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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毕业典礼

  传说中,炎黄帝国第三开国皇帝亚星辰,凭着两样东西终结数千年群雄割据的乱世──星辰剑以及神圣骑士团。
  天生拥有着惊人资质的他,配合这把当代工匠大师得意之作,自创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九式星辰剑法,据说从无百招之敌。不管是任何国家的史书皆有明确记载──他每次率军出战时,虽从无例外地百战百胜,但到最后,一定会给对方一个公平的机会──一战定胜负。
  以最高领导人尊贵身份,将军化身前锋不说,在好不容易取得上风之后,还要跟败方主帅来个单挑,这种胸襟以及自信可不是任何高手都有。但就如他常胜的战绩般,手中神兵取敌主将性命之多,为有史以来第一人。
  而护国骑士团的前身,也就是亚星辰的亲卫队‘神圣骑士团’,更是比星辰剑来得着名许多。
  在那时候,为了避免手下叛乱以及维护首脑安全,其他各方霸主所拥有的亲卫军团,少说也是总兵力十分之一,但亚星辰所一手栽培出来的这批菁英,以亲卫队数量来说,三百人的确少的可怜。
  更不可思议的是──长年南征北讨后,神圣骑士团有一项纪录,是古往今来从没有一支军团能打破的──十五年来,陪着亚星辰当前锋出生入死,战场阵亡人数仅仅十一人,这可怕数字也是其被公认为天下第一军团的主要原因。
  据说,当神鬼莫测的‘神圣骑士阵’一发动,世间上没有任何一股力量能与其抗衡,即使是面对十倍于我的兵力,取敌将首级依旧如探囊取物般,不费吹灰之力。
  要是如亚文斌所说,那还有什么烦恼?雷宇心想。
  这谣言要不是凭空捏造出来,就是后人穿凿附会所言,千年时间这么久,黑的也可以讲成白的,无凭无据的东西还是少相信为妙。就算那是事实好了,看看护国骑士团这班德行,老前辈留给他们的光荣传统,剩下多少真的很难说。
  一个个拆开是很厉害没错,平均四十多级的实力除了之前的魔影旅团之外,连号称海上霸者的赤魔舰队亲兵团也比不上。
  半年的训练期间,雷宇对每个人至少都有个底,说实在的,现在要是四百多人一拥而上,连自己也应付不过来。在地狱式的训练之后,每人实力几乎都已经提升到一定程度,再不是任雷宇搓圆搓扁的公子哥儿。
  只是凑在一起出征的话,有没有这等本事就很难讲了。
  每人的武功都是独树一帜,完全配合不上不打紧,就连体格、速度也都不一,真打起仗来时,队伍能不能维持整齐还很难说,更不要说杀敌取胜了。
  也许能凭着比一般人高的等级多撑一时,但这绝对不是支军队该有的模样。雷宇虽然没有常识,但以前玩即时战略游戏时,手中部队整齐画一,搭配良好的作战策略才能打胜仗。
  也许组合兵种是个不错选择,但……四百多个不同特色、优点的家伙也太夸张了吧!
  一个礼拜之后,就是复国节祭剑大典,依照他们的传统,将会挑选出四支军队作为‘祭剑礼’,就是让这四支部队如同在战场上,来个真枪实刀大混战,挂掉就当祭剑、活着的就继续吃喝拉撒,以维持炎黄帝国的尚武风气。
  近年来都是作作样子而已,毕竟培养军队要花很多钱,没人肯这样浪费,如果不小心挂了彩,或是一不注意‘祭剑’去了,炎黄宫廷也会作出优厚的抚恤赔偿,与真正阵亡在战场上无法相提并论。这传统传了这么久,有些变质是难免的。
  千年传承下来的祭剑大典,从没有像今年一样这么令人紧张,令人感到风雨欲来。
  北方魔剑军团宇文泰上将军,带着一千名精锐手下,连同西方蛮骑兵军团、南方狂战士军团,已经公然点名护国骑士团,一同申请加入祭剑礼行列。
  宇文泰、乌玛穆尔、工别情等炎黄帝国三大外戍将军,终于在今年发动最猛烈的攻势,要一举将亚氏皇朝推翻,首先就是要彻底瓦解历代皇帝最大凭藉,以及名义上的骄傲──护国骑士团。
  亚文斌是不能拒绝的,就算近百年来境内都没有战事发生,用不到护国骑士团出马,但名义上的天下第一军团怎么可以惧战?
