皱着眉，露出相当痛苦的表情，有时候还会发出几声“哼哼唧唧”的叫喊，或许在睡梦中她还是不能忘记昨天所见到的那一幕幕情形，虽然拼命地想要逃跑，可是那些画面却不停地追着她，直到睡梦之中也仍然如此。
何惜暮和王晓阳站在病床上看了一会儿之后，都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然后又发出微微的叹息声，对站在他们旁边的高茜妈妈说：“我们出去说吧。”
高茜妈妈点点头，走到病床前帮高茜把被子的一角给掖好，然后又抚摸了一下高茜的脸，这才转身超外面走去。也许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在妈妈的手抚摸过的那一瞬间，高茜的表情似乎舒展了一些。
站在病房外面，何惜暮首先问道：“高茜同学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茜茜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凌晨三点多打了镇定剂，所以才睡着了，至于醒过来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还得看情况。”高茜妈妈露出忧愁的表情。“遇到这种事情真是……一开始就吓昏过去了，到了医院之后没多久醒过来便情绪失控。说实话，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她才十七岁，以前根本就没有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和茜茜的爸爸都很注意对孩子的教育，很少把丑陋的东西展现在她面前。突然看到这样的东西，一般人都会这样的吧。说起来也是我不好，早知道就不让她一个人出去买东西了，不然也不会看到的。”
果然，女人一有痛苦的事情就喜欢说出来，虽然她们表面上看起来很难启齿，什么都不想说，实际上却很渴望倾诉，渴望得到对方的理解，渴望让所有人知道她的不幸。只要打开了话匣子，就会滔滔不绝说个没完。除非是对方不愿意再听下去，她们才会不情愿地打住。
而高茜的母亲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人。一开始她对何惜暮和王晓阳抱有警惕心，但一旦确认他们并无恶意，而且是来探望自己的女儿时，就会产生出一种微妙的心理，恰巧这个时候何惜暮问了有关于高茜的问题，她便得到了一个绝好的契机，于是急着想要将自己还有高茜的不幸和无辜展现出来，以此来让大家知道她们是多么的倒霉，所有人都应该同情她们，对她们的遭遇表示出悲伤，并且用语言和行动来安慰她们。
在听完高茜妈妈的叙述之后，王晓阳适时地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并且说：“果然是很不幸的事情，对于高茜同学的遭遇我们也感到很震惊。这也是学校教育上的失误，以后我们会加强这方面的管理措施的。至于高茜同学，我们相信，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她一定很快就会恢复的，您大可放心。”
“要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茜茜从小就内向，不爱说话，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比一般人更难康复。”说到这里，高茜妈妈脸上恨恨的，“不知道是谁做出那样的事情，竟然把尸体放在那种地方，警察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都发现不了。要不是他们，我的茜茜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面对高茜妈妈的职责，何惜暮只能符合地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继续说：“您说的对，他们确实很不应该，这种事情应该早点发现才对。不过高茜同学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呢？她为什么会到那个地方去？”
“说起这个，其实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叫茜茜去买东西，她就不会去在那个时候出去了，不那个时候出去，也不会……”
“您似乎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问您为什么高茜会出去，而是为什么会去那个地方。”何惜暮有点不耐烦了，高茜妈妈说的话完全不在重点。就算她那个时候叫高茜出去买东西，但是一般人也只会是买东西，根本不可能去那种地方，没有人居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拆掉的老房子，由于风吹日晒，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危房，这样的地方会有人在被妈妈叫出去买东西的情况下跑去吗？
高茜妈妈抬起头，一脸茫然，目光涣散，然后摇摇头说：“这个……我不太清楚，我不知道茜茜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好像说是闻到了奇怪的味道，所以就去了。但是我从来都没有闻到过，邻居也没有这样的人，所以要说到底为什么去，茜茜现在这种状态，我也不太了解。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吧，最关键的还是我们茜茜可以快点好起来。”
“对对，您说的对，放心吧，高茜同学一定会很快就好起来的。”王晓阳是老师，所以和家长打交道还算有一些经验。他看出何惜暮的不满，于是又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高茜同学的休息了，一会儿还有课，所以就先回去了。”
“这样啊，那就不担搁你们时间了，我送你们下去吧。”
何惜暮连忙说：“啊，不用麻烦您了，还是照顾高茜要紧。”
