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我呆坐在房里,我知道允琪此刻就在门外站着。凌姐姐见状忍不住劝我:“欣儿,他还在外边站着呢,你倒是出去劝劝吧,虽然南方暖和,可这是正月,他在外边这样站着,断然是受不了的。”
“凌姐姐,我不会出去的,麻烦你派人去让他走吧。”
“你以为我没派人告诉他啊,可是他不肯啊,就一直站在那里,非要等你。不管说什么都没有。哎,他也真是倔啊,你也是一样的倔,你俩真是一样……”凌姐姐碎碎叨叨的说着。
我知道允琪的倔脾气,可是这大冷天的……“凌姐姐,能不能给他送些……”
“你放心,我已经派送了件裘皮给他了。看着样子,他是打算在外边站一夜啊。”凌姐姐又转而对我说道,“你也真是的,明明担心他,却非要这般执拗,真不知道是为哪般。”
我低头轻声说道:“姐姐,我是为他好。我这般模样,他的家族不断然不可能再接受的。况且我也不接受不了他们的生活方式。”
“你说是为了他好,可是他真的这么觉得吗?他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需要你为他计量这些吗?你好歹要出去一下,把话跟他跟说清楚。这这么一直傻站着,万一冻出什么毛病来,你不还是要心疼一番。”
“姐姐你不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说的清楚。我们分开是因为一夫多妻这个制度,根本没办法解决。”是啊,我想要成为他的唯一,可是这个体制下根本就不可能。我已经离开那里,不想再回去那个让我伤心的地方了。
凌姐姐叹了口气,对我说道:“欣儿,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没办法解决的,只要你们心里都还想着对方就一定是可以解决的。你如果不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讲出来,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有怎么去解决问题呢?你们真的需要好好谈一谈,你的委屈和顾虑统统告诉他,两个人一起想想办法,这事儿就过去了。哎,可别像我这样,终是相见而不能见啊。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清楚啊。”凌姐姐说完这番话便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心神不定的在房间躲着步子,不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如今我这幅模样,想回去几乎是不可能了。可倘若真的错过了,我肯定会遗憾一辈子的。我的内心不停的挣扎着,万分痛苦。此时听到了他的声音:“从现在开始,我只疼你一个,宠你,不会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会做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不骗你,不骂你,关心你;有人欺负你,我会第一时间出来帮你;你开心的时候,我会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会哄得你开心。永远都觉得你最漂亮;做梦都会梦见你;在我的心里只有你……落瑶,当初你跟我说过,如果哪天你记不起我了,只要我说这些话来,你就会想起来的。”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了,“落瑶,你想起我来了吗?”
他的话刚落,我的泪水便如潮水般涌了出来,我想起那天我们相拥在一起,是那么幸福。此刻我什么都不管了,一把将门推开,冲到了他的怀里,他紧紧的抱住了我。
我的眼泪彻底决堤了,趴在他怀里发泄着我的委屈和思念:“允琪,我以为你已经把我给忘了,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了。我还害怕,以为你回来救我,可是你没来……”
“落瑶,你终于肯认我了。落瑶,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不应该跑出去的,我不应该去外边喝酒一夜不回的。第二天回府才发现你不见了,当时我像发疯了一样,满世界找你。我怕你会出事,整个京城都找了个遍,没想到却在我们一起去过的河边看到了你的尸首。我当时一下子慌了神,我仔细看了那人,虽然跟你长的相像,可我知道那不是你,你一定不会离开我的。当时我的脖子被人从后边扭住,动弹不得。这两年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停的找你,却都没有消息。如果我真的失去你,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哭了,一颗硕大的泪珠滴在我的脖子上。这是他第二次为我落泪了。我能想象的到他当时有多么的绝望。他顿了一下,说道:“落瑶,我终于找到你了,跟我回家好吗?”
我的身体不由的颤抖了一下,刚才还被他的话感动的稀里哗啦,可话一出,我却瞬间被理智唤了回来。
我努力的将他环抱着我的手推开,艰难的说道:“对不起允琪,我还是不能回去。”
他怔怔的看着我问:“为什么?你是不是在担心皇阿玛和额娘会反对?这些交给我就好了,我会说服他们的。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落瑶,相信我好吗?”
他信誓旦旦的样子真让人心动,可是我知道,此刻我真的不能跟他回去。
我冷静的说道:“我不回去并只是因为皇阿玛和额娘,更多的是因为你,我们对婚姻的看法完全不一致,即便我回去了,以后还是会因为这个问题而吵架的。”
他一脸认真的说道:“落瑶,不会的,你要相信我。只要你让我做的我都会做到,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欲言又止,想起了刚才凌姐姐对我说的那番话,便决定还是将我的真实想法告诉他:“我想要的是只和你一个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希望你的生命里只有我一个女人,我希望你能完全忠于我,除我之外,不会再碰其他女人。我希望我们之间是心灵契合而又平等的,我只有你一个人,你也能够这样对我。你都能做到吗?”