  于是他在得到情报之后,在宇文泰尚未开口之前,就先做出这个提议,以免他早一步对外宣布这壮举,反而更助长了魔剑军团声势。到时说不定连冒险都不用,直接将三大军团两百五十万军队兵逼京城,摧毁早已名存实亡的亚氏皇朝。
  即使如此,护国骑士团依旧输不得。对这种政治斗争雷宇虽然兴趣缺缺,但这是他的工作,受了委托人好处就必须努力完成,这是他一贯原则,更不要说关系到回家的任务。看着台下这批盼望着‘毕业感言’的学生,雷宇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各位同学,老师很高兴这一天终于来临。’
  雷宇打趣道:‘我想,诸位应该比我更期待吧!’
  一片哄然笑声,显示着这批学生至少表面上与雷宇没有丝毫芥蒂。在望眼欲穿的这天到来后,众人与台上四位老师(程傲天已经归队)一起同乐,享受着炎黄宫廷准备的大餐,以及娇美女侍的服务,似乎作了一场恶梦般,再没有人会怀念这半年生活。
  方才席间,很多人藉故上厕所,痛哭流涕地珍惜着这没有限制、爱用多久就用多久的茅房;也有人偷偷将桌上食物不着痕迹地包了起来,一时忘记日后有三餐,准备晚上被饿醒的时候充饥。还好一切都过去了,但仍有人不习惯,怀疑自己有被虐的倾向。
  ‘老……老师,我有一个问题。’一位护国骑士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
  这是训练期间的规定,事无大小,无论要作什么事情、问什么问题必须先举手。例如想上厕所,或者是提醒雷宇吃饭时间‘不小心’延迟之类的,都要经过这道手续。
  为了磨去这批贵族兵的傲气、脾性,雷宇的确是下了一番苦功。
  ‘什么事情?’雷宇示意他轻松点儿,同时也为这群家伙改头换面感到欣喜。
  ‘毕业考到底是什么内容阿?’那位护国骑士迟疑道:‘您不是说考完才算是正式结束课程,那我们……。’
  一瞬间,所有人皆安静了下来,摒息以待雷宇的回答。
  在训练期间,护国骑士团对外资讯全部封闭,除了核心几人外,没人能知道外面有什么新闻,连几天后即将发生的,也是雷宇折磨这些人的最终目的──挑战三大军阀,四百多人里面没有一个清楚。
  为了避免打击士气、使训练成果得到最大效益,雷宇不得不将消息对这群学生隐瞒。但……终究无法避免这问题的出现。
  ‘其实,这并不是个考试。’
  雷宇想了想后,沈声道:‘这是贵国皇上委托我的真正工作内容。’
  再三思考后,雷宇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反正训练都已经结束了,再瞒下去也没意义,更何况,也是他们该知道的时候了。
  在台下众人疑惑的眼神,以及台上其他三位老师不自然表情下,雷宇终于道出整件事情前因后果。
  ‘大家当然会有这个疑惑,不明白皇上为何要平白这样整你们?’
  雷宇整理一下心中的措辞,缓缓道:‘会用这种手段对付各位情非得已,不是我天性刁钻,或是皇上欠缺仁慈,而是实实在在与对手有着无法逾越的距离。说句冒犯的话,就算是现在诸位实力大进,你们也不是三支军团其中任何一支对手,更不要说他们联合起来,准备痛宰“名义上”的最强军团。’
  石破天惊的消息震撼着每个人的神经,无助的护国骑士们只能呆楞望着台上数人。
  ‘魅离,该你说了。’雷宇对旁边看戏的幽羽楼主道。
  瞪了雷宇一眼,好似在抱怨难以启齿,这时一贯冷淡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忧虑,幽羽楼主摇摇头,对大家报告好不容易搜罗来的情报。
  ‘一个月前,宇文泰上将军亲自率领一千魔剑亲卫,驻扎在洛阳城郊。三周前,工别情上将军领着八百狂战士随后跟进。又过两天后,当乌玛穆尔上将军同一千两百蛮骑兵,与其他两军团会师,三大军团联军已经在八天联袂前往上海方向行军,估计最快三天内抵达。’
  ‘魔剑军团平均实力有三十九级、狂战士平均有四十一级、蛮骑兵平均有三十七级,加上三位上将军皆有天限等级,这股联军实力足以攻下上海城。也许我这么说不容易表达,但诸位身为贵族,应该非常熟悉历史,自上海三千年前建城起,两次城破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本人绝无夸大,但一周后我们就是要跟这样的敌人交手。’
  把好说都说完了,幽羽楼主就此闭口,不负责任地将发话权力转交给雷宇,让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下可好了,要怎么安慰这群面如死灰的学生?
