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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黑猫仙与白蛇精

同甘人皆可为,共苦方为挚友——刘明宣
我家从我祖父那辈起就与猫做朋友,这事情的起因还得从我祖父年轻时候的荒唐事说起。
我祖父叫刘明宣,刘家祖上三代都是大户,可是到了民国初年,家业传到刘明宣手上就毁了。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刘家到了民国出了一个败家子,刘明宣年纪轻轻不学好,跟人抽起了大烟。眼看家底都被这烟枪打空了,院里仆人都走光了,还把这值点钱的东西全扛走了。这亲朋好友都知道刘明宣不学好,谁都看见他躲得远远的,家里面只剩下一条白毛狮子狗和一只黑猫。
一天晚上,刘明宣坐在破房子里等死,家里只剩下一张破床,他还想着把这房子卖了,怎奈何房契找不到了,他也饿的都走不动道了。那条平日里摇头摆尾讨人喜欢的白毛狗也跑了,看着门外月明如昼,他想起平日里街坊邻里见了他都管他叫声大少爷,可如今竟没一人肯施舍他一碗饭。忽然那只老猫走到他面前开口说话了。
“主人!”
刘明宣当时吓得尿了裤子,但是他抽大烟身子骨单薄,这又饿了两天了,他想跑都跑不动了,干脆闭上眼睛等着这猫妖吃了他。谁知道老猫又说话了:“主人莫要怕,我是阿福,今日月圆之夜,我引灵相助。”
刘明宣听了就睁开眼睛问道:“猫仙人饶命啊,当年若非我出手相助,上仙岂不早死在城西荒山野地里了?”原来这黑猫是三年前刘明宣在城西荒山里救下的,当时这猫被双头夹子给打断了条腿,他见猫可怜就抱回家养着,还把猫腿治好了,至此家里再无鼠患,故此那猫取名叫阿福。那老猫转身跑向门外,过得半晌回来了,猫嘴里叼着一个包袱,它将那包袱放到刘明宣面前说道:“主人心本良善,实是受损友蛊惑染上烟瘾才弄得家徒四壁。这包里有干粮些许银钱若干,主人且吃些充饥。”
刘明宣听了爬起来把包袱打开,里面果然有两个烧饼和几块银元,他拿起饼子就咬,差点没噎死。老猫又开口道:“主人须知交友须慎,倘若家有存粮何至于此?主人可于天明前砍下我半截尾巴埋于院中,并折下我三根胡须收好,将我头下脚上葬在城北黑河边。倘若危难之时,主人可大叫我名,并吹起一根胡须,其难自解。主人也不必颓废,你若勤恳持家必得中兴,后六十年家中必出大贵之人。”
刘明宣听了说道:“不可,我若如此岂不害你?”老猫便说:“我今日引灵透进天机,活不过三日,并且死后必遭雷劫,主人快动手,切记胡须只可于危难之时本家之人使用。”刘明宣见老猫如此说虽然不忍只得照做,他找来一把破刀,那刀都生了铁锈,刀口不利。但老猫盯着他看,他只得狠下心来砍下半截猫尾巴埋在院子里,说来也怪,那老猫好像不知疼痛,竟然未叫一声,他又折下三根猫须,连夜抱着老猫跑到城北黑河把猫活埋在河边。
到了第二天,刘明宣拿着老猫给的几块银元去镇子上买饭吃,路过大烟管又没有忍住,就买了几块上好的福寿膏回到家吞云吐雾。没两天他这钱就花完了,他就打起歪主意来,他把身上最后一件值点钱的银锁给卖了,这银锁是他死去的老娘给他打的生辰锁。他卖了三块银元去买了两坛子好酒拎着去了镇西头的二叔家。