允琪立刻回答说:“我能做到,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能做到。我只要有你就足够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要。”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真的愿意只要我一个人吗?那府上的其他女人要怎么安置?”
听我这么一问,他停顿了一下:“我……”,很快他的语气转为急切:“落瑶,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情的。我答应你,今后只要你一个人。”
他的脸上写满了真诚,真诚的让我心动,我愿意相信他会为我做到这一切,可是真的这么容易吗?“我需要时间来好好想想,外边天冷,你先回吧。等我想好了就告诉你。”我相信他爱的不是我的容貌,他可以不在乎我现在的样子,可是我要如何面对其他人的眼光呢?我们之间还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我需要时间安静的思考。
见我让他回去,他的倔脾气又犯了:“我不走,我要等你跟我回去,你若不肯我就一直站在外边等你,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跟我回了,我才走。我找你找的好辛苦,我不想再离开你半步了。”
看着他倔强的样子,拿他没有办法,我只好说道:“好,你不肯回去,那我也在这门口站着,什么时候你回去了,我再进房间。”说完我便径自站在他旁边一动不动。
他没想到我会这么做,吃惊的看着我说,“落瑶,你别胡闹,这么冷天的天,你怎么能在外边站着呢,赶紧进去。”
“你要不走,我就一直站着。”
他无奈的看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允琪,现在你已经找到我了,我不会再离开了。我只是需要些时间来把我们之间想清楚。外边这么冷,你快回去吧。我答应你,以后你白天都可以过来看我,这样可以吗?”
听了我的话,他没有如一开始那般僵持了,可是仍然不放心的问我:“好,我答应你先回去。可是明天我来看你,你不会又不愿见我了吧?”
我对他点点头,肯定的说道:“放心,不会的。”
他这才看着我走进房门,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我回屋躺下来,仔细回想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辗转难眠。内心深处似有两个矛盾的小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侵占这我的思绪。
“你难道感觉不到他的爱吗?那么真诚那么热烈,回去吧,他会对你好的。”
“即便他说的都是真的,回去后还是一样的!”
“不,他曾经陪着你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夜,他会因为你顶撞皇上,他每天都想和你在一起……”
“他可以接受我现在的容颜,可是皇上、贤妃他们呢?他们不会再要我这个相貌残缺的儿媳的。他们还是会让他继续娶别的女人。”
“方才他不是说了只要你一个人吗?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自己,你好不容易和他重逢了,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
我的脑子整晚不停的自相矛盾着,不知这样吵了多久,弄得自己疲惫不堪,才慢慢睡着了。
得到了我的允许后允琪便每天来潇湘阁看我,有时会呆上整整一天。我这才知道,皇上马上又要到南方出巡,就先允琪和十三阿哥前来苏州办差。允琪因为心里苦闷,就决定出来散心,没想到却在苏州河畔发现了我。或许这真的是命中注定吧。
“你到苏州是有公务在身,可以整日来这里,不怕耽误了公事吗?”
“放心吧,有十三弟在呢,他听说我找到了你,也很高兴呢,所以他就主动包揽下了所有的事情,让我好好待你。”
到底他又不厌其烦的问我:“落瑶,你到底是想好了没啊?”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这都问了我一千次了,每天这么问,我哪有心思好好想啊。”
他又继续说道:“这还用想吗?直接跟我回去便是了。”
“我跟你回去,你要如何跟皇上解释此事?他们肯接受面容残缺的我吗?”
“你不用操心这些,我有办法让他们同意的。再说你回府是我二人过日子,旁人怎么说不用管的。”
我低头不语,我此刻所有的自卑和顾虑都来自我的面容。
允琪看出了我的顾虑,用手轻轻捧起我的脸:“落瑶,你抬头看着我。以前你常跟我说,人的容貌并不重要,建立在容貌上的感情是不可靠的,只有心灵相伴才能真正的走完一生。我跟你说过无数次了,我不在乎你的容貌,只要这个是你,我就会一直一直的爱你。从前自信无比的那个你哪儿去了?”
“可我终究是女人,不可能不在乎相貌的。”
他轻轻的将我揽在怀里说道:“我不在乎,无论你成了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我永远都只爱你一个人。”说完他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光:“宏时也会认为他的额娘是最美的。”
听到宏时的名字,我不禁心里一颤。我是个不合格的母亲,因为我的嫉妒害他提早被生出来,连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不能陪在身边。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宏时,他还好吗?”
第41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