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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曾翔说:“我和你一起去找刘婧吧!”他显然看出了刘可新的心思,声称一定要和刘可新一起去找到刘婧才放心。
  就在他们准备出门找刘婧的那一瞬间,筱婈撑着一把小花伞急急忙忙地来到刘可新家门口,她气喘吁吁地说:“刘可新,刘婧在我家,我,我是无意在村里最北的那个偏僻的小深山找到她的,当时她睡在了我家老田的田埂上,全身是泥。她现在在发高烧,暂时先不回家。”
  村里最北的偏僻的小深山,刘婧为什么会去那里?那不是她从小都怕去的地方吗?记得小时候刘婧和自己说她在那个偏僻的小深山里无意之中看到了一座坟墓,于是她哭着跑回来对自己和母亲说她再也不去那个恐怖的小深山了。
  刘可新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刘婧现在要跑去那个恐怖的小地方,听完筱婈的报告后,心里的石头虽然落了地,可是还是对刘婧不放心,他硬要去筱婈家看看刘婧。
  “筱婈,刘婧现在怎么样?”刘可新急切地问着筱婈。
  “她只说了一句话,说是再也不想见到你!”
  站在一旁的曾翔惊讶地说道:“刘可新,你是不是和你妹妹吵架了?”
  “没有啊!”
  刘可新实在不能理解刘婧说的那句话‘再也不想见到你’,就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满头雾水,昨天晚上刘婧还和自己说说笑笑的聊天,说是下个学期要努力学习,争取和自己考进同一所大学,为什么一夜之后竟会说不再想看到自己呢?
  “不行,我要去看她!”刘可新大声地说道。
  “刘可新,我看还是过几天再去看吧!她现在在气头上,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最终筱婈的话说服了自己,刘可新还是决定等刘婧的气消了再去看她。曾翔也见天快黑了,怕坐不到车回不了家,便和刘可新告别回家。
  可是在筱婈和曾翔走后,刘可新却又像是水面上浮出的浪花,心里又像是好几块石头悬在心脏上方,足足不肯落地。他还是放不下刘婧,从小到大,他都放不下她。他从自己杂乱的房间里披了一件破旧的黑色外套,锁了门便跑向筱婈家。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向往筱婈家那条路上的古井旁看到了刘婧、筱婈和筱天。
  刘婧穿着筱婈去年过年买的新衣服,那件衣服是粉红色的,胸前还有粉红色的蝴蝶结,放下了扎着的马尾辫,将头发披了下来,她的头发看起来很湿漉,好像刚刚洗过,并没有干。
  看到了刘婧,刘可新很激动地叫了句:“妹妹,走,我们回家吧!”
  刘婧用楚楚的眼神看了刘可新一眼:“哥,不,刘可新,你先回去吧,我想静一静,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打算这个寒假在筱婈家先住着。”
  这是刘婧第一次直呼刘可新的名字,以前她是亲切地叫他‘哥哥’,上次她是叫他‘新新’,这次是叫他‘刘可新’。如同是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一般,因为越来越陌生的称呼,好像平日里的亲密的距离竟也变得愈加愈远。
  “婧婧。”
  “可新,你先回去吧!刘婧还没有静下来,气还没消。”筱天劝说道,他看得出刘可新要是再待下去,很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妹妹,你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天我们不是好好的吗?”刘可新还是不肯走,他一定要弄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定要将刘婧带回家。
  刘婧并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筱婈,筱天我想进屋,好冷。”
  筱婈和筱天扶着刘婧进去的同时,都劝说刘可新道:“快回去吧!”