他这二叔颇有家资,老婆死了也没有再娶,家中就他这一个老光棍。平日里爱喝点老酒,而且是老眼昏花,看见侄子来家里找他就知道要问他要钱,没等刘明宣进门就把他赶出去。刘明宣扑通跪在地上:“叔,侄子知道错了,侄子今后一定不再抽大烟了,我今日被人说了一门亲事,这不买了酒来告诉你一声,等哪天让我那媳妇给你做几个好菜,咱爷俩好好喝上两杯。”
二叔听了感动得老泪纵横:“好啊大侄子,你要是改过自新叔也对得起你那死去的爹娘我那哥嫂了!”二叔说着去屋里拿了十个银元出来说道:“侄儿啊,咱也不能委屈人家姑娘不是?你拿着钱给人姑娘买两身漂亮衣裳,再把家里收拾收拾,明天叔去看看我侄媳妇去。”
刘明宣从他二叔那骗了十块银元乐的开了花,一路哼着小曲回了家,但是他一想起二叔明天要来看儿媳妇,他可没有媳妇要娶,再说也没姑娘肯嫁给他这烟鬼。他拍了下脑门又想出来个馊主意,赶紧去街上找到了当地的秀才画了幅画,那秀才也是画的漂亮,画上美女是惟妙惟肖,就跟真人似得。他还想着到时候把画放在床上就推说媳妇抱病不起,让老叔远远的看一眼就行了,反正二叔老眼昏花,再把他灌醉了到时候再管二叔要点钱花。
果不其然,第二天傍晚二叔哼着曲子就来到了刘明宣的家,但是却没看见侄媳妇就问道:“丫头呢?我给她带来好吃的,莫非是嫌弃我这老头子不成?”刘明宣说道:“她今天不舒服,这不在里屋躺着呢,没法出来给您老作揖了。”二叔听了就着急了:“病了就快请大夫看病啊,没钱管叔要啊。”说着从兜里掏出来几块银元给了刘明宣,然后二叔掀开帘子往里张望,刘明宣心里直打鼓:“坏了,虽说二叔眼神不好,但是他今天没喝酒,万一看出来非得打死我不可!”二叔看了屋里突然说道:“好啊!”
刘明宣当时吓得一身冷汗,心想坏了,这二叔非得打死我啊!谁知道二叔拍了刘明宣的肩膀说道:“大侄儿啊,你媳妇可真漂亮啊!”刘明宣心里一惊,拉着二叔坐在堂屋,心里想着:“看来这二叔眼神是真不好啊,我还纳闷了他走路怎么没见摔着?”正想着里屋突然出来个年轻美貌女子叫了声:“二叔!”
刘明宣登时就跳将起来,他转身一看吓得双腿发软差点没跪下去。只见那女子柳眉细腰、皮肤雪白,其实是白的吓人,就是他请人花的那张画里的女子!那女子看了刘明宣一眼说道:“二叔来家中做客你怎能怠慢?”说着去给二叔沏了壶茶,然后就出去了,不一会听见厨房有炒菜的声音,想是那画上的姑娘在做饭。
二叔喝着那姑娘沏的茶说道:“大侄儿啊,咱老刘家祖上积德了啊才让你小子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你可得好好待人家啊,咱老刘家的男人从来不打女人,你可不许欺负你媳妇啊。”刘明宣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嘴上应承着可是心里直犯嘀咕:“真是奇怪了,这画上的人还能活了不成?”他转身去了里屋看那张画,登时又惊出一身冷汗,那张画上的人没了,只剩下张白纸!