  雷宇这半年也不是白过的,除了与大伙儿一同锻炼之外,也顺便吸收了一些该有的知识。
  上海自建城以来,经过各代皇朝改建、扩充,城宽三十五公里、城墙高达五十公尺,护城河既深且阔,超巨型防御魔法阵则不计其数。就算城卫军全部死光了,要让普通三千名士兵游过遍布魔兽的护河,然后架个这么高的梯子逐个爬上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
  而想要团团包围这么大的城池,以现在各国家的军队规模根本不可能做到,即使拥有强大的舰队封锁住靠海的一侧,其他三面就算是十万大军手拉手站在城墙下,也没本事能围得起来。
  当日久保带着雷宇进港时,对他说有能力瓦解天京海防,也仅仅是海防而已,要是上海全力反扑的话,像大和盟这般倾全国军力也不能讨好。天京之名其来有自,否则也无法成为炎黄帝国的首都。
  上海两次城破都有其特殊的原因。
  第一次是一千多年前,炎黄帝国尚处于群雄乱世时代,亚星辰的曾祖父为了取得这绝佳据点,用尽一切方法、阴谋,十年里派了五百名间谍潜入,在攻城当天,与七十万大军里应外合,在外,大军挑选一面城墙发动猛烈攻击,日以继夜持续八十天;在内,五百名间谍烧毁过半粮草、弄瘫全部战马,并在超过三分之一的水井下毒。
  即使如此,攻下上海城后,亚氏家族仍旧得恢复过百年的元气,直到雄才大略的亚星辰出现后,才将统一大业完成。
  第二次,则是终结数千年乱世最关键的一场战役──天京三日,这也是亚星辰生平唯一一场败仗。
  一千两百年前,那时天下略已呈二分局面,但位于西方的霸主──乌玛图,其实力远比东方的亚星辰来得雄厚,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军队数量更是亚氏家族的两倍之多。
  经过十多年短暂和平,乌玛图终究抵挡不住一统天下的诱惑,不理会手下死命劝阻,两百万蛮骑兵空巢而出,势如破竹地杀往那时亚氏根据地──上海天京。
  数千年乱世中,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接近统一的,乌玛图被这欲望烧坏了脑子,也不想想这是人家诱敌深入的计谋。
  就这样,两大强权在上海城上、城下面对面,蛮骑兵、神圣骑士团首次正面交锋。
  在这三天异常惨烈的战役之中,乌玛图一方三位天限、十五位顶级绝限将军七次杀上城头,虽最后都被星辰剑赶了下去,但亚星辰也知道败势已成,于是空城而出,将这无用的据点拱手送给对方,并利用龙舰队迂回绕往背后,截断敌军补给线,直接攻打乌玛图的老巢。
  细节不多提,总之两百万蛮骑兵剩下五十万人,在最后战役里面,被神圣骑士团一举扫入历史回忆中,剩下也被亚星辰编入军队里面,负起镇守西方的重责大任。
  一般正规军人大略是十到十五级左右,三十级已有成为较高级将领的资格。来挑战的虽然仅仅三千人,但平均起来等级,说可以攻下上海城真的不为过,若炎黄帝国内部不这么四分五裂,三大军阀回归中央统治,四周围的国家哪里是对手?
  雷宇瞄了一眼还有心情吃喝的树以及小初,无奈道:‘这情报是楼主牺牲了三名手下才得到的,我们应该珍惜。我想问一句,你们有没有把握取胜?’
  这时候谁还说得出话来?什么毕业考嘛!原来是要他们去送死。经过这样艰辛的训练之后,想不到过不到几天好日子,就要直接回老家了,任谁也无法接受。
  偏偏众人身为亚氏皇族的一份子,这要命的考试谁也推不掉,有人已经拿出笔,黯然准备写遗嘱……。
  ‘大家也不用这么灰心。’
  雷宇看众人这样子,失笑道:‘为了增加胜算,我已经请皇上写了诏书,任命我、艾德老师、雾隐老师、魅老师加入护国骑士团,加上原来团里的程老师,一周后,一同与诸位共同应付强敌。’
  即使是这样,那依然没有多大成功的机会,整个护国骑士团的人还是苦着脸,再没人有心情继续享受这眼前短暂的幸福。本来好好的一个宴会,被一个如报丧的悲惨消息,弄得大伙儿食不下咽,其尴尬是提也不要提了。
  ‘这是像什么?’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宫殿门口传来,全身圣枪骑士装扮的亚文斌,与盛装打扮的王靖惠连袂进入会场,身边两侧跟着随身侍卫以及宫女,正是皇帝皇后大驾光临。
  一挥手,免去众人的宫廷礼节,亚文斌隐忍着怒气道:‘这里都是亚氏皇族的自己人,朕也不说废话。要是祭剑大典之后,护国骑士团落的惨败,会有什么下场你们应该很清楚。’
  ‘雷宇先生、艾德先生、雾隐小姐与我们不同阵营,他们都肯以身犯险为炎黄帝国长久的福祉打算,各位是承受失败下场,或享受胜利果实的直接关系人,朕不明白你们有何权力自怨自艾?’
