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救她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与你交易。」里萨穿著一身黑袍,看也不看床上的人一眼,只是盯著利皇格罕缓缓说道。
「什麼事?」
「用火罗帝国的江山换卓玛最后的自由,你答不答应?」里萨一字一句地道。
利皇格罕神色一动,只道:「你这是什麼意思?」
里萨冷冷道:「你不知道吧?火罗军裡有叛党,帝国裡也有人要夺取你的帝位。」
利皇格罕扬起了剑眉,看著里萨那副篤定凛然的神态,猜想他肯定知道了什麼重要机密,才敢这般大胆提出要与他做交易。
「自我那夜逼退扬赤尔后,便曝光了身分,有人找来我的秘密住处,以卓玛的性命要胁我,哼!他们还真以為我里萨是这般好摆弄的人,我表面上先答应了他们,才去看卓玛的情形,他们……他们竟然给卓玛下毒!」里萨愤恨地握紧了拳头。
「你也知道卓玛自走火入魔后,又将功力全渡给你,她身体衰弱的程度根本与一般人不能相比,那些人不知道卓玛的情形,害得卓玛立刻毒入骨髓心脉,只剩不到一个月好活了,就算有再多的解药也救不了她。」里萨神情一黯,面现痛苦之色。
「后来我假意说道既然要合作就不能有隐瞒,要求见见他们领头,这才知道原来是海拉尔部主葛蒙德在背后谋划,你还记得一年多前你断了他一臂吧?他一直耿耿於怀,你竟為了一个南蛮女人就害他残废终身,后来又听拉莫说道那女人也在军营,他便用拉莫手下查巴惨死,而你又包庇南汉降军一事,说动拉莫与他合作,这期间似乎有南汉魔教的人趁隙献计,要暗助葛蒙德夺权发动政变,不过,可笑的是,他们為了怕我临阵脱逃,要求我写下血盟书!」里萨嗤声冷笑道。
「血盟书?」格罕暂且按下滔天怒气,强自冷静问道。
里萨点头道:「便是用自己的血写下自己的名字,立下誓约,以表决不叛变,誓死效忠,这同时也是葛蒙德箝制其他人的筹码,只要他有血盟书在手要胁,有名字在裡面的人就必须与他同生共死。」
利皇格罕不屑冷哼道:「想不到葛蒙德这老头子还会搞这些花招。」
里萨虎目异色骤闪,压低了声音咬牙道:「这至关紧要的血盟书,我已偷入手,一句话,你到底答不答应让我和卓玛远走高飞?」
利皇格罕转眼瞧著他道:「就算我答应,她若不肯离开,那又有何用?」
里萨急切地道:「只要你肯去劝她,帮助她恢復知觉,让她想起我是谁,她会肯的!现在她的眼中只有你,你的一句话比我的千百句还管用。」
利皇格罕应诺道:「我会尽力一试。」
里萨大喜道:「那就好了!你肯跟她说,她一定会慢慢想起我是谁的。」他旋又神色一凝沉声道:「我希望她恢復神智后,心中不再有痛苦悔恨,能够让我好好陪伴她过最后的这些日子,你答应我,就算是说谎欺骗,也要让她醒来后是快乐的。」
利皇格罕看著里萨沉重悲伤的表情,虽然无法深切的感受他二人那刻骨铭心的感情,却能从他的神情看出那种不捨与痛苦,明明是相爱的两人,却在二十多年后再相见,卓玛已经想不起他,已经变成白髮苍苍的老太婆,已经把那段深刻的爱意埋藏在记忆深处,再也找不回来了。
世上最痛的距离,便是我站在妳面前,妳却忘记了我的一切,明明感觉得到彼此相爱的心还在跳动,妳的心裡却失去了爱,只剩下黑暗深渊般的苦,让我眼睁睁看著妳饱受煎熬,却无能為力拉住妳的手。
一份炽烈纠缠二十多年的爱,却让两个人最后都痛,都苦。
利皇格罕喟然嘆道:「我也该对她做些事了,你放心。」
里萨紧绷的神色一鬆,从怀裡掏出一捲羊皮纸。「这就是血盟书。」
利皇格罕接过把血盟书展开,卷上赫然出现了眾多将领的名字,葛蒙德和拉莫自然名列前头,而欧利耶等副将的名字也在其中,最后是里萨。
里萨指著欧利耶的名字道:「欧利耶是阿力麻里的副将,不过他本来是海拉尔部族的人,但据我得知他一直怀疑阿力麻里受重伤是葛蒙德干的,可葛蒙德不承认,还以他家乡的父母作要胁,逼他写下血书,因為自阿力麻里受伤后,欧利耶便拥有实质兵权,其他几个持有兵权的,也几乎都被葛蒙德纳入同盟了,但依他和阿力麻里的交情,说不定这人可以利用。」
利皇格罕点点头,心中已有定计,又与里萨商议一番,这才让里萨替刘宁嫣逼毒疗伤。
阳妍巧扮火罗士兵,静立一旁看著事情转折变化,一路心情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本想若是火罗大帝真被杀了,那麼尚巴堤也难逃一死吧,而在旁的自己到底是救或不救呢?
还好,火罗大帝竟是假死做戏,意在引君入瓮,一举破灭叛党,整个局势就这麼翻转了过来,原来这一切全是魔教和火罗叛党联手的计谋,便是要让南汉降军和火罗帝国混乱内鬨,他们才有机会给临善王发兵北上,夺得天下江山。
阳妍见厅内情势已完全被利皇格罕掌握,便知这场争斗的胜负结果,只听得利皇格罕高声喝道:「拉莫和葛蒙德勾结奸党,意图谋反,残害忠良,其罪行重大,万死不足惜,其餘名列血书中者,降者不杀,效忠本帝者留命!职降一等,薪俸减半,待日后以功抵过!」
接著便是满地扑扑跪下,兵器纷纷掉落的声响,眾人伏地纵声高喊:「谢大帝恩德!我等定将以命效忠、誓死追随!」
阳妍本低著头,忽然感到有一道目光往自己扫来,她抬眸一瞧,竟是尚巴堤朝自己看来,她赶紧垂下脸避开,竟有些莫名心虚。
第六回 立血盟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