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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自从孤儿院裡发生了火灾事件之后,家中成员之间的关係也跟著那把火而变得热烈了。
  圣棠也因此融入孤儿院裡,与玛莉安、迪斯、维斯特……等人有了一定程度的彼此瞭解。
  事件之后,玛莉安工作完,还会抽空教导圣棠他们如何打扫、洗衣、煮菜……等各式各样的家事;小孩们并不排斥这类无趣的事物,反而学得很快,尤其是圣棠,因為一丝不苟的个性使得他越来越能掌握各个家事的要领,这让玛莉安对他越来越有信心。
  玛莉安从火灾事件就看得出圣棠的冷静沉著,再加上从那之后,小孩都会听圣棠的话,而他对家事又多少有了些瞭解,所以玛莉安很放心的把家务通通交给圣棠来处理,自己则安心出门去工作。
  只是,有一个人特别让玛莉安头痛,那就是迪斯,不管是洗衣、洗碗、扫地、拖地甚麼的,迪斯几乎都没能够做好…
  「不过是扫个地而已,这麼简单~」迪斯拿著扫把,下一秒鐘,扫把断成两段…
  「不过是擦个地板而已,不会怎麼样吧?」迪斯试著挑战用抹布擦地板,但二楼的老旧地板却被他的用力过猛而破了…
  「洗个碗盘而已…都是木头製的,不…不会出事情吧?」迪斯再度挑战,但是他却真的能把木碗洗破了,这到底怎麼办到的?
  「真的假的啊!為甚麼我做家事就是会出错呢!」迪斯崩溃了,扫把跟地板就算了,怎麼连木碗都能出事啊?
  「大概是因為你倒楣拿到有瑕疵的吧?」维斯特在一旁冷言热讽道:「你可以去商店街抽奖看看哦,说不定会中呢~」
  自从知道迪斯做家事十有八九会出错后,玛莉安跟圣棠果断给予他家事豁免权,因為家裡没多少閒钱可以负担迪斯所毁坏的傢俱…
  玛莉安将身上的所有家务事都交给圣棠之后,脸上的黑眼圈、疲惫与忧虑的神色日益减少,少了那些之后,玛莉安的容貌又水灵了不少;而家裡转由圣棠来管理,其他小孩也没反对,因為圣棠的冷静沉著给了他们依赖与信心。
  花了几天时间,圣棠与眾小孩才把整个家全部清理过一遍;看著乾乾净净的屋子,无论是房间、走廊、厨房、楼梯甚至是桌上、床下、炉灶什麼的,几乎都被清理的乾乾净净,完全没了老旧的影子,整体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呼~都清理完了呢。」维斯特看著乾净的房子说道。
  「你们辛苦了~」迪斯端著一杯杯水,走上前来。
  「嗯嗯,觉得还是你比较好,可以不用做家事。」维斯特接过杯子后说道。
  「哪裡好?我也想帮这个家做点事情啊。」迪斯有些沮丧的低声说道。
  「你坐著不做家事就是帮忙了吧?」某位女孩开口问道。
  「因為你是个让人害怕的家事恶魔啊,哈哈哈─」又有个女孩开口说道,逗得大家笑了起来。
  「好了,家裡都清理完了,要準备做晚饭了。」圣棠对小孩说:「我去买菜。」
  圣棠将东西稍作整理,提起菜篮,带著玛莉安给的钱包,打开门就走出去了。
  「我也要去~」迪斯听到要出门就立刻报名:「你们就留在家裡吧,这次家事就让我帮忙了。」
  「买菜哪裡是做家事了!」
  「明明就是出去玩的!」
  「迪斯,你好奸诈啊!」
  迪斯快步跟上圣棠,留下了整家的怨恨…
  艾因赫伦是人类第一大国─赫薙国的首都,占地约有四、五公里见方,而共有东、南、西三个大门以及北方的小门,且是採取坐北朝南的方式。
  城内主要能区分為四个区域,分别為东─居住区、南─商业区、西─贵族区、北─皇城区。
  北边的皇城区,先由一面城墙与其他区域区隔开来,要入内就必须要经过几个城门,而且还得要接受盘查;通过盘查之后,接著踏入的地方就是国王、皇后那些王族所居住、办公的地方。
  南边的商业区是艾因赫伦最热闹的地方,除了住在这裡的居民所开的商店之外,还聚集了各国各城市间流动的商人们,偶尔还能看到异族出產的商品;有了大量的商店、商品之后,吸引过来的就会是大量的消费者,无论是要挖宝的贵族们或是来购买日用品的居民,通通都会来到此区。
