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雨轩中,在夜色朦胧的照拂之中愈显得安谧宁静,好像一切都是安宁地无声无息。怨秋水的脸色却是极其的平淡,纵然是面对着卫王,也没有丝毫的矜持与急切,倒是平和得很。
“无论王上是何种身份之人,只要是真心真意善待旁人,我都是愿意穷尽一生追随的!”怨秋水的话语很是轻柔,更是显得整个人都是极其的真切,让人觉得很是美好。
“当真如此,可不许蒙骗孤王!”卫王轻轻伸出手捡起怨秋水的下巴,仔细地看着怨秋水,但不见怨秋水丝毫的不镇定,卫王看着怨秋水的脸庞,倒是心中一喜,只觉得怨秋水的回答正是自己心中所想所要的。
“缘何王上这般说?”怨秋水看着卫王的眼睛,心中也是一阵的不安宁,且不知道卫王的心思,到底还是有些许的不安的。
“只是像极了一个人!”卫王看着怨秋水良久不曾动过,只是安静地观望着,安静的风轻轻地吹拂而过,掠过怨秋水的头发,怨秋水听着卫王的话语倒没有了话语,只剩了无边的寂寥。
“想必是王上心中极为重要之人!”怨秋水温柔地看着卫王,那时候好像一切都是安静的,仿佛就只有那两个人那般和谐而又宁静地相望着,风儿在他们之间轻轻地吹拂过,卷起淡淡的爱恋。
“从前倒是极重要的人,如今都已物是人非了!”卫王看着怨秋水轻轻一笑,笑颜倒是有些许的无奈,卫王的眼中潜藏着淡淡的伤感。
“花开花落,总有不得已之处,世间许多事情莫过于无奈!”怨秋水很是无奈地看着卫王,好像是能够懂得卫王心中的难过与感伤的,眉目间轻轻蹙动好像是秋波晃动一般,到时极致的美丽。
“这宫中仿佛也只有你一个人还是这般的痛彻明净,一如你的名姓安宁不曾改变过你心中的那一种颜色!”卫王不知不觉拉住了怨秋水的手,只是紧紧地握着好似从前与娆儿在一起的场面,没有不相似的不同,只有相同心境的似曾相识之感。
“谢过王上盛赞,臣妾却是不敢当的,只是为着自己的心中所想罢了!”怨秋水很是轻描淡写地说着,面对着卫王俨然还是有着些许的局促与不安的,头也是轻轻地低下了。
那一夜,本来便是风声习习的,柔和的月光轻轻地宣泄着,好像再也找不到半处是喧嚣的了,但是每个人的心中又好像从来都不曾得到过安宁一般,无论是渴望还是怨怒都在黑暗处蛰伏着,又似乎是在压抑着,将内心的汹涌停滞在黑暗之中,等待黎明来临的时候继续着从前的模样,竟然也说不清是真相还是伪装。
潜凝殿中,绘鸯依旧很安静地坐在床榻上面对着篝火仔细地绣着绢帛,竟然也没有丝毫的不安与焦躁,好像是早早的已经知道了一般,如此的坐立安静却让人觉得有些反常。
“夫人,可是知王上今夜去了哪一位夫人那里?”碧萝匆匆忙忙地抱着一个袖卷走了进来,面对着绘鸯,有些急切却又很是温和地问着绘鸯。
绘鸯倒是不急不缓,依旧继续很安静地绣着绢帛,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碧萝,徐徐说道:“知与不知,不过都是一样,倒是让你这般焦急?”话音之间倒是有点不满与责备,眼神也不似从前那般纯净。
“夫人,不过奴婢拘于礼节,只是这宫中断不能入夫人这般安宁处事,有些人你不去算计她,她便会一味地算计着你,若是不加以还击,只怕日后前程尽断她手!”碧萝的言辞却是极其得恳切,只是心中希望这绘鸯能够听进去话语,但凡是只言片语也是好的,若是不懂得宫中的求生之道,日后的生活必将会是诸多不幸。
绘鸯听着碧萝的话语,心中也是一阵冷静不已,只是沉静片刻便又继续埋着头绣着绢帛了,只是轻轻地道说着:“我来到宫中,自然有我的用意,断然不是为了争宠,图得一时虚名!”绘鸯的眼中很是深邃,好像是有着一段别样的故事,好像又在隐藏着什么,有些事情让人又不解。
“无论夫人心中有何盘算,可是在这宫中,只有一个王上,处处都要以王上为重!”碧萝听着绘鸯的话语,也是一阵惊怔,但是又想念着绘鸯的以后盘算,但还是多言不少。
“若你有心,我自会记惦着!”绘鸯的心中好像有两个人都在一起地蛊惑着自己,绘鸯开始有了从未有过的矛盾与动摇,或许真的是纠结,不知道对与错,只知道一味地走下去,不论结果是怎样的,都要自己一味的走到尽头,却别无选择。
天色渐渐明了,一切都好像又归于了平静了,天空之中还似从前那般空明,没有丝毫被时间划过的痕迹,只有无数的闲云在空中轻轻漂浮着。几只早起的鸟儿在宫廷中轻轻地叫着,好像是故意要打破了王宫的寂静,而王宫中的清晨也从来难得寂静的,喧腾好像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一般,只是眨眼间宫人便开始了忙忙碌碌地打点着琐事了。
帝心殿中却是极为的寂寥,只有卫王后一个人坐在大殿之中,安静地看着四周若有所思着什么。只听见缓缓传来了踱步声,卫王后只是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只见是贴身侍婢妙语,面色倒也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安静地看着妙语走近,才缓缓地问道:“王上,可是去大殿了?”
