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我觉得自己被贤妃愚弄了,生气但却说不出话。过了片刻,我缓了一下,便将早上贤妃对我说的一番话告诉了允琪。
他听我讲述完后,犯着嘀咕:“额娘怎么这样啊?”见我仍是一脸不高兴,哄声连连:“其实这也不是个大不了的事儿,最多就让她进府当个格格而已。她毕竟也是小姐出身,总呆在浣衣局那种地方也不是个办法。再说咱俩能成亲,她也算是帮上了忙的,不如就让她到我们府过个稍微好点的日子吧。”
我不敢相信允琪竟能说出这样的话,带着怒气说道:“你怎么说的这么容易,是不是娶老婆这件事在你而言就是如此的简单?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要怎么去面对她!”
他见我这般有意见,不由的提高了嗓门:“娶她们无非是为了多添子嗣,至于娶谁又有何分别?毕竟我心里没有她们。”他显然对和我的这般争论有些不耐烦了。
我简直气急败坏,口不择言起来:“她们在你看来就是多生孩子的工具?那你又是什么那你呢?皇室的种马吗?”
他的涨得通红,显然也被我起到的,甩着衣袖却没有说话。这是我们婚后第一次吵架,又是因为我的吃醋和嫉妒的吵架。
“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情,也不配跟我谈爱情!想要只携一人共度此生的,这整个大清也只有纳兰性德一人!”我继续对他大吼,根本无视他脸上的怒色。
他将桌上的茶壶一把挥掉在地,狠狠的瞪着我
“没想到我这般宠你疼爱你,因为你让额娘伤心,被兄弟们嘲笑,到头来却落得百般不是,连你的爱都不配得到!”他狠狠的对我说道
我提高的声音说道:“对,你根本不配!”
他两猛地起身离开,两只拳头紧握着。
他离开了,我无力的坐了下来。我承认今天因为太生气而有些口不择言,有些话,明知道说出来伤感情,却还是说了。
春喜春兰二人进门,一脸的担心。
“福晋,您有话怎么不跟十二爷好好的说呢?爷刚刚骑马出去了,谁都跟不上。”春兰小心翼翼的对我说着。
他出去了?我何不也出去走走,我想离开这个地方,我想要找一个地方安静一下。
于是我便出门走向马厩,春喜春兰不放心便跟了过来,我打发她们回去:“你们不用跟着我,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可是福晋,现在天都快黑了,您这一个人这么晚出去,奴婢担心您。”春喜着急的说道,我依然不说话,只是找到我的小白马,骑了上去:“我出去骑骑马,一会儿就回来。”
我扬起马鞭抽了一下,向府外飞奔。
不知不觉就骑马出了城,看见了一片小树林,还有小溪,觉得风景不错,就决定下来坐坐。拉着马儿走进一看,发现这竟是允琪当初带我来的那个地方。仍旧是傍晚时分,这里的一切似乎还停留在在当初。我们在这里没有了芥蒂,在这里谈笑聊天,在这里我第一次给他唱歌……如若记忆也有种子,我多想在这里埋下我们所有快乐的回忆。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我的回忆,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是他。这里是属于我二人的秘密,他说只要自己心情不好便会来此。
我轻轻的对着身后说道:“你来了,你还记得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的时候吗?那时你还像是个孩子,不由分说的将我带到这里。那么的霸道。你在这里说我唱的歌是最好听的,在你眼里我是最美的。曾经的你,对我那么好,眼里全都是我。”
我自顾自的说着,身后却没有任何动静。顿觉得差异,刚想回头,便觉得脖子后边猛的一痛,眼前瞬间一黑我便没有了知觉。
今日是上元节,这里是苏州城,一片歌舞升平。苏州河畔人潮涌动,两边的画舫上挂着各式漂亮的灯笼。
河中有一艘清雅的画舫,一个穿着身着青衣带着面纱的女子正在弹琴唱曲。
这琴声,分明在道诉着浓浓的思念。这名女子用面纱遮住脸,看不到真实面貌,但能看出她眉头微皱,灵动的大眼睛已经布满了泪水。她虽是坐着,但仍可看出姣好的身姿。这欢乐的场景,将她的这份落寞与惆怅映衬的更加突兀。
弹唱完毕后,女子轻轻站起来,向人群轻轻行礼后,便翩翩而去。她不知此时正有一双犀利的眼神,一直在盯望着她。
这个眼神的主人见女子离去,便也打算起身离开,听周围人的对此女小声议论着,遂又重新坐下来听众人要说什么。
“那女子是谁?怎么之前从没见过?”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此女乃是潇湘阁的,一直蒙着面纱从露出过面容,今儿是她第一次出来献唱,咱们能一睹风姿,也算是好福气了。”
“她为何总带着面纱啊?相貌看不真切,不过肯定是个绝色美女。不知道她是否愿意接客啊。”一男子满脸猥琐的说着
“算了吧,潇湘阁的姑娘个个风雅,只献艺绝不卖身的。你刚才那话若是让他们老板听见了,可有你好看的……”
回到住的地方,女子顿觉疲惫。有人轻轻的敲门,女子示意进来,只见另一个身着大红汉裙的女子走了进来。这女子相貌惊艳,美得让人羡慕。
只见她快步走到桌子前,自己沏了一杯茶问道:“欣儿,你回来了,今儿感觉怎么样啊?”