  西边的贵族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安静,寧静的安详氛围、整齐的街道巷弄、儼然的林立宅邸,这边是喜欢享受且不愿与平民亲近的贵族们最爱的地方。
  东边的居住区就是一般平民所住的地方,与贵族区相反,不只房屋较小、较老,街上尚会有些许摊贩,而且还会有小孩们在玩耍,虽然乱了点、吵了些,但比贵族区域要有活力些。
  圣棠与迪斯出门后,径直走向商业区…
  「哪圣棠,我们要买哪些菜呢?」迪斯开口询问道。
  「我不知道,到时候再看看吧。」圣棠以平淡的语气回答。
  「圣棠,你怎麼一直扳著一张脸呢?」迪斯对圣棠提出了疑问:「你看看,你都吓到旁边的小孩了。」随后看向一旁的孩子。
  路边的小孩原本在玩耍的,但是看到了圣棠他们后便愣住了,双眼直盯著他们看…
  「要像我一样,笑口常开才会有好人缘啊~」迪斯如此说道:「你们好~」然后凑到那些小孩的面前去对他们笑了下。
  「你要当鬼吗?嘿!」有小孩立刻伸手拍向迪斯的脸:「抓到你了!」
  「喂!怎麼突然打我啊!」迪斯伸手安抚著脸颊:「我不是来找你们玩的,只是来打个招呼而已。」
  「是吗?白痴迪斯,你要做什麼?」某位小孩开口问道。
  「我正在做家事啊,家事~」
  「出来散步、聊天也是家事?」
  「谁跟你聊天啊,我是在做示范给我的家人看的。」
  「家人?哪裡啊?」
  「没看到吗?红头髮那个啊?」
  「你说拋弃你的那一位吗?」
  「对啊对…等等…拋弃?」迪斯转头看向后方:「怎麼把我丢下来了!圣棠─!」发现圣棠已经走远后立刻冲了上去…
  「啊啊,我们的鬼跑了。」小孩们看到迪斯飞冲出去后,呢喃了句。
  圣棠他们来到了热闹滚滚的商店街上后,放眼望去,整条路上不是商店、摊贩就是人群,其热闹程度呢…以画面来形容的话,人多到除非低下头来,不然很难看到石块堆砌的道路。
  「啊啊~还是一样人挤人呢。」站在商店街前的迪斯如此说道。
  「迪斯,你知道菜贩或肉摊的位置在哪裡吗?」圣棠开口问道。
  「大概知道。」
  「那走吧。」圣棠说完便走入人群之中…
  「嗯。」迪斯点了下头,随后跟著走进人群裡…
  圣棠与迪斯两人开始朝著目标迈进,一路上都是人潮,但基本上不会太过阻碍行进,除了道路很宽阔外,就是人们多走在路中央;当人们看到有兴趣的商品时,才会停下脚步,走道摊贩前去,所以并不会造成太大的阻碍。
  目前是下午时分,正好是商业区最热闹的时段,摊贩、商店全部开始营业,而人潮也来到了巔峰时段,无论是耳朵、眼睛、鼻子所听、所见、所闻都是人。
  人们叫卖或杀价的声音、人们高兴或不满的表情、人们商品或汗水的味道。
  「圣棠,等一下,这东西好酷哦~」迪斯拉住了圣棠,并望向一旁的武器店,店内摆有各式各样的兵器,每一把都散发著冷冽的寒光。
  「玛莉安不会想让你碰那玩意的。」圣棠看迪斯有兴趣的东西是玛莉安最讨厌的武器后,如此说道。
  「圣棠啊~你不觉得武器很漂亮吗?」迪斯使劲硬拉著圣棠,试图让他停下脚步来倾听自己的苦笑。
  「為甚麼会觉得漂亮?」圣棠不解的问道。
  「因為啊~」迪斯看圣棠有了疑问,立刻拿起一把展示用的长剑:「你不觉得剑身反射出来的光芒与上面的纹路很漂亮嘛?」并指著剑身所反射出来的光芒与纹路问道。
  「哦…」圣棠点了下头:「不觉得。」随后又摇头,硬拖著迪斯走了…
  「真难以置信!身為一个男孩子,你不喜欢这东西反而喜欢做家事!」或许是因為恼羞成怒的缘故,迪斯开口抱怨著。
  迪斯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一旁的路人都听得到他所说的话,然后开始传来了阵阵低笑声…
  在这战乱的年代,几乎所有男孩子都得接受武术的训练,而这股风潮也使得人们觉得男人就是要出门闯荡天下,但圣棠喜欢的不是兵器而是家事…
  这就是人们会笑的原因。
  「喜不喜欢那东西有怎麼样吗?」圣棠不解的问道。