妙语看着卫王后的神色惨淡,想必昨夜并不曾睡好过,心中也是一阵同情,孤儿却是思索了片刻才嘀咕道:“是!”话语间倒是有些许的颤抖,妙语站在卫王后的面前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了,只是安静地站着。
“如此勉强,可知是对本宫不敬?”卫王后看着妙语,只觉得整个人都好像轻飘飘的了,心中也是万般的难过,却不知该如何解。
“娘娘,莫要再等王上了,王上今朝许是不能过来了!”妙语面对着卫王后,听着卫王后发颤的声音,心中也是一惊,连忙跪下,只得是告知了实情。
“在我成为卫国王后的时候,就知道有一天会这样的,我拥有了全天下女人都艳羡的权利,却要忍受全天下女人都不能面对的孤独,这或许就是成为王后的代价!”卫王后一个人坐在案上,看着偌大的宫殿之中只有自己和侍婢,仅剩下无尽的繁华,却都是没有丝毫温度的摆设挂件,倒也不觉得有多珍贵了。
“娘娘,拥有这个世上最高贵的东西,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每个人都比不过娘娘幸运!”妙语看着卫王后容颜却是清减了不少,想着自己侍奉着卫王后至今日,却还是第一次见得卫王后如此的难过。
“你且先下去吧,我只愿一人静静!”卫王后看着妙语一眼,到底还是没有精神的,没有气力,倒也没有心思去理会别物,只想起曾经自己的欢喜时候,却也是让人艳羡不已的,只可惜都已经成为了往事。
“诺!”妙语倒也不敢多说着什么,依着自己对于卫王后的了解,只能是安心的听命,便也连忙退下了。
“春儿,娘娘竟日身子不爽,可得像个法子让娘娘欢喜起来,此事便交由去办!”妙语走出了帝心殿,只看见春儿在帝心殿外侍候着,心中也是想出了一个妙法。
“诺!”春儿答应地倒是干脆爽快,也不知是否有了打算,只见得春儿眉目轻动,倒是胸有成竹一般。
“如此固好,若是生了差池,必不饶你!”妙语看着春儿欣喜的神色,倒是有些的不放心,只是说着一干子狠话,然后便也别了帝心殿。
桐雨轩中,在晨风之中倒是更显得宁静了,时而有风声阵阵吹拂过,几片落叶也很是轻松地降落着,密密斜斜地铺满着小径。几个宫人在门前清扫着落叶,时而发出窸窣的声音,倒是干脆得很。
桐雨轩中,也是摆设得极好,处处都是新添置的方物,倒是像极了新房子。怨秋水已经起来了,在屋子里面走动着,看着桐雨轩中的处处都好像是新的一般,有种别样的感觉。连忙叫着身边的丫头,问道:“瑞雪,奈何宫中的陈设都变了?”
