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克城本是北方第一重镇,平日商脚摊贩人潮不断,熙熙攘攘,没一处不热闹。
这日,反倒像个死城,每个住家大门都关得紧紧,无人敢在街上溜达行走,甚至连狗猫都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经过哈图短暂侵略管治,又被一群神秘人给接管,谁不给那晚恐怖的血腥屠杀吓得噤若寒蝉,不小心想起来还会猛作恶梦,尿湿裤子。
居民只知道那神秘的首领长得高大挺拔,样貌十分俊美无儔,气质冷酷傲人,一头金色长髮随风飘扬时像女孩裙上精緻的流苏。
但,那只是指他手上没有鞭子,以及,他不想杀人的时候。
当他想杀人的时候,没有人敢看那是什麼样子。
看过的人几乎都死得很惨,而看过又还没死的,大概就是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同时被喷得满身鲜血,回去只管七手八脚忙著洗澡的这批—跟著他从入云山脉,一路跑到山脉尽头,又潜入萨克城发动突袭的神祕人。
「我们其实一点都不神秘啊!!」一个瘦高、头戴兽皮帽的男子站在城墙上高声吶喊著。
「那是你自己觉得,可是看在其他人眼裡,我们简直就神秘过了头!」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虎皮容貌俏丽的女子没好气回应道。
「不能因為我们没跟著火罗族兵团生活就说我们神秘吧!啊!我知道了!因為我们都不像他们有囉哩巴缩的名字!」
另一个只穿了一件兽皮背心的壮汉大声粗鲁道︰「字你老母!我叫阿大,你叫阿三,九妹叫阿九,有什麼不好了!多好记好听啊!」
阿九娇笑道:「大家可能会以為那是咱们的别号呢,不过,我倒想要有个更好听的名字。」
阿大生气道:「你老母的!那妳要改叫什麼?说来给大哥听听!」
阿九笑得甜蜜道:「我要恩公帮我取一个,这样我跟恩公就会更亲近一些了。」
阿三哈哈笑道:「糟了糟了!咱们九妹子思春啦!恩公可麻烦啦!」阿九又羞又怒,一声不响,手中飞箭连珠砲似的就忽然朝阿三激射过来,既狠又準。阿三哎哟叫了一声,凭空连续翻了好几个跟斗躲避,身手矫捷反应机敏,比山裡的猴子还灵巧百倍。
「别玩了你们!」一个双手戴著兽皮手套的短髮男子忽然冲了上来,随手一把就抓住阿九的飞箭。
「六哥,恩公呢?怎好几天都没见著他?」阿九扯著辫子蹦跳了过来,没见到她想见的人,颇感无趣。
阿六道:「恩公明天傍晚会赶回来,不过明天一早哈图大军就要来攻城了。恩公命我们将城守到他回来為止。」
阿大哈哈狂笑道:「守他老母!那批哈图小儿,根本没啥好怕的,那个什麼第二猛将飞他老母浪的,还不是挡不了咱们一招!」
「是挡不了恩公一招吧?关咱们何事?」阿三挑眉质疑道。
「关你老母!恩公不是咱们其中之ㄧ吗?我说咱们有啥不对?」阿大大声反驳回去。
阿三摸摸鼻子道:「好,你对就你对,大哥说得都对,可是恩公又不在这裡,我们要怎麼挡?」
阿九扬了扬手中的弓箭,豪情万丈喝道︰「来几个我就射几个,叫他们嚐嚐入云第一快箭的滋味!」
阿六有点受不了他们似的,冷冷道:「妳有五万枝箭吗?」
「……没有。」阿九露出小动物受伤的无辜表情。
阿三单脚在城墙上像天鹅般飞转了个圈,嘿嘿笑道︰「六哥别卖关子哩!恩公一定离去前就告诉你咱们该怎麼挡下哈图了!」虽然他叫阿三,可是他年纪可比阿四阿五阿六还小,至於他為什麼被取做阿三,这大概是领养他们的猎户夫妇算术不好吧!害他小时候老是以為三是排在六之后,所以他数数儿都是从二直接跳四,六后面接三才接七,有时复杂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乱算什麼。
阿六点点头道︰「恩公是有说,可是这计策委实太诡异,所以我特地来找你们商量。」
阿大东张西望地问道:「其他人呢?阿二、阿四、阿五他们去哪儿了?」
阿六道︰「他们去扎稻草人了,有的去準备火把油线。」
「那怎麼就我们几个在这裡吹风閒嗑牙?」阿三问道。
阿六道:「因為恩公说就我们这几个守城门。」
阿九急忙问道:「恩公有提起我麼?我要做什麼啊?」
「恩公说,放空城,实则虚之,敌动我不动。」阿六用很生硬的语调死背出来。
眾人忽然一阵静默,都是一脸疑惑痴呆相。
半响,阿大摸摸脑袋道:「动你老母!你说火罗文好不好?」
阿三拍手大笑道:「六哥说顺口溜数来宝吗?」
阿九则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道:「恩公说话就是那麼扑朔迷离,水準真高啊!」
「高你老母!恩公放个屁妳也说香!阿六你快说清楚,别再说那些悉哩咕嚕的!」阿大简直是用狂吼的。
阿六赶紧塞住耳朵才没被震聋,他真怀疑这些年他怎麼没被阿大的嗓门给弄失聪。「听我说,恩公的意思是说,我们只要在城墙上嚣张一下,一副我们有百万军队在后面撑腰,虚张声势一番把哈图给呼咙过去,等到他们发现不对劲时,恩公就会带兵来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恩公去哪裡带兵来?」阿三奇怪问道。
阿六道:「这我怎麼知道,总之恩公不是凡人,他总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不可能也变成可能了!他既然能把我们的大仇人西拉联邦的番子打得抱头鼠窜,报了咱们的血海深仇,又怎麼会打不过那些哈图蛮子哩!」
阿九大表赞同道:「就是啊,恩公是天兵神将下凡,我们该相信他的。」
阿大豪迈地击掌笑道:「好,那就让我们照著恩公说的,行那个什麼大空城计!」
阿三立刻凑过来道︰「加个什麼大不太好听吧?我说该取个轰动点的名字,那才够嚣张。」
「那你说说!」
「叫……无敌霹靂鬼哭神号空城计!」
「不如再加个你老母吧?」
「好!那就叫……终极无敌霹靂鬼哭神号阴你老母个逼空城计!」
「不错!水準真高!」阿大竖起大拇指。
「有多高?」
「简直有入云山脉那麼高啊!哈哈哈!」两人爽快地击掌庆贺,為这个伟大又嚣张的名字感到无比骄傲。
阿六和阿九只能无言地看著这两个人来疯的兄弟,摇头又嘆息。
第十三回 无敌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