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俊人在火罗军大队人马护送下抵达慕容山城,随行的拉莫这才拿出一个方形木箱,意味深长地一笑道:「这是大帝要送给岳将军的礼物,还请岳将军笑纳。」
岳俊人接过,只觉得这箱子有些沉甸甸,他拿著好似闻到了些许血腥味从箱子裡飘出来,他忽然灵光一闪,却又觉得不可能,随即将这荒谬的想法排除。
拉莫趁时向岳俊人告辞,率领著大队人马离去了。
公孙奕等人已来到城门迎接主公归来,岳俊人示意他们先回城内闢室再议。
眾人进得厅裡,僕役送上热茶和小点,等旁人都退出后,岳俊人才命周燁将木箱打开。
周燁一动手打开这箱子,露出箱内的东西,眾人皆是大惊失色,倒抽一口凉气。
「这……这是谁的项上人头?」周燁倒退几步,虽然他早已见惯打杀,也不是没看过死人,但这血淋淋的人头就这麼近距离地面对著他,死不瞑目的灰浊大眼还直瞪著他瞧,一股凉意情不自禁地从脚底窜上来。
公孙策镇定心神后,凑近详端此人头的面目,才道:「看此人面目好像是异族人,耳上的黄金掛饰质料珍贵,好似刻著一个图案。」
范辽眉头一皱,不解道:「火罗大帝送这礼物给主公到底是何用意?」
岳俊人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摇头嘆道:「高招啊高招!火罗阵营竟然有人可以在短短一天日行千里跑到西阿联军营地杀人取头,如入无人之境,瞧!这血都还未乾透哩。」
此话一出,眾人面面相覷,想不透火罗大帝派人去西阿联军杀了谁?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卫兵的敲门声,高声报道:「稟报主公,袁将军有火速急报送到。」
岳俊人笑道:「袁大哥要来给我们解谜了。」随即向外头说道:「拿进来吧。」
卫兵进得门内,呈上信鸽专用的小竹管,上头用红色蜡封住,代表著最急速件。
岳俊人接过挥手命卫兵退下,才取出信件,展开一看,笑嘆道:「袁大哥说西阿联军今晨忽然退兵一百里,据探子回报,是阿斯汗的东征军大统帅相若急著赶回皇城,听说是阿斯汗的三王子库希昨夜出了事,所以袁大哥趁机出西门关佔领三十里外的平沙岭,布下重兵随时準备趁我军士气大振时加以追击。」
公孙奕登时明白过来,指著这人头道:「难道……就是出了这个事?」
岳俊人微笑道:「你瞧他的耳环上是不是有阿斯汗皇室的家徽。」
周燁辈分最小,本该是他出手去拿,但他心底还有些胆怯,迟疑一下,正要动手,范辽已出手如电摘下了人头耳上的饰物。
「果然是阿斯汗皇室家徽的人面虎身像。」范辽检视耳环上了图形,面露喜色道。
熟悉阿斯汗国内情资的公孙奕沉吟道:「火罗大帝确实送了份大礼,三王子理赫本是阿斯汗王储裡最有实力与大王子思古抢夺下任王位的人选,同时也是大统帅相若的背后靠山,现在理赫一死大王子思古必然会插手军政,以排挤掉理赫的旧有势力,这麼一来,阿斯汗统帅相若抽掉兵力急奔回师巩固军权,西拉联眾邦也只能暂且跟著退兵,如此一来西线暂时平稳,西疆又有袁大哥坐镇,可说万无一失,那麼咱们主力军队岂非要随火罗军南侵了?」
岳俊人笑嘆道:「难怪公主昨日会说若是西阿联军退兵,西黎军是否会随大军出征,原来这一切她全都计算好了。」
周燁这才接著说道:「现在军中士兵都在传主公亲口坦承归降火罗军,即刻就要出战绿林军夺下杭州城了,虽然属下已经明令禁止士兵再讨论这件事,可是目前看来似乎只能成定局了。」