没过一会那画中女子就端着盘子进屋了,二叔一闻真是满心欢喜,连夸侄媳妇贤惠。那女子给二叔行了一礼说道:“做的不好,二叔见笑了,小环敬二叔一杯。”说着给二叔倒了杯酒,二叔接过就喝完了,那女子又给刘明宣倒了杯酒递到他手里,刘明宣惊得面如土色,当然他抽大烟脸色也跟土差不多。他推迟不接酒杯,慌乱之间摸到小环的手,简直是冰凉刺骨,他赶紧缩到二叔身边,不再敢看这小环。
二叔老眼昏花只顾着喝酒,看不出刘明宣的心思。等到这月亮升到老高了才罢酒撤席,二叔迷糊着说:“大侄子啊,叔看到你成家立业真是欣慰啊!你这宅子的房契在我这,我就是怕你抽大烟把咱老宅子都给卖了啊!从今日起你只要踏实过日子,叔不会亏待你的,叔没有儿女,我死后家产肯定留给你,好了,这天也不早了,叔回去了。”临走二叔把兜里的钱都掏了出来给了刘明宣,还说要帮老刘家重振家业。
刘明宣一直把二叔送到家里,他不是不放心二叔喝多了会摔沟里,而是想起来家里有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老婆而不敢待在家里。当天晚上他就跑城里烟管抽了一晚上,转天早上买了早点回到家中,他猛地想起家里有个鬼,就想跑出去。忽然屋里出来个人正是那小环:“相公哪里去?此处是你家,为何不敢进门呐?”
刘明宣壮着胆子答道:“你是人是鬼?有何企图?我体弱多病肉不中吃,你且放我离去,来日必报。”小环笑道:“相公莫怕,听我一言,倘若来日相公过不下去之时,可去城外三十里土山下找我,到时你可带一年轻女子放于老槐树下,我给你千两黄金万两白银。”说罢转身回屋去了。
刘明宣不敢进屋,转身去镇上请来了风水大师,人传这风水先生能相宅捉妖,刘明宣请他来收了这个妖怪。这风水先生到屋里一看,却没见什么妖怪,只看见一张画,直骂刘明宣诓骗自己,愤愤离去。刘明宣也是奇怪,只见那画上又有了人物,想是自称小环的妖怪又回到画中,他便一把火烧了那幅画。
如此一来,却也没再生事端,刘明宣又抽了几天大烟,二叔给的钱花的差不多了就又去找二叔要了点钱。二叔又准备去看望侄媳妇被刘明宣拦住了,上次有那画上的妖怪相助才没被二叔看破,如今画被烧了如何使得?刘明宣想起老猫的话来也觉得有理,就把那三根胡须带在身上,可是他这烟瘾却着实难戒,但终日抽烟不肖三五日就会把从二叔那里骗来的钱花光。他想起小环的话来,倘若有千两黄金万两白银岂不吃喝不尽?但是小环曾说要他带一个年轻姑娘,可是他上哪找姑娘去?
又过了两天刘明宣去找二叔推说侄媳妇病了,就又问二叔要了十几块银元,他拿着钱买了块福寿膏就去了镇子东边的小村子里。那村里人穷,刘明宣就找了户人家把那家闺女小惠买来,他说是娶回家当媳妇,还说必定好生照顾,并且给了老汉十块银元,当天就把人领走了。
在家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刘明宣就带着小惠出了城,他俩一直往城北荒山里走,这小惠就问道:“相公要带我去哪里?”刘明宣答道:“我听说这里风景甚好,咱俩今日只当游玩。”大约走了三十里地,看到了一颗歪脖子老槐树,刘明宣心想就是这里了,就让小惠站在树下等候。可是过了半晌不见有人来到,看天上乌云密布想是要下雨,刘明宣就扯着喉咙喊了声“小环”。
忽然旁边草地里发出声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过来了,那个东西一会便露出头来,可把刘明宣和小惠吓得半死,原来那是条大白蛇。那蛇望着这棵老槐树就爬了过来,小惠吓得坐在树下面如土色,刘明宣拉起小惠就跑,奈何他也是个烟鬼,只拉着小惠走出没几步走不动了。那大蛇顺着土坡爬了过来,刘明宣见了心里估摸着那蛇起码有我腰杆子这么粗,它肯定是要吃了我们啊。他猛然想起怀里有三根救命的猫胡须,慌乱之间从怀里拿出来包裹撤出来一根,右手举起猫须大喊:“阿福救我!”