  刘可新只好无奈地回到了家中,那一个晚上,他没有吃下任何东西,曾翔送来的零食和水果他看也没看一眼。那一夜,他彻夜未眠。他知道,母亲的逝世,只是他人生中挫折的开始,他要面对的挑战,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只会越来越多,可是他不能倒下:
  因为他要坚强,他要一直呵护刘婧,他要回报曾翔,他要实现对刘雪梅的承诺,他要见筱婈,他要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他身上背着重担,他有太多的事需要去完成。他还是闭上了眼,在失眠之夜浅睡了过去。
  整个寒假,刘婧都是在筱婈家度过的,好在筱婈的母亲很喜欢刘婧,加上刘婧的母亲逝世,筱婈家便很乐意地就欢迎筱婈在家中住了下来。
  上次刘可新来找刘婧之后,刘可新每隔几天便又会来筱婈家找刘婧,只不过每次刘可新说要看刘婧的时候,刘婧就把自己锁在筱婈的房间里,不肯出来面对刘可新,像是在逃避,逃避刘可新,逃避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
  转眼间整个寒假也悄然地过去,明天便是开学的日子。昨天刘雪梅来过吴家,带了三千块钱现金过来,说是给刘可新的学费的钱,刘可新本是不想收,但出于无奈,他还是收下了刘雪梅的钱。而刘雪梅的前提依然只有一个:记得对她的承诺。
  刘可新思考了一个晚上,他还是决定要去筱天家找刘婧。因为他知道刘婧身上没有一分钱交学费,至少自己身上还有刘雪梅的三千和曾翔借的两千,除此之外还有那次全国大赛的奖金五千,这样算起来应该够自己和刘婧最后半年的高中的学费。于是他整理好所有的学校用的东西便跑向筱天家。
  幸运地是,当刘可新赶到筱天家时,筱婈、筱天并没有先去学校报名,每个学期他们两兄妹都会等着刘可新和刘婧一起报名,这次依然也不例外。
  因为外围的门是开着的,所以刘可新直接提着行李进了筱婈家,刘可新走到筱天家门口时,他们并没有关注到刘可新来了。刘可新只是朦朦胧胧地听到刘婧说:我不想读书了,我要去打工。”
  刘可新将行李放在了筱天家门口,便大声地喊了一句:伯父伯母好!他抬头望了望此时就坐在自己面前的刘婧,也轻声地问:“妹妹,你还好吧!”
  ‘妹妹’,他一直都是叫着自己妹妹,偶尔叫婧婧,刘婧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样憔悴的刘可新,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假声假气地回答道:“还好。”只是两个字,并没有多说什么。
  筱婈的母亲给刘可新倒了一杯茶,还端出了一盘子过年吃的零食,放到刘可新的面前,刘可新说了声谢谢之后一丁点也没有吃眼前的零食。他看似很阳光般地笑着说:“筱婈筱天,走我们去报名吧!”
  筱婈和筱天都把目光转移到刘婧身上,最后还是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刘婧说她不读了。”
  “为什么不读?婧婧?”刘可新看着坐在眼前的刘婧,好像在吴家的日子,她又变得更瘦了,像是只剩下排骨。
  “不想再读了,我要去打工,我要开始我的新生活。”刘婧低声下语地说道,将声音压到能听到的最低赫兹。
  “不行,你一定要去读,不但要读完高中,还要读完大学。”刘可新听完后信誓旦旦地说道,像是一种命令般的压迫。
  筱婈的父亲也点头表示同意道:“刘婧,你听你哥哥的话一直读下去,这样对你的未来比较好,至于学费的问题,伯母和伯父会尽量替你解决的,放心好了。”
  这是筱婈的母亲对刘婧劝说的第七遍理由了。刘婧觉得自己很荣幸能够遇上筱婈一家人。即便筱婈的父亲和母亲明确表示会尽量支助刘婧和刘可新上学的经费,但刘婧并不像麻烦筱婈一家,她知道伯父伯母因为筱婈筱天上学也不容易。
  她沉默了许久,还是说出了一个固执的决定:“我不读书,不参加高考,我要打工。”
  刘可新不再多说,他用尽最大的力气将刘婧从椅子上拉起,将她拉到了筱婈家门口的外围。
  他紧紧抓着刘婧的手,对她说:“婧婧,你听着,你不去读书,我也不去!我不是和你闹着玩的,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是当真的。”
  刘婧的手被刘可新紧紧地拽着,逃脱不了,她并没有去看刘可新的眼睛,她觉得她没有勇气去直线面对刘可新的眼神。她只是低着头,用愤愤的语气说道;“哥哥,你不要这样,你是学习上的有造之才,不能沉埋了自己,我要去打工,我要供你上大学。”
  ‘哥哥‘,刘可新没想到刘婧竟然又叫了自己哥哥,听着刘婧的话语,刘可新竟感动地流下了眼泪。他挽着刘婧的手臂,振振有词地说道:“妹妹,我说过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我们一起上高中再上大学,好吗?我们可以努力学习争取拿学校的奖学金,贫困助学金还有参加各种比赛拿奖金。”
  “相信我,我们可以的,好吗?母亲在天之灵要是看到我们没有好好地活着,她死也不会瞑目的。”
  刘可新拽着刘婧的手越来越紧,情绪很激动,似乎是抓痛了她的手一般。
  “哥,你先放手,我的手好痛啊!”
  刘可新还是将刘婧的手放了开来,他怕真正抓痛了刘婧,以免伤害到她。
  “哥,可是我们哪有钱交学费?你觉得我们自力更生地上学可以支撑吗?”刘婧揉了揉自己被抓的红红的手,终于抬起头看了看刘可新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