就在高茜妈妈刚想要说话的时候，病房里传来了高茜痛苦地叫喊声：“不要，不要过来……好臭，我不要……不是我的错，是妈妈……所以不能……走开，快走开，救我，快点救我，救命啊，不要不要，走开……”
眼看这样的情形，高茜妈妈再也顾不得要送何惜暮和王晓阳了，一个箭步冲进病房，抱着激动的高茜，不停地安慰着：“不要怕，茜茜不怕，妈妈在这儿呢，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所以没事的，乖，妈妈在这里呢……”
就算高茜妈妈这么安抚高茜，但效果仍然不大，高茜的手不停地打在她妈妈的身上，脚也在胡乱地踢着，整个人就好像发疯似的。
何惜暮和王晓阳站在门卫无能为力，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找来医生，然后默默地离开。
走出医院后，何惜暮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就算是寒风，她也觉得吹在身上特别舒适。“可算出来了，要是在那里继续待下去，估计我也得住院了。”何惜暮抱怨道。
“医院不都是这样吗？你要习惯。”
“是吗？那我估计我永远都不会习惯的。”何惜暮笑笑。“对了，你觉得怎么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呀。说起来高茜的妈妈还真会说，看起来那么有气质，没有想到也是个话痨呢，说的尽是没用的话。”
王晓阳也有同感，不过还是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事情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我在学校经常会遇到这种事情。当学生们犯了错误，学校要给他们什么处罚的时候，这些孩子就会搬出家长，接着家长就会痛苦地说着自己孩子的往事，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孩子本性不恶，之所以犯错完全是意外，是受别人诱骗。总而言之，在家长眼中，不管孩子有多大的错误都可以得到谅解。说起来，中国就是有太多这样宠爱孩子的家长，所以学生才会越来越放肆，因为他们觉得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得到原谅，从来不会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的确是这样呢。”
走了一段路之后，何惜暮的脑海中一直出现的都是高茜那惨烈的叫声，当想到高茜说的那段话时，她突然就震惊了，说：“其实不是白跑一趟，晓阳你再想想高茜最后说的那句话，好好想想你就明白了。”
“高茜说的话？她不就是做噩梦，然后因为惊吓过度所以胡言乱语了吗？有什么问题吗？”王晓阳不解地问。
“当然有问题了，你怎么不好好想想呢？”何惜暮来不及再让王晓阳想了，她直接说道：“高茜说不是我的错，都是妈妈的错，不要杀我，而且还不停地喊着救命，你觉得可能是因为单单看到了散发着恶臭的尸体才这样的吗？那她为什么要说不要杀我，不是我的错，是妈妈的错呢？”
王晓阳想了想说：“这个嘛……那也不能排除是因为高茜看到了尸体，然后想到凶手残暴地杀人的场景，害怕自己也被凶手杀害，所以才会说不要杀我，作为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女孩子来说，也是应有的表现吧。”
“不，我觉得不太可能。实际上，高茜一定遇到了那个男孩子，也就是袭击我的凶手，因为她和我说了同样一句话，就是错误，我没有错，错的是妈妈，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当时凶手在杀我的时候，就曾经说过，都是你们的错，这说明了什么呢？”
“难道是……”王晓阳恍然大悟，他终于有些明白何惜暮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了。“也就是说，凶手痛恨的并非是某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他身边的人因为这个群体而受到伤害，甚至是死亡，于是他便将这份愤怒转嫁到这个群体身上，产生了强烈的复仇感。并且，他也付诸了实践，是这样吗？”
达成了这点共识后，两个人的沟通显得更加容易了。何惜暮点点头，“嗯，正是如此。我们可以再来想想，第一个死者是徐西，她是我们经理刘隼的情人，除了这个身份以外，我们对她一无所知。第二个死者是郑毅显，我所在小区的投资者，而第三个死者则是拆迁队的队长，第二个和第三个死者之间的联系是小区。期间我还受到了袭击，而我受到攻击的原因，你猜是什么？”
“因为你住在这里，所以说起来，你和郑毅显还有苏浩明之间也是有联系的，维系你们的就是小区了。”王晓阳心有灵犀的笑了。“高茜不也是你们小区的居民吗？说起来，这个小区还真是诡异呢，难道被诅咒了吗？”
何惜暮不乐意在王晓阳身上地打了一拳，佯装生气地说：“喂喂喂，不要乱说话啊，吓着我怎么办？”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王晓阳求饶道。
“知道错就好，下不为例。”何惜暮笑了笑，然后问，“那么，我们现在去哪里？”
王晓阳嘿嘿一笑，说：“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只有去找我老爸了，他是资料管理员，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肯定一清二楚。”
“可是，你爸爸不是不喜欢我们过问他工作上的事情吗？上次我们就已经……”
“不喜欢也没有办法，这种事情哪能问他喜欢不喜欢呢？”王晓阳目光坚定，没有一丝犹豫，只要他决定好的事情，就再也不会有所改变了。这件事情既然他决定管，那就一定会管到底的。“我们走吧，现在先去吃点东西，然后随便找个地方做，等老爸下班的点到了，我们就去堵他，看他怎么办。”
虽然说何惜暮不愿意这么做，但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个办法了，所以只能答应了。