“王上欢喜辅夫人,听闻夫人喜欢青色,便命人在宫中处处都安放着青色的纹络,只想让夫人安心在此处!”瑞雪跟在怨秋水的身边,也四处环顾着,很是欣喜地对着怨秋水解释着那般缘由。
“却是这样,难为王上这般为我,若是让旁人知道,定以为是偏心于我!”怨秋水听后脸色却是一阵绯红,宛若春日三劫桃花,寸寸绯红惹人。
“这也是夫人受了恩宠,旁人却也是得不来的!”瑞雪只是真心地替怨秋水感动欢喜,刚进宫不就便已经深受了卫王的欢喜。
“是否有个家人子刚进宫便被打入了寒霜苑?”怨秋水听到了恩宠一话,便不由地想起了一同进宫的家人子中鸢雪的不幸遭遇了,着实替她感到阵阵的可惜。
“却有那样一位小主蒙此不幸,且不知如今是否安好?”瑞雪只是跟随着怨秋水的话语,也想起了前几日鸢雪的遭遇,却是在宫中成了一阵惊谭。
寒霜苑中,寒雾重重,好像是在故意地遮掩着什么,似乎是故意地让人看不见前方究竟有着什么,片片落叶纷纷坠落,在半空中肆虐地打转着,没有一点方向,只有盲目地飘落着。只有几只累极了的野鸦在树上杂乱地叫着,倒是让人好不安宁。
“怎么这般冷?”鸢雪蜷缩在床榻上面,看着屋子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单薄,似乎自己的衣裳都是少得可怜,只剩下家徒四壁的模样,倒是处处都是那般的惨淡。
鸢雪的心中不由地荡起阵阵感伤,才是秋日时分,气候便是如此教人饥寒难耐,若是待到隆冬时日,只怕是那时凄寒才真的是让人难耐。鸢雪的心在寒霜苑中似乎渐渐变冷了,并不知道该怎样地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风儿似乎已经轻轻地窜进了屋子里面,一次又一次狠狠地刺痛着鸢雪的肌肤。突然一阵“砰砰——”的声音传入了鸢雪的耳朵里面,好像是带着些许的嘲笑一般,至少是在那个时候。
“门外是何人?”鸢雪的声音已经有啦些许的嘶哑,但还是很努力地喊着,对着那扇冷冰冰的门做出了回应。
“雪主子,我是桐雨轩中的瑞雪,受了夫人的吩咐前来看望小主!”原来门外的那个人竟然是与鸢雪素无交集的桐雨轩中的侍婢,鸢雪只是很默然地对着那扇门,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只是心中茫然无措,手脚也是在不停地颤抖着。
“雪主子,可还安好,我家夫人让奴婢给小主带了些东西,还请小主前来开门!”瑞雪只见眼前的这扇门并没有丝毫的动静,听着屋内也只有一个颤颤巍巍、瑟瑟发抖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中响起,瑞雪的手中又提着两个盒子,倒不知其中装着些什么,只看着瑞雪的神色却是不太好的,很是费力地提着,想必也是比较沉重的东西。
“桐雨轩?”鸢雪的心中倒是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听说过桐雨轩中的处境却是与别物不相同的,倒不知是怎样的不同,心中也是困惑至极。
“难得在我这般处境之时,还有人挂念着我!”鸢雪的眼中有些无奈,却也只好连忙从床榻上面起身,匆匆地捡起被褥上面的一件外套披在肩上,便拖着鞋履走向门前。
“多谢你家夫人盛情,倒是我如此地步,却是无以为报!”鸢雪打开了门,看着瑞雪的脸色,圆润绯红,气色却是极好的,倒像是别宫之中的一位小主了,穿戴也是银玉琳琅,身上也有着不少值钱的装戴,鸢雪心中却有些不敢相信了,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履已经是破旧不堪了,还是进宫钱母亲为自己高价买来的,面对眼前如此宫人竟有着些许的难堪之状了。
“见过雪主子,夫人心中惦念着小主,只想着都是一同进宫的美人,却不曾想过会是这般的情境,夫人仁善,特意命我给小主带些东西!”瑞雪也是依着面见夫人时候的场景,对着鸢雪行了礼,倒是眉目间轻轻攒动,只是看着鸢雪的身子倒是比从前看见的时候清减了不少,身子骨也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脸色也是蜡黄无比,想必是住在寒霜苑中的时日必不是安稳的。透着鸢雪的身子看着房中的装置才是惨淡可言,处处都无雕饰,倒是屋子旁的桌上放置着一盆菊花,颜色姿态都还是亭亭玉立的,却是极其少见。
“多谢夫人的美意!”鸢雪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是早早地领着瑞雪屋子,自己也是观望着屋子中的一切,却是与瑞雪的衣着发饰极其地不协调的。
“这是翕然帛缕,若是穿在身上便能够抵风御寒,隆冬之时都无须再添新衣;这是华编丝毯,可与寻常的毛毡不同,却有着一股子别样的香气!”瑞雪打开了那两个盒子,眼神却是放着光,很是欢喜地介绍着自己带来的东西,又看了鸢雪住的房子,对着鸢雪一笑。
“劳烦姑娘了!”鸢雪看着桌子上面摆放的那两件东西,倒是极其贵重的物件,虽不听得瑞雪说的,想必也是别的宫中没有的,只看着瑞雪的神色,倒是自豪了不少,可是心中却觉得一阵凄凉,不由想起了绘鸯的处境,却是心想,道:“想必姐姐在宫中也是不得圣眷的,倒是我们姊妹福薄!”
“小主,若是宫中缺什么,只管遣人告诉奴婢,奴婢自会想尽办法为小主送来的,只是此刻时候也是不早,奴婢也把东西交给了小主,宫中也还有别的事,奴婢便先告退了!”瑞雪之感动鸢雪的屋子里面是一阵风吹拂过,倒是让自己的肌肤不由地感到一阵刺骨之痛,想必也是不宜在汉莎寒霜苑中久留的,只好找个噱头早早地去了。
“多谢姑娘美意!”鸢雪看着瑞雪离去,只觉得自己倒像是一株被废弃的野草,竟然连宫人都不得,倒是一阵莫名的冷意袭上心头,风儿急促吹刮着门扉,鸢雪也前去将门掩上,只是再回到床榻上面,却是心中难以缓和,两眼无神地望着桌上的东西,别是一般滋味。
第五章:初宠承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