  「你难道不想上战场打仗,以手中的兵器与自身的功夫,杀退敌人,赢得名声吗?」迪斯不解的回问道。
  圣棠听完,并没有回答迪斯的问题,仅只是沉默不语…
  在热闹的大街上传来了突兀的声音,那不是两派人马讨价还价的语音,也不是情侣之间的甜言蜜语,而是类似求救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是个少女,她面前有一群穿著较為华丽的人,其中带头的是位较為臃肿的少年。
  「玛莉安,妳不要再為了孤儿院那群乳臭未乾的小鬼头而卖命工作了,妳看看妳,原本纤细的手指都因為工作而变粗糙了,白嫩的肌肤也被阳光蹂虐了…」那名臃肿的少年走上前去,还试图触摸玛莉安。
  「请不要打扰我工作!」玛莉安开口驳斥对方。
  「妳不如嫁给我算了,可以当列特家族的少妇不好吗?為甚麼一定要管那群小鬼的死活?」
  「请你离开!」玛莉安似乎真的发怒了,她摆出了连迪斯都没见过的愤怒娇容。
  「别这样嘛…」那名少年正準备上前去的时候…
  一把锋锐的剑之尖端直直指向他的鼻子…
  「离我姊姊远一点!」圣棠冰冷的声音传进那少年的耳裡…
  「咦奇怪?圣棠人呢?」迪斯看到圣棠出现在少年面前后,发现原本拿在手中的武器已经跟圣棠的菜篮调换了…
  「圣棠!?」玛莉安愣了下:「你怎麼会拿著剑?那很危险的,快放下!」随后立刻出声斥责他。
  在少年身旁的人看圣棠拿剑指著少年后,纷纷拔出腰间的剑来!
  而其他正在逛街的路人也纷纷退开来,当观眾看戏了。
  「你…你这小鬼是谁?」那少年愣了下,随后开口问道。
  「我是玛莉安的弟弟,是孤儿院的一份子。」圣棠回答:「不准你继续骚扰玛莉安!」
  「你以為你手中的剑所指的是谁?我是卡特?列特!是贵族!」那臃肿的少年立刻开口对圣棠吼了句。
  「圣棠!把剑放下!」玛莉安被圣棠的出头吓到了,因此语气裡已经没了刚刚的强硬,而是紧张。
  「是贵族也不许欺辱我们。」圣棠没有听从玛莉安的话,手中的剑依旧指著对方。
  「做好觉悟了吗!?」听到圣棠的话后,卡特更加愤怒了,伸手拍开圣棠的剑:「上!」并且对一旁的人下了命令!
  「不要啊!」玛莉安试图扑上前去保护圣棠,但是…
  圣棠身体瞬间一瘫,轻鬆躲开了随从的剑,再以剑身将他们打退数步;一击打退对方之后,圣棠立刻引剑回砍,切开对方的衣服、划破对方的肌肤!
  对方被吓到了,原本以為一人就绰绰有餘的,完全没有料到会被打退回来,而且还是短短的一瞬之间!
  玛莉安连同一旁围观的迪斯与民眾也被吓呆了!
  圣棠缓缓将身体导正回来,站直等待著眼前的敌人们…
  这期间,圣棠也对自己的能力感到吃惊与疑惑,他会举剑挡在这群人的面前,只是纯粹看不过,再加上受骚扰的是自己的家人,但却无法保证自己能做到甚麼。
  但是刚刚,身体几乎是反射性的回应那波攻势,看著亮晃晃的兵器挥砍来的时候,是那麼的缓慢,而脑中也自动浮现出了应对这个攻击的许多方式、套路,这只是其中最让自己感到熟悉的一种而已。
  再次将长剑举起,剑尖直指卡特。
  「全上,全部一起上!」卡特似乎被激怒了,立刻对所有人下达命令。
  随从共有六个人,他们团团包围著圣棠,随时都有夹击的可能!
  圣棠看了看这六个人,随后将双眼放到眼前的人身上;被圣棠盯住的人有预感,自己会是第一个目标,但是…
  圣棠已经冲过来了,速度之快如同猎豹般!
  那个人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圣棠一把抓住了脸,感觉到腹部一阵疼痛,接著就失去了方向感!
  圣棠左手抓住对方的脸,同时引剑切向对方的肚子,再借力将对方扔向后头的敌人。
  将人扔出后,圣棠左脚点地,朝正后方的人冲去,以背部大力撞击!
  相撞之后,圣棠立刻扭腰发力将剑往那名随从砍去,伸脚踩著对方的胸膛,发力冲向下一名敌人!
  圣棠的速度很快,让人难以想像他不过只是名十二岁的小孩而已;等到三人被打倒之后,其他人才从震惊中惊醒过来,并开始行动!