岳俊人忽然想通一件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见眾人不明所以地看著自己,他才止住笑,正色说道:「我败了!我这回真栽了跟头了!」
公孙奕奇道:「难道主公在火罗阵营出了什麼事?」
岳俊人将他去见公主,见到足印疑似埋伏,这才鬆口归降一事说给眾人听,却没想到这一切竟都是嘉乐公主的精心安排。
范辽摇头苦嘆道:「这样一位女中豪杰,当年如能帮助南汉国对抗北蛮,咱们也不用承受亡国之痛了。」
公孙奕接著问道:「那麼主公意欲為何?」
岳俊人如电双眼缓缓扫过其餘三人的脸,才肃容道:「我现在走的这条路,随时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你们确定还要继续跟随吗?」
公孙奕大笑道:「都到了这地步,一世人做兄弟的情分,这还用问吗?」
范辽拍拍胸膛豪爽道:「当初若没主公青睞提拔,我范辽此刻或者还只是一名街头无赖,总之不管主公往哪走,我范辽是跟定了!」
周燁嘴上跟著附和却脸现隐忧,岳俊人眼光何等锐利自是注意到了,当下什麼也没多讲,心中却已有了想法。
归元二年初春,火罗帝国招降御林军残兵和西黎军,集结四十万大军,挥军南侵强攻绿林军属地杭州城,御林军首领殷毓和西黎军统帅岳俊人率领先锋部队,以四象阵法破去绿林军孙颖佈下的八卦阵,押后的火罗大军随后蜂拥而上,盪平绿林军在城郊集英林的所有佈置。
史称「集英之战」,此战不仅使得西黎军正式与汉原朝决裂,也将领土扩大到洛水以南。
孙颖、霍劲和吕震在此役分别受伤,郭风鎧亲自站上杭州城城楼,眼看著城门外密密麻麻佈满敌军,四面八方有如汹涌潮水团团包围,将杭州城变成一座孤岛,一般人看到这麼敌我悬殊的情势,就算没吓得双腿发软,心也会先凉了一半。
但郭风鎧本是草莽出身,对於这种以小博大的情势早已司空见惯,越恶劣的情况越能激发他的雄心壮志。
只见他登高举刀大喊:「兄弟们!我们绝不能像西黎军的岳狗熊和殷娘儿们不战而降,对坑杀我族的敌国摇尾乞怜!我们是英雄,為百姓拋头颅洒热血!為保卫家园而奋战!杀!」
眾绿林军跟著齐声吶喊︰「杀!」
绿林军最让人害怕的一点就是,没有人怕死,没有人為自己的安危操心,他们脸上只有一个表情:视死如归!
那方,身穿英挺盔甲的岳俊人拍马越军队而出,手持强弓,无惧城楼上爆射而出的千万飞箭,有如天降神兵般神态凛然,弯臂拉弓,「嗖」地一声轻响,弓箭劲射而出!
郭风鎧那方以為岳俊人想当场击杀主帅,两旁卫兵赶紧抢上前去,以保主帅平安。
「噗」地一声!对战沙场的眾人跟著齐声惊呼!
只见那支箭射穿了插在杭州城头的大旗,「郭」字的正中央。
绿林军未出征军旗便遭他毁损,给了绿林军一记狠狠的下马威。
岳俊人接著朗声道:「郭贼!若聪明的话就开了城门投降,自可保你军队和百姓活命!」他运用充沛内力,将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传遍了杭州城内外的每一隻耳朵裡。
郭风鎧闻言哈哈大笑,以深厚内力发话道︰「岳逆贼!谁不知道北蛮子铁蹄一过寸草不生,虎丘十屠、西苑屠城,北蛮子姦淫掳掠,杀人放火,脏事做尽!我南汉百姓的血早已流成苏波河!谁会相信你妖言惑眾,兄弟们!要做万古流芳的英雄就看今朝了!」
眾绿林士兵轰然随其吶喊助阵,响彻云霄。
岳俊人依旧风采迫人,谈笑自若道:「既然如此,多说无益,沙场上见胜负吧!」随即拍马回阵。
两军对垒,肃杀之气席捲滚滚黄沙。
第十一回 两军对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