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脱脱正在营中训斥众将整顿军纪,忽然帐外士兵进来禀报,说是营外有使节奉圣旨来到,要元帅脱脱、副帅贾鲁出门迎接。脱脱一听有圣旨道,忙遣散众将,同副帅贾鲁穿戴整齐出门迎接圣旨。
待迎接完圣旨、安顿好使者后,脱脱与贾鲁在营中单独拆开圣旨讨论,只见得圣旨上赫赫然写着几行让人心惊的话,“丞相尝言天下太平无事,今红军半宇内,丞相以何策待之?今丞相督军,大军未战先损大将撤里不花,又滞留半月不前,丞相尚记得朕之忧虑否?”脱脱看完以后,叹息道:“唉,又是朝中奸臣秃鲁帖木儿、哈麻兄弟蛊惑圣上,催我进军的,如今军纪涣散,贾鲁呐,今日我斩哈文刺虎兄弟也是迫不得已,正是为此的啊。”
贾鲁看着圣旨沉思,他本是治河专家,当年黄河泛滥数郡受灾,是脱脱力排众议,让他治理黄河,现在红巾军起义,他又是脱脱副手领军镇压。贾鲁对脱脱道:“丞相,贾鲁蒙丞相赏识,多年以来一直辅助丞相左右,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你但讲无妨。”
“丞相,当年黄河泛滥,是丞相力排众议,要贾鲁亲自治理黄河,贾鲁当时就曾经私下里对丞相说过,黄淮各地一直在谣传什么‘石人一只眼,鼓动黄河天下反’,又说当年隋炀帝也是开挖运河导致隋朝断送,丞相,恕我直言,如今怕是应验了。”
“贾鲁兄所言某岂不知?只是我朝官吏腐败已不是一日两日、一处两处的了,断然不是修河一件事就能挑动天下红巾军的,再说我朝情况与隋炀帝不同,隋炀帝是为了自己私欲大修运河,而我朝却是为了黄河百姓不再受灾才才修河,只是我万万没有料到,下面修河的地方官吏竟然如此残暴。唉,贾鲁兄,现在不说这些了,圣上定是受了奸臣蒙蔽,如今发来圣旨催促我等进军,你看我们应该往何处发兵为是?”
“丞相,贾鲁本一河工出身,贾鲁做事向来只知道听从丞相安排,丞相怎么安排,贾鲁就怎么做便是了”,贾鲁深知脱脱虽然问他,但是胸中一定是事先有了谋划,他知道自己谋略不如脱脱,因此只道愿意听从脱脱指挥。
“嗯,我观此次圣旨别有深意,圣上竟然能为哈麻兄弟等说动,相比肯定是因为漕运受阻的缘故”,脱脱果然老谋深算,一下就猜到了其中原委。原来李二号称“芝麻李”,他聚众将徐州攻下后,沿河切断了漕运路线,因此从南方运到大都给元顺帝的许多贡品受阻,哈麻兄弟借机一说,元顺帝自然会着急起来。不过脱脱所想却还有另外一层,黄河以北是元军骑兵主力所在,如果漕运受阻不通,则百万大军的粮草便没有了着落,这些天他考虑已久,这时对贾鲁说道:“濠州城小兵微,不是什么要紧之处。徐州才是中原咽喉,‘芝麻李二’聚众攻陷徐州,掐断了南北漕运,不但朝廷的贡品不能到达大都,就是我军在河北的百万大军一年的粮草也都没了着落。而且就算我军按原定计划攻打濠州,那徐州军在我军背后也使得我军如鲠在喉,万一他突然发动,与濠州军配合,我军岂不是腹背受敌?可是反过来,若是我军全军攻打徐州,濠州军一样会趁机发动,解救徐州军,前后夹击我军。”
脱脱把战局考虑的极是完整、周到,贾鲁又问道:“丞相,既然此刻无论攻濠州还是攻徐州都是两面受敌,可是圣旨又令我等即可进军,这却如何是好?”
“倒也有办法,徐州乃是中原心腹之地,必须拿下,可是濠州军近来强势却也不可不防。我意如下,先我军共十万大军,你我兵分两路,我帅七万大军偷偷出发前往攻打徐州,如此可以立足中原恢复漕运,你帅三万大军留守此地,打我旗号,佯装进攻濠州,把他围得个水泄不通,切记:只是佯攻,主要用意还是要你留守。你只要守得住此处半个月,我即可攻破徐州,然后速速返来与你兵合一处,然后再拿下濠州则易如反掌。我观两城反贼,还是濠州军较弱一些,与你三万兵马固守,想来应该注意应付”,脱脱的计谋还是着眼到影响全国全局的徐州,濠州此刻在他的眼里还不是不要目标,最多只是一个附带的进攻方向。
“丞相之计甚好,只是七万大军如何能瞒过濠州方面悄悄地进攻徐州呢?”贾鲁问道。
“哈哈,这有何难,你即刻打着我的旗号率兵包围濠州,大举佯攻,他们自然不敢出城交战,又被围的水泄不通,如何能知道徐州方面情况?只是我也有一事不明,不知道你们去查过没有。”
“若是连丞相都不明白的事情,我等就更加不知了”,贾鲁向来最是佩服脱脱。
“诶,贾鲁你也不必过谦,我向来闻得那濠州主帅郭子兴柔弱无能,濠州军中又无大将,濠州士卒战力不强。如何这次却偏偏能设计斩杀撤里不花?需知那撤里不花绞杀韩林儿、刘福通之时所向披靡,也是朝廷的一员悍将呐!我料想莫非近期濠州军中请来了什么高人?你们近来有没有派人前往濠州城中探听消息?”
贾鲁虽然不善作战,可是他本是治河专家,做事严谨,所以敌情侦查倒还做得很到位,此刻见脱脱问起,便回答道:“启禀丞相,前者我曾审问过撤里不花败军,有兵卒说当时斩杀撤里不花者乃是一和尚。后来我心中生疑,派人到濠州城里打探,这才知道,原来濠州城中新来了一个从皇觉寺还俗投军唤作朱元璋的和尚,此人计谋武艺了得,正是他设计斩杀了撤里不花,这几日郭子兴为了犒赏他战功,正把自己的义女马氏许配于他为妻,濠州城中现在人人在议论这个朱元璋。”
“哼,朱元璋,一个还俗和尚竟有如此本事?朱元璋,此人不简单呐”,脱脱听闻是一个新来还俗和尚朱元璋斩杀了撤里不花,大为惊讶感叹,吩咐贾鲁道,“今后你多派人探听濠州城动静,尤其是这个朱元璋的情况,我料想朱元璋此时若是不除,日后必成朝廷大敌!”
第三十二章破徐州脱脱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