  第四个目标看到圣棠冲来后,算準时机,朝他挥出了长剑;剑才刚挥出,就感到头部一阵剧痛,接著晕眩过去了!原来,圣棠在那人的攻击范围外停下了脚步,并踏地向前翻起,以脚重击对方头部。
  「叮!」圣棠刚落地便挥剑挡下第五个人的剑,并出脚踢向对方的肚子,在凌空跃起,以另一脚的脚跟将对方踢倒在地!
  圣棠再度落地后,引剑向上一挥,将对方武器向上弹起,接著将剑拉回、挥出,在对方的肚子上划下了一道伤口!
  圣棠打完六人后,再度踏脚冲向那位被吓傻了的卡特面前,将手中的长剑指向对方的鼻头!
  「不许你再来欺辱我们。」圣棠以冰冷的语气向卡特说道,随后转身走离…
  圣棠拿著剑,走向一旁的围观民眾…
  看到圣棠过来后,人们纷纷向后退去,只留下一名男孩依旧站在原地…
  「你说,这东西漂亮吗?」圣棠走到男孩的面前,将手中的剑举起到他面前问道…
  剑身上头沾染的鲜血让这把长剑成了名符其实的凶器,其投射的光芒依旧,只是让人感受到了一股寒气,而其剑锋更让人感受到本被外表所隐藏起来的杀伤力。
  那名男孩并没有回答,仅只是静静的看著圣棠与他手中的剑…
  圣棠看男孩没有回应后,将手中的剑递给男孩,并将男孩手上的菜篮接过来,走到了玛莉安面前,向尚未回过神来的她打声招呼,然后就继续去买菜了。
  迪斯看著手中的武器想了想,将那把剑拿回去还给武器店的人后,立刻加快脚步要追上圣棠。
  然而,在一旁…
  有一群穿著制式鎧甲的士兵们被拉到了一旁。
  「怎麼了?暗夜骑士长?」有士兵不解的问道。
  「听说前面有骚动,请让我们过去制止。」另外一名士兵对暗夜骑士说道。
  「没甚麼,骚动已经结束了,而且我还发现了个圣骑士的人才呢~」暗夜骑士颇為开心的说道:「你们可以离开了,不会有事的。」随后把那些士兵打发走了…
  「嗯嗯~不愧是圣棠,虽然没了记忆,但是身体已经习惯并将战斗化為自主反应了呢~」
  傍晚,玛莉安回到家裡之后…
  家裡依旧,乾净的地面、整洁的摆设、熟悉的面孔、美味的菜餚……
  但是玛莉安知道有些感觉已经变异了…
  那位新来的小孩─圣棠他究竟是谁?為何会拥有那种身手?他的冷静沉著是怎麼来的?难道是因為杀人无数的缘故吗?
  玛莉安坐到了餐桌上,抬头看著眼前的圣棠,他跟昨天一样,面无表情的坐著,但是他在玛莉安眼中的观感,已经產生了些许变化…
  「圣棠,告诉我…你為甚麼…会战斗?」玛莉安开口询问道。
  「我只是觉得那些动作很熟悉,所以就按照那熟悉的感觉去做了。」圣棠回答道。
  「為甚麼那时候要拿起武器?為甚麼那时候要动手打伤他们?」
  「因為他们在欺负妳。」
  「但卡特他是贵族子弟啊!」
  「因為他们的身分比我们还高,所以就能任由他们欺负吗?」
  「…」玛莉安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妳讨厌兵器、战斗那些事物,但妳认為没有那些来保护的自己以及这个家还有我们这些小孩,究竟能过多久安稳的生活?」圣棠再度发问道。
  「妳為了我们而卖命工作,為的是什麼?是要我们能独立自主,进而出人头地?还是怕我们受到伤害而拚命保护我们,进而让我们成為温室裡的花朵?」圣棠继续问道:「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术,这是不变的事实,但是它们同样能用来保护自己与身边的人们,剑是用来杀人或救人得看使用者的意志。」并对内心出现了动摇的玛莉安说出了这句话。
  「那时候挥剑,是為了保护妳,不是為了杀人。」圣棠在最后说出了这句话,来作两人谈话的结尾。
  在场的小孩通通陷入了沉默,没人敢开口,也没人敢做任何动作,只能这样安静的看著圣棠与玛莉安…
  玛莉安抬头看著正安静吃饭的圣棠…他明明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但為甚麼却拥有与年龄不符的心智与身手?
  「圣棠…」玛莉安有些胆颤心惊的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圣棠吞下口中的菜后,接著说:「我是圣棠,也是妳们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