因为一连发生了三起杀人案件，而且相隔的时间还那么短，就连尸体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发现的。在一个二线城市里，短短一个月内就发生了三起杀人事情，所受到的关注已经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了。各类新闻媒体都在大肆报道着，无论是电视、报纸，还是网络、广播，各大头条几乎都是新小区的杀人案，再这样下去的话，不排除会被中央媒体报道，然后被全国各地的人所熟知。
由于媒体的大肆渲染，闹得县城人心惶惶，也就增加了政府的压力一级压一级，所以到处在最底层的刑警大队的日子就十分难过了，尤其是许家名，再这样下去的话，他被撤职就是时间问题了。
因此为了早点破案，许家名每天都在各个地方奔波，想要尽快找到案子的线索。不单单是许家名，就连其他人也都一样，这些天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为了案子焦头烂额，没有睡过几个好觉。王建国虽然退休了，但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刑警，遇到命案不可能做到不闻不问。眼看事情越演越烈，他是打心眼里着急。
被儿子和准儿媳堵住的时候，王建国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俗话说知子莫如父，王晓阳以前除了去学校和找何惜暮，其他时间都在家里。可是现在白天晚上都不着家，就算在家也是神经兮兮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再加上上次因为自己的态度让王晓阳和何惜暮话没说上几句就走了，所以他肯定这两个人还没有放弃。
因此看见何惜暮和王晓阳之后，王建国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毕竟他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来找自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在何惜暮和王晓阳说话之前，他就开口了：“那么，今天来找我想让我告诉你们什么呢？”
“老爸，你知道我们会来？”王晓阳不解地问。
王建国哈哈地笑道：“你是我儿子，你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这次特地在这里等我，除了那件事之外，还有什么能够让你这么上心的？对不？”
王晓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想不到都被王建国猜到了，因此再要启齿的话就有点难了，所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傻乎乎地笑着，然后一会儿看看何惜暮，一会儿又看看旁边过往的行人。
看见王晓阳这样，何惜暮也知道他有点抹不开面子，因此只好由她来说了。“伯父，既然您都知道了，我们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毕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我们就开门见山说啦，还希望您也可以坦诚相告。”
何惜暮这几句话说得王建国乐呵呵的，尤其是她那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更是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所以心情大好。“有什么话也得找个地方说吧，难道我们就站在这路上啊？风还这么大，你们年轻，我已经是老骨头了，可经不起这么瞎折腾呀！”
“您说的是，刚好到吃饭的点了，找个地方吃饭吧。”何惜暮说道。
在离刑警大队不远的地方有一家还算大的饭店，一行三个人到了那里，要了一个雅间，点好菜之后服务员离开，饭店的生意不错，所以厨房应该挺忙，离上菜的时间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期间，服务员也没有时间来照顾，所以显得很清静。
何惜暮性子急，服务员把门关上之后她就急着说：“伯父，我也就直接说了，关于我遇袭的事情我和晓阳一直都在调查，相信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到了瓶颈期，需要你的帮助，所以请一定要帮帮我们。”
这一次王建国没有严词拒绝，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何惜暮，慢悠悠地喝着茶，问道：“那么关于那件事情你们又调查到了多少呢？”
“老爸，你怎么能这样呢？”王晓阳不高兴地叫起来。“你还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们，现在然而先问我们的进度了，有你这样的吗？”
“晓阳，别着急。”何惜暮拉拉王晓阳的衣服示意他冷静下来，然后笑着对王建国说：“这个呢，因为您是晓阳的爸爸，所以我们完全信任您，你要知道什么，我们全部都可以说出来，只不过，在这之后，我希望您也可以解答一些我们的疑问，这样可以吗？”
“这个嘛……”王建国心想，何惜暮果然是个刁钻的小丫头，她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就算自己想拒绝也不可能了。更何况，其实他也很想知道何惜暮和王晓阳究竟调查出多少东西了，单单依靠许家名有点不踏实，现在这种时候，只要能找到凶手，是谁都没有关系了。如果何惜暮和王晓阳真的有这个能力的话，那他配合一下又何乐而不为呢？“那好吧，就按照你说的，你先说说你们的进展，我再告你们我那边的状况。”
“你说真的吗老爸？”对于王建国忽然好转的态度，王晓阳还有点不太相信。
“当然是真的，你都二十多岁快三十的人了，这些年我骗过你吗？”
何惜暮立即说：“晓阳，伯父不是那样的人，他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的。”
“你看吧，你媳妇儿都比你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