  短短几句话深深扎入所有人心理,更何况是亚文斌以皇帝之尊,亲自点出这现实的问题,这不只是责备了,还有讽刺意味存在。
  ‘皇上说的句句肺出自腑。’
  亚夫人用温柔的语气,却坚定道:‘大家不妨仔细想想,一周之后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你们希望天下第一军团有如落水狗般,被自己国内叛徒给摧毁,然后传承千年的家族被连根拔起,父母兄弟子女被叛徒所奴役;抑或秉承神圣骑士团光荣传统,不管面对什么样强敌,丝毫不畏惧、勇往直前,直到马革裹尸的那一刻。’
  ‘毕竟是妇道人家,就算武功高强又如何?征战沙场从来没有我的份儿,只能永远默默对远方的战士施予祝福。各位卿家有这资格、有这机会替炎黄帝国尽这份心力,靖惠着实羡慕……。’
  继亚文斌之后,皇后王靖惠刻意放低身段的鼓舞,更是产生了莫大的效果,虽知是演戏,但让雷宇心中偷笑之余,也稍稍热泪盈眶起来。
  只是刚说到‘妇道人家’这句话时,小初就要插嘴辩驳,被雷宇先一步捂住了嘴巴,叫她不要捣乱。
  配合着这气氛,程傲山这队长丝毫不敢怠慢,大步走了出来,正气凛然地对着亚文斌行单膝跪地礼,一字一句大声说出护国骑士团多年来,早已遗忘殆尽的宣誓格言。
  ‘神圣骑士,亚氏战魂,保家卫国,至死方休。’
  就这样,三个人一搭一唱激起了四百多人的雄心,一瞬间,所有人跟着程傲山挺身而出宣示效忠,至死不悔。
  满意地望着再也不同以往的护国骑士们,亚文斌严肃道:‘现在开始,护国骑士团将名称改回神圣骑士团,朕以正式团长的身份立誓,定要恢复神圣骑士团的往日荣光,重现一千两百年前天下一统的无上荣耀。’
  ‘半年没见了,家眷都很思念你们,先回家去吧!明天开始就是另外一段更艰苦的实战训练,雷宇先生已经为各位安排好了。要趁这时候离开国境朕绝不反对,也不会派人拦阻,但无论到了什么地方,请切记,你们都曾经身为神圣骑士团光荣的一份子。’
  在亚文斌走到雷宇身旁时,雷宇低声道:‘怎么这么慢来?我们几个差点儿就要撑不住了。’
  ‘还算及时吧!’
  亚文斌亦低声笑道:‘刚刚靖惠打扮得这么漂亮,忍不住多揩了点油,这也是人之常情。’
  ‘要是整团人吓到提早回家,看你怎么一个一个拉回来听你演讲?以后克制一点。’
  雷宇悻然道:‘方才最后那一段话可没排练过,如果真有人偷溜出境,到时你面子挂不挂得住?’
  亚文斌耸耸肩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团里大部分人都是家大业大,怎么可能一晚上走的了?走一两个也倒是无所谓,三千对四百或是三千对三百九,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差别,要是能顺便淘汰些意志不坚的家伙,反而能增强战力。’
  这人最大本事就是故作大方,实际上没有人可以从他身上捞到一点好处,雷宇可是深深领教过他这项绝技。
  ‘可是你明天的训练真有效果吗?’亚文斌担心道:‘要知护国……不,神圣骑士团要面对的可是前所未有的挑战,你何来信心能让他们必胜?’
  雷宇皱眉道:‘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想要获胜是不可能的。但据我这半年来的推论,只有一个方法……。’
  ‘神圣骑士阵?’
  ‘就是你说过的神圣骑士阵。’
  雷宇点头道:‘或许是传说失实,但这已经失传的阵法应该还有点看头,不然你星辰祖宗也无法以之来横扫群雄。我所要的,就是让它重现于世而已,这样我们还有点机会……。’
  似乎是遥望着远方,雷宇已经渐渐感受到肩膀上无以形容的压力,却没有看见亚文斌眼中精芒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