就这么一眨眼功夫,那大蛇就来到身边张口就要吃人。忽然刮起了阵大风,俩人捂着脑袋躺在地上,就听见一声巨响。没过一会那风便停了,刘明宣睁开眼一看,心想此难得脱定要回去祭拜阿福!原来那声巨响是那棵歪脖子老树被刮倒了,那棵树正好砸到那大白蛇身上,那蛇被压在树下只得摇头摆尾不能得脱。忽然后面跳出一人来,那人头系黑巾英气逼人,手中拿了一杆锁魂夺命枪,看年纪约莫18、9岁样子。
那人大喝一声:“妖孽,看你今番往哪里逃!”那蛇忽然开口说话了:“相公救我,我许你千两黄金万两白银!”刘明宣听了才明白那小环正是这白蛇精,遂大声喊道:“壮士快快援我,这大蛇要吃我俩!”
那壮士飞身上前,挺起手中银枪只一招刺死大蛇救下二人。眼看天要下雨,三人飞奔似的回到刘明宣家中,到了晚上,刘明宣让小惠买了酒菜款待恩人。俩人酒过三巡,那壮士听了刘明宣的遭遇感慨颇多:“乘此国乱之时,我等男儿应当保家卫国、匡扶社稷,我与那蛇精斗了三日都未曾捉住它,若非树倒压住大蛇,其必然得脱,到时定会危害乡里。”
刘明宣也发下毒誓,必要戒掉烟瘾,随后想起老槐树下阿福显圣之事,不禁泪如雨下,望北而拜。那壮士问道:“刘兄为何哭泣?又为何拜北?”刘明宣说道:“贤弟不知,老猫曾劝我改过,午时又显灵相助,我心中知晓那风虽大却是刮不倒老树,此必是阿福助我。我富贵之时人皆敬我,我落魄之时人皆离我而去,唯有家中老猫伴我左右,此情千金难求,此猫可称挚友。今阿福葬于城北,我一拜尚觉轻了,今后定要年年祭拜,不忘猫兄。”
壮士听了也颇为感动,他觉得刘明宣义气深重,虽手无缚鸡之力却可为良友。他拱手说道:“某叫杨显忠,刘兄若不嫌弃可与某家结为兄弟,兄长我几岁,且受我一拜。”故此二人行八拜之礼,发誓永不相背,转天早上便收拾行囊三人望黄河而去。
三人行至黄河北岸白鱼浦,忽见南岸人潮涌动,似有千军万马。杨显忠答道:“大哥莫慌,此皆我兄弟也!”正所谓“兵至一万,铺天盖地;兵至十万,彻地连天”。不消片刻,南岸来船接应,下来数人皆低首抱拳:“把头,我等已恭候多时了!乘此时机,可率领众兄弟杀下江南,一举扫平南派,从此把头可为江湖魁首!”
杨显忠答道:“不可擅开杀戒,今我大哥要去洛阳投亲,尔等可派人保护,而今天下大乱、王纲不振,盗匪强人甚多,不可不防。”两人就于黄河边拜别,并留下话来,倘若来日有困可于黄河两岸找寻杨显忠。后来才得知这杨显忠乃是绿林魁首,统领北派数万之众,其后来又枪挑南派十三高手,威震江南,一统江湖各个帮会堂口。
刘明宣带着小惠去了洛阳城投了一个远房表叔,至此在洛阳城里安了家,后来做了生意把他二叔也接到了洛阳城享福,至于他那烟瘾也没有求医问药竟然自己戒掉了。后来小惠生了个儿子叫刘敬民小字万堂,刘敬民从小调皮,天天吵着长大了要当兵。民国26年,日本人一路打到黄河,刘家人就迁到四川避祸,后来刘敬民当了兵,刘家又回到了洛阳城,到了解放战争时他就在二野当上了团长,当时他才25岁。
50年,抗美援朝战役打响,刘敬民随军入朝,两年后回国结了婚生了个女儿叫刘景萍,三年后又生了个儿子取名刘景云。不过刘敬民非常尊敬林总,常以林总为榜样,就将儿子改了名字叫刘卫彪,我就是刘卫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