“凌姐,我不想再过去了,那里人太多了,很不习惯。”
“可是你不能一直都躲在房里啊,你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接触人群,所以才不习惯的,以后慢慢就会好的。”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不必接触那么多人。”
女子一脸心疼的说道:“你这又是为了那般呢?当初我在路边发现你昏倒在地时,就是觉得心疼你,想要收留你,希望你能将以前的不快之事统统忘掉,过一些轻松愉快的生活。所以你还是得接触一下人的啊”
“凌姐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我如今的这般模样,叫我如何放的下啊。”女子将头上的面纱轻轻摘下,慢慢的转过身子。只见女子的脸上一半是白皙娇嫩,另一半却布满斑斑痕痕,凹凸不平,十分恐怖。
“哎,说道此真觉得自己没用。我自小便随祖父学毒,这天下什么毒汁是我没见过的,当初你的哑症我也施针治好,可就是你这脸上这毒,我研究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该如何来解。”
“你就了我的性命,又竭尽所能的让我开口,我现在已经非常满足了。”
“可是你真的一点不再留恋你从前的家了吗?我知道你用欣儿当化名,一定是有苦衷的,多余的劝慰我也不说了,只是想你快点走出来才是啊。”
“凌姐,谢谢你,你说的我都明白。”女子缓缓将头低下,是的,纳兰落瑶已死,活着的是李子欣而已。
“凌姐,明天我可无论如何都不去了啊。”我坚定的对凌儿说着。
“好欣儿,你明天就再去一趟吧。我受了风寒,嗓子都还没有恢复,不能去表演的。我早早的就放出消息,说上元节这两日有特别的演出,我不能言而无信啊。求你替我再过去一趟,就当是帮我的忙,行不。”
我有些犹豫,凌姐姐对我有恩,这次她要我帮忙,没有不帮的道理。“可是,凌姐姐,我担心我唱的歌大家不喜欢。”
凌姐见我这么说知道我还是愿意代她去演唱的,便一脸期待的对我说:“你只管去唱就是了,只要是好听的大家又没听过的新鲜曲子就行了,真是好妹妹,那我们就说定了啊。”
我不想让她为难,便点头答应了。自那次昏迷之后,除了照顾我起居的丫头和凌姐姐,我便不想再见任何人,我真正不愿面对的,是这张残破的面容。
次日傍晚,我来到了同一个画舫上,坐在相同的位置抚琴低唱。
我又唱了一首悲伤的歌,如今我的心情实在唱不出什么欢快的曲子。曲毕,我抱着琴准备起身离开,只听远处飘来一个声音:“这位姑娘可知有人在日夜等你!”
顿觉心中猛烈的颤了一下,想要慌忙而逃,却将怀里的琴摔落在地。顿时周围起了一阵喧哗,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匆匆的想要赶紧回去。
正往自己的房间一路小跑着,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人狠狠的拽住。我用力推开胳膊,继续朝前走着。
只听那人狠狠的在背后问着:“你为什么不肯回去?”
“这位公子是认错人了吧,我的家就在苏州河畔”我急切的回答着,只想快点逃走。
他的眼神开始咄咄逼人,不停的说道:“我怎么可能认错人!我就是不认识了自己,都不会错你的!两年了,你躲在这里不肯回去,为什么?这两年以来我每天行尸走肉一般,人人都告诉我你已经死了,可我就是不信,因为我不相信你会离开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夜夜思念你,想你回去,可是你却躲在这里!”
他像是在控诉我,我的眼泪早已倾泻而出,你的日子不好过,可我的日子又能好过多少呢?我现在这副模样,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
我冷冷的说道:“他们说的没错,她是死了。”说完,便要离开,却被他用力抓住胳膊,力气太猛,我不由的颠了一下,面纱被风吹落。
看到面纱掉落,我惊呼一声,慌忙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想要仓皇而逃。
却不想他已经紧紧的按住我的肩膀将我板向正面。我知道逃避不了,便缓缓的抬起了头,他先是震惊了一下,紧接着便是满脸的心痛。他将我捂住脸的双手,捧着我的脸轻轻抚摸着:“落瑶,怎么会这样?你是怎么受伤成这样的?”转而他的眼中又出现了愤怒和暴戾,“是谁干的?是谁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是谁干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求你别再逼我了,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我只想呆在这里安静的过日子。”
“你是因为自己的脸才这样躲避我的吗?我对你的爱不是容貌就可以轻易改变的。落瑶,跟我回去,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允琪说完后便低下头来,在我脸上那些丑陋的疤痕处轻轻的吻了上去。
心中万分痛苦,他能够这样对我,我已是很满足了。我微微闭上眼,片刻的温存过后,我使劲推开了他。
“允琪,我们回不去了,那是个让我伤心的地方,我再也不想回去了。你就彻底忘了我吧,我也会忘记你的,纳兰落瑶已经死了。”说罢便转身离开,他愣在我身后问道:“真的吗?你说你忘了?你真的能忘吗?”
他的这番话让我心如刀绞一般疼痛,我却狠狠的说道:“是的,我忘了,全都忘了。”
我快步的跑了回去,泪水已经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